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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1197)

凌绝哪里能说什么……只是垂眸。

这会子,怀真死死抱着应兰风的腿,早就泣不成声,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身后笑荷跟夜雪两个看着,也都忍不住含了泪。

应兰风说了两句,见她不动,唉声叹气,又端地心疼:“真儿快快起来,这地上哪里能跪的……”

怀真只顾乱哭,应兰风动不得,便道:“还不扶她起来?”

两个丫头才醒悟过来,方要上前,却见凌绝早已经伸手扶住,道:“妹妹若还是这样哭着,只怕恩师心里越发难过了,大家有话且好生说两句就是……”

怀真心神无主之中,听了这一句,才勉勉强强地停了,身不由己地被他扶起,因抬手抹了一把泪,又看应兰风——却见他面容清癯了好些,竟比之前去南边公干数年回来之时,还要瘦骨嶙峋,且又鬓发散乱,枯槁憔悴,身上又穿着囚衣,这般形销骨立的模样,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怀真看了一眼,满心酸楚不堪,且又绞痛起来,张开口欲吸气儿,那口中却仿佛塞了一团泥涂似的,竟再也喘不过气儿来。

此刻虽不曾再放声哭,那泪却是无一刻能停下,身子摇摇摆摆,几乎便要晕厥过去。

凌绝见她站立不稳,虽百般有心……却到底不便,便忙看两个丫鬟。

这会子夜雪笑荷才上前来,一左一右,紧紧地把怀真搀扶住。

怀真方站住脚,又看应兰风,便无声地上前一步,张手抱住,这才又哭道:“爹……”

应兰风也伸手将她拥住,从来他们父女感情最好,又哪里禁得住这个场景,先前虽然入了诏狱,也受了些苦痛,却不似此刻一样,那泪止也止不住,早就泪雨滂沱。

父女两人抱头大哭了一会儿,凌绝在旁分别劝了几句,道:“恩师若是这样,妹妹更不放心了……”又对怀真道:“三奶奶若还是只管哭,恩师怕更伤心。”

两个人方慢慢地停了。

应兰风退回那木床边上,因哆嗦着坐了,怀真见他消瘦憔悴,倒也罢了,这一举一动里,竟又透出些异样,颤巍巍地仿佛不便,怀真上下又打量了会儿,问道:“爹是不是病了?”

应兰风道:“不碍事,只是略受了些寒罢了。已经好了。”

这会儿,凌绝走到那桌边,把那盒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盖着的煲碗来,掀开盖子,便嗅到一股药气。

凌绝便双手捧了上前:“恩师请用。”

应兰风叹了口气:“我已经好了,你很不必再这样费心。”口中说着,便接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喝光了。

凌绝又把碗重放回盒子里,这才又从底下,又翻出两个盘碗来,一盅当归生姜羊肉汤,一个却是大碗香米,便放在桌上。

应兰风点了点头,因对怀真一笑道:“你瞧瞧,却是他这样多心又不避嫌疑,这些日子来,不惧风雨的,每天都来,又送药,又送菜……照料的着实妥当,你也可放心了罢?”

怀真眼睁睁看着凌绝动作,早就诧异,又听应兰风这样说,心中越发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绝却淡淡地,只道:“照料恩师,本就是弟子该尽的本分,又何必要跟人说呢,倒显得我像是要讨好一般。”

应兰风不由一笑,凌绝道:“恩师趁热用了罢。”又把饭菜送上。

应兰风因才哭了一场,又对着怀真,虽有心快快地吃了,然而心中到底难过,哪里还能吃得下?勉强地吃了一半儿,便停了。

凌绝会意,便道:“只放在这儿,若恩师待会儿想吃了,再吃也使得。”他又心性聪明,怕自己留在这儿,反妨碍他们父女说话,当下就退了出来,只对那狱卒低声道:“待会儿还请送一碗热水来,给我恩师下饭。”

那狱卒道:“小凌驸马放心,小人领会得。”

这会儿在牢房中,怀真才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如何弄得这样情形?”

应兰风道:“不妨事,只不过是因那些事都交际在一起,故而难办罢了。”

怀真垂泪道:“我是爹的亲女儿,却什么事都瞒着,也是我心大,只信了那些报喜不报忧的话……”说着,若有所思,微微冷笑。

应兰风忙道:“本也没别的事,先前你又有身孕,何必说些没要紧的让你不安?”

怀真低着头:“我原本也以为没别的事,可如今爹都是这个形容了,还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怀真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生产那日,恍惚里听见一声惨叫,她心头微微生寒,便道:“爹……你实话同我说,他们……可刑讯你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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