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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1123)

李贤淑因见怀真终于愿意开口了,暗中又念了几千声佛,又大为感激郭建仪,趁机叫人把粥跟汤端上来,又哄劝她吃。

怀真欠缺了几日,却仍是没什么胃口,只怕母亲担忧罢了,于是勉强各吃了些。

怀真吃了东西,倒也有了几分精神气力,心中想了会子,因这数日她魂不守舍,更不肯理会府内诸事,唐夫人跟敏丽那边也并没照管,心里便过意不去,竟自起身,意欲先去给唐夫人请安。

李贤淑劝了她一回,只说不相干的,怀真只是不听,仍是要去。

李贤淑见她执意如此,就叫丫头拿了披风来,又嘱咐道:“外头冷,又起风了,你连日闷不出去,留神也着了凉……”

怀真只得由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密密,这才到了唐夫人房中。

唐夫人连日担心她,因听闻来了,忙起身迎住,两人相见,彼此见对方都是憔悴许多,不免悲从中来,便抱头痛哭了一阵子。

半晌,唐夫人拭泪说道:“原本以为他是个有福的,才得了你,如今竟是这般,反白白地连累了这般的好孩子……”因含泪打量怀真,又道:“可知我心里虽然心疼他……却也万般地疼惜你、觉着唐家实在是对不住你。好孩子,也是毅儿他辜负了你。”

怀真听了这话,便微微摇头,轻声说:“太太,三爷没辜负我,是我欠着他……只怕今生今世也还不清的。”

唐夫人见此时此刻,她仍是这般贴心知意,又识大体,心中伤感之余,却更加欣慰,心里又酸又暖的,泪便落得更急。

唐夫人便道:“难得你还是这样最可人心意……只可恨他……叫我们娘儿们在家里替他揪碎了心……”一时恨不得又放声大哭。

两人坐着说了会子,唐夫人见怀真这般懂事可怜,便把悲伤之意压了,当下便从她的意思姑且安寝。怀真便才告退出来,又去见敏丽。

这几日,敏丽渐渐能下地,也去探望了怀真几回,然而见她之木讷呆愣,比昔日自个儿魔怔的时候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敏丽暗自心惊,却也想不出什么妥帖的法子来劝慰,只是偷偷落泪忧虑罢了。

还是李贤淑明白,知道她才生产了,不宜太过伤感,反而劝说了几次,又怕她独自一个不能支撑,便命人把应玉请来,跟敏丽做伴儿,因此敏丽倒也得过,只仍是记挂兄长,担忧怀真罢了。

如今见怀真亲来,敏丽见了,二话不说,便先抱得紧紧地,忍不住又哭道:“好丫头,竟要担心死我了。”

怀真笑了笑,手抚着敏丽后背,安慰了会儿,道:“如今已经是好了。又怕什么?害姐姐伤心,是我的不是了。”

敏丽止住伤感,便拉着她来到床边上,叫她看那小孩子。

怀真低头瞧了会儿,见这孩子的眉目已越发长开了些,更是略透出几分清秀来了。

怀真便道:“真真儿好看的很,姐姐说他长大了,是随世子多些,还是随姐姐多些?”

敏丽不由一笑,道:“都是好的。”

怀真道:“是了,姐姐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

敏丽闻言,便道:“先不着急……我心里想着,等哥哥回来了,叫哥哥给他起个名字才好。”

怀真愣了愣,不说话。

敏丽凝视她片刻,拉住手,轻声道:“你别怪我又提起来,不瞒你说,我只觉着,哥哥不是那等福薄命短之人,且他素来又能为……只怕那些消息有误。”

先前怀真迎送那些来府内问安的各府内眷们之时,早听了许许多多诸如类似的话……谁知近来才又似梦境破碎了般。如今听敏丽如此说,便道:“姐姐说的是,你们手足同胞,只怕心灵上有些感应也未可知。”

敏丽冲着怀真笑了笑,便道:“这会子虽不是玩笑的时候,可我仍想同你说一句,哥哥纵然不看在我跟太太面上,只瞧着你,他也不舍得就撒手去了。”

怀真先是一笑,后来想了想,眼眶微湿,喃喃道:“我又有什么好?只怕是白苦了他。”

敏丽皱眉道:“又说哪门子的胡话呢?可知……亏得我不是个男人,我若是个男人,势必也要抢你,这种苦,且由我来捱才好。”

怀真本是满心悲感,听敏丽这般言语,却忍不住含忧笑了。

如此,又在敏丽房中逗留了片刻,才欲回房,谁知刚出了门,就见廊下,一个丫头疯魔似的连跑带窜。

怀真跟敏丽对视一眼,都觉着古怪,怀真便苦笑道:“我几天不理事,怎么竟是这个模样了?”敏丽听了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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