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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1328)

胭脂被她当面骂过来,却仍是面不改色,反而淡淡笑了笑,道:“我是婊/子,然而在唐毅眼里,我跟你又有什么不同?偏偏我这个婊/子更懂你的心思,我劝你的言语,不过是因好心,叫你适可而止,玩弄小心机可以,别碰他的底线,不然,只怕你玩火自焚。”

王浣溪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着胭脂,仿佛恨不得将她撕碎,瞪了半晌,忽然说道:“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好心?”

胭脂对上她的双眼,这女孩子生得美,性情狡黠,不择手段。有点像是年轻时候……那性情外露的自个儿。

同样对个不该的人动了心思,只是想来,她竟比王浣溪幸运的多,毕竟凌景深虽然骨子里薄情,然而逢场作戏的功夫极好,每一次同她相处,虽明知他毫无真心,却仍叫人身不由己地沉沦,自觉他一片真心相与。

然而王浣溪遇上的人,看着是个最深情好相处的,然而却竟不能用一个“薄情”来形容,而是不折不扣的“绝情”。

凌景深利用人的时候,尚且会甜言蜜语,说些入了人心的体贴言语,然而唐毅那人,最可怕的是,他连笑一笑都不必,只一个无情的眼神,就能让王浣溪心甘情愿。

他就像是那天上月,一片清辉冷绝,却仍叫人禁不住仰头痴望,然而王浣溪又何尝不明白,这月光再触手可得,毕竟也再碰不到他一寸的,她只是仍不肯舍弃这梦。

虽说是婊/子无情,可是胭脂望着王浣溪这般模样,心底反倒生出些怜悯之心来。便道:“我并不是对你好心,或许……或许是想我已经吃过了的苦楚,难忍心看你再一步步而去罢了。”

王浣溪咽了一口气:“你……你喜欢的是凌镇抚使?”

胭脂微微一笑,低头整了整衣襟道:“我这种人,哪里敢说一个喜欢?如今能出入镇抚司,每日得见,也就罢了。”

王浣溪听到这里,双拳紧握。这淡淡地一句话,却仿佛刀剑似的刺进心头,胭脂是在说她自个儿,可又何尝不是在说她?

胭脂本还有话欲说,然而想了想,只道:“今儿的事,我不会对人提及,可保不准唐尚书会知情,以他的心性,只怕立刻便猜到你的用意……”说到这里,便一点头,才方去了。

王浣溪目送胭脂离去,呆站原地,竟无法动一步。

此时此刻,心中便想起上回陈基领着她去礼部之时的情形,当时她心中忐忑,不知究竟等待自个儿的是什么。

彼时,是唐毅在上,问道:“还记得我上回问你的话?”

王浣溪一愣,满心里糊涂,心乱如麻,又哪里想得到什么?只猛然抬头望着唐毅。

他只仍是风轻云淡地望着她,无恼无喜,别无表情。

王浣溪福至心灵,忽地说道:“您曾说过,让我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唐毅问道:“哦……你已经想清楚了?”

王浣溪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声来,就如此静默着,她仿佛能听见门口风吹的声响,大概是陈基站在门边儿,衣袖在风里微微有声,不知是不是他叹了声,风尾里竟有若隐若现地一丝轻微叹息。

王浣溪道:“上回陈主事曾对我说,大人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唐毅仍是漠漠然听着,眉睫都不曾动一下,王浣溪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他:“我只想……想……让大人认真看我一眼,认真把我看在眼里。”

唐毅闻听,这才微微地蹙了蹙眉,半晌道:“你出去罢。”

王浣溪听了,心中顿时凉透:“大人!我什么也都肯做,也一定能做好,大人……”

唐毅不等她说完便道:“够了。”

王浣溪停口,只死死望着,唐毅眼皮也不抬,道:“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做事之人,然而似你这般性情,恐怕只会为我添乱。上回凌府之事,我不愿追究,然而你自该明白,这也绝非默许。”

王浣溪咬唇,低下头去。

唐毅又道:“当初我同你说,须明白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心中想着你或许跟别人不同,不料,竟也不过如此……你去罢。”

他淡淡地说了这几句,并未斥责辱骂她,然而竟比斥责辱骂更加厉害百倍,王浣溪本欲后退,却忽地又停步,猛地跪在地上,竟磕头说道:“求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否则浣溪死也不能瞑目。”

唐毅沉默,片刻才问:“既如此,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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