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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兰转(26)

作者: 嫣胧月 阅读记录

「那又怎麽样?笑有什麽不好的,多笑点才是有福气。」我毫不介意地又转了回去,继续埋首在自己的工作上,只是某人却非常厚面皮地自顾自走到我身旁来,抱着双臂眉心轻皱地盯着我,长腿不时很不耐烦地轻动个几下,让鞋子把那地面弄得「啪啪」作响,刻意要弄出一点噪音来使我抬起头来,奇怪!怎麽一阵子没看到这人,他还是那麽地讨厌?

不用看着永陆轩的脸,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把那柔滑的双眉皱得像团乱毛球一样,他语带微怒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麽?」「忘?我忘了些什麽?」我心中暗暗疑惑,我忘了什麽吗?唔......啊!对了!我原本还想去看看范书盈,最近都没看见她出现,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害我担心了好久,现在被他这麽说起来,我才想起,找天还是去看看那女人吧!

「你......你忘了你忘了什麽吗?!」他的两排牙齿互相磨擦得发出刺耳的声音,弄得我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我这才抬起头来便对上他怒气冲冲的一张脸,脸颊被怒意弄得有些许微红,但只是在他美得动人的脸上多添了一些生气。今天他没再穿那红得不能再红的薄纱,换上了洁白如雪的衣服,腰间围了一道微黄色的腰带,一头银丝松散地披在肩後,让他一身的慵懒感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这身装扮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看过似的这家伙......我把他从上而下看了一遍,该不会是在装桂宪青吧?我暗自翻了翻白眼,真的很想跟他说一句:这位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虽然你穿起来也很好看,只是看惯了你穿火辣辣的红色,你穿白色的衣服,感觉就好像是恶魔升级成了天使,但还是两个品种,是、不、一、样、的!

我揶揄着,「你很奇怪,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少爷出去吧,小的还有活要干,小的可跟少爷没法比,没福可享。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我下了逐客令,想他自己自动离开,不要再站在我眼前碍手碍脚的,我还是第一次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六个字这麽好用。虽然我已经觉得他嗜血的事情没什麽大不了,就当作是吸血鬼也穿到古代来吧!但是跟他两个人独处,就是比跟酷哥独处还要奇怪。

「你......!」他气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就这样扑上来把我掐死的模样。然後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着,「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跟男人站得太靠近,会招人话柄的!哼!」他轻哼了一声,话中带着浓浓的责怪意味。

「你想要说什麽,就一次把话说完吧,说完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停下手上的工作来,绕起双手等着他的回答。MD,真的把老娘当成是没牙的老虎,整天在我背後叽哩呱啦的,比欧巴桑还要唠叨,中蛊还有这种副作用吗?

「这几天在你附近打转的那个男的是谁?是府里的下人吗?哼,果然怎麽样的女人就有怎麽样的伴!」他双眉挑得老高,挑衅地说着,那不屑的味道刺耳得让我耳膜生痛。

我忍耐着不满,尝试冷静地说:「是下人或不是下人,又有什麽关系?我们只是刚认识没多久而已,我的事情应该不关少爷您的事吧?奴婢得去干活了,先行告退。」我草草地欠了欠身,把那堆还没摺到一半的衣服扔在床舖上,自顾自往门外走,还是回来再弄吧,这男的今天肯定是病发了,走晚了一步会被咬的。

「本少爷还没有说完!」在我快要碰到门把的时候,他的大手紧紧捉住我的手腕不放,手劲大得让我的骨头都快要断掉了,看着他不忿的脸,刚才被我勉强压下的怒气一下子全都要爆发出来!我真的、真的没办法不去讨厌他!为什麽他就是要那麽八婆,为什麽做的事情就是奇怪得让我想不透!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在他的愕然之下劈头就是骂!

我吼道:「你碰什麽碰啊,我有让你碰吗?你真的很讨人厌!别以为你自己是少爷就可以胡乱逼迫我做些什麽,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我不会永远都待在这个地方当你一个人的玩具!现在我交朋友还得跟你这个少爷交代吗?你爱嫉妒爱耍孩子气就去你的!老娘才不是你们这群老鬼心目中要的那种女人!童养媳又怎样!丫头又怎样!我做我的事,你喝你的血;我摺我的衣服,你想你的嫣如就好啦!你管我......」下一秒,我赶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那句因为我的愤怒而不经意地说出来的「禁忌」,看着眼前人那渐渐由青白变得黑紫,最後冷得像冰块一样直挺挺地看着我,双唇被他抿得泛白,可以看见他白色衣衫下的皮肤正在微微颤抖,低垂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像在极力忍受些什麽。

「我......」糟了,我完全忘记了嫣如这个女人曾经给他留下的伤害,但......他、他是古人啊,古代男人在看待女人这回事上,应该很看得开......吧?

我还没说完,他已经打断我的话,冷冷地抛出一句:「闭嘴。」「我不是故......」「让你闭嘴,你是听不清楚我的话吗?!要是再不闭嘴,我便立刻把你扔出去!」他下了最後通碟,冷淡得把我整个人都冰封起来,喉咙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整个古色古香的闰房像一下子变成了千军万马扫荡过後的战场,到处都是凌乱的心情,把身体撞击得闷闷生痛,我痛来干嘛?这、这是事实啊他终有一天要面对的,我、我只是当上了告诉他事实的人,我没有错啊!不......不是吗?而且这里是我的房间耶!我收回满心的惭愧,换上了不爽的感觉,算了算了,他是主人他作主。

房里逐渐变得寂静起来,连他急促的呼吸声也变得响亮起来,气氛凝重得要把我们吞噬掉,他仍然毫无移开他炽热眼神的意思,看得我浑身不对劲,但又无法动弹一下,只得硬生生地与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对望。时间渐渐过去,正当我快要被这个人黑暗的气息淹没掉的时候,他突然直直走往我身後的门,头也不回地把门板打开,跨过门槛才一步,他又停下了脚步。

「你果然令人讨厌得想毁了你。」他从齿缝中蹦出这句话,脸微往後偏,冷得像没有一点能动的皮肤,唯一留给我一个永世难忘的眼神後,便缓缓消失在我的眼前,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依然一片青翠嫩绿的小院子,长廊空无一人,脑里的思绪看似都要放空,不禁暗暗自问:「我......做错了吗?」当那双邪红的眸子闪过的不是憎恨、不是怨怼,而是浓浓的冰冻中带着一丝无法无视的情意时,那瞳孔上的眼睫毛仿佛都在为那份感情哭泣,哭得失声崩溃,然而我却一点也听不见那声音,只感觉到他的眼神穿过我胸前的皮肉,直直刺入我的心房,刺开那不应存在的黑暗面,让内里的疼痛像流水一样缓缓流出,没有停止的一刻钟。

「唉......」一想到某人那哀怨得像怨妇的表情,和那狠狠地刺伤我心脏的眼神,便使我四肢无力,只余下一声毫无止境的叹息。我迳自把那突然变得如巨石般沉重的扫把扔到一旁去,半弯着腰脚步缓慢地朝後院子旁边的小亭走去,反正又没有人,坐一下应该也不会被骂吧?

酷哥扫了我一眼,走到被我扔到的扫把旁把它捡起,也走到我旁边来坐在亭中央的板凳上,淡然地问:「怎麽了吗?不舒服吗?要回去房间休息?」「没什麽,只是觉得每天也要干一样的活有点闷而已,坐一下就没事了。」我佯装头痛,用手肘支着脑袋,的确每天都要扫地洗衣服之类的,是跟我原本的童养媳生活差很远,但我一向也没什麽所谓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突然有点心烦而已,都是那姓永陆的家伙害的。

他伸出一根指头来,有点强势地硬是把我的下巴挑高,非得让我直视他的眼睛,在酷哥的双眼下,我便什麽谎都说不出来了,试问谁敢向着一个杀手说谎?如果有的话,那个人一定想快点到地府去报到。他的视线毫无遮盖地盯着我,就像是在说「女人,别再说谎了,要不我就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