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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39)

应兰风笑道:“我越发不明白了,那她到底想说什么?”

“便是这事儿蹊跷,”李贤淑思忖道:“她说来说去,竟特意问起前日走的林唐两位爷,还问你同他们相处的如何……最后又说什么,他们家的爷在京内似跟这两位照面过,你说她无端端在这时侯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古怪?我看她那行止,却又像是特意来跟我说这件事儿的。”

应兰风琢磨了会儿,道:“既然是行商的,见过也难免……”

李贤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她却说你跟那两位爷相处的好便‘安然无事’……这是什么话,你大小也是个官儿,他们那两个过路行商罢了,难道还怕得罪他们不成?难道他们还会是什么得罪不了的大官儿不成?”

应兰风她一口一个“得罪”“大官”,脸色忽然慢慢地白了,竟如雪一般。

李贤淑说了半天,不见回应,一看应兰风,却似灵魂出窍的模样,她吓了一跳,忙过去推他:“你是怎么了?见了鬼了?”

应兰风应声而倒,顺势竟跌在地上,李贤淑大吃一惊,忙扑上去扶,急着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儿啊?跌坏了不曾?”

应兰风并不起身,顺势将李贤淑抱住,哭道:“娘子,对不住……这次我怕是要死罪了!”

李贤淑不明所以,忙问究竟。应兰风道:“是我该死,我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如今怕会连累娘子跟怀真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贤淑一惊,用力把应兰风拉起来,气道:“到底说什么?如何就说到死?若真个儿会死,我同你死倒是不打紧,如何连累阿真?你给我说明白些!难道是跟那林爷跟唐爷有关?他们总不成是天王老子派来的!”

应兰风道:“虽不是天王老子派来,却比那个更加厉害,可记得前日我担心的铁骨御史?那位御史,是姓林的……”

李贤淑听了,也不禁打了个寒战:“你说什么?你、你莫非是说……”

应兰风颤声道:“可不就是他们!张兄怕是认出来了,故而这两天才未上门来……今日便叫少奶奶来旁敲侧击,却是我忒粗心大意,竟丝毫也没疑心,还跟他们称兄道弟,更把私下买卖的事儿全盘告知……这不是自己往老虎嘴里送么?”

李贤淑好不容易回了神,结结巴巴道:“可、可他们买了咱们的果子呀?”

应兰风叹道:“那正好作为物证不是?这会儿只怕随时都有人上门来……”应兰风说到这里,忽然把头一抬,咬牙切齿说道:“事到如今怕也无用了!不管如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连累妻女。”

他抬手拭泪,挺胸走到书桌跟前,倒水研磨,眼神也逐渐冷静坚决。

李贤淑慌忙问道:“你做什么呢?”

应兰风全无方才的惊慌,沉沉静静地说:“我自行上书请罪,娘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真儿有事。”

李贤淑急得把他手中的笔夺出来扔在地上:“你胡说什么?就算要死我也跟你一块儿!再说……再说也未必,那两位爷不是、不是对咱们极好的么?”

应兰风沉声道:“这才是他们的厉害之处,表面叫人毫无防备,实际笑里藏刀罢了……铁骨御史素来铁面无私心狠手辣,如今我更明明白白撞在他手中,官法如炉,以他的性情手段,又岂会善了?想来那日那唐贤弟……那唐大人已经提点过我,说官员行商触犯律法,让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我太狂妄轻率了。”

他摇摇头,低头吸了口气,拧眉道:“也罢,我再写信给公府,好歹让你们先回府里去,免得遭遇池鱼之殃……”

李贤淑见他说的如此严重,不由也落了泪,上前抱住道:“别要胡说,我哪儿也不去!”

应兰风在她额头上亲了口,道:“娘子别哭,这件事也先别跟真儿说,她年幼,别叫她受惊,若我有三长两短,她便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

李贤淑素来刚强,此刻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夫妻两个在内说的伤情,却没想到应怀真在门口早已听见。

小小地身影立在门边,静静地动也不动。

应怀真本来以为在卖枣子的事情上,应兰风虽然冒险而为,但毕竟是为了百姓,他并未做什么破格的坏事,故而不算“奸臣”……然而她从未涉足官场,又怎知道官场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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