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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118)

“那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我哪知道?”叶麒回想了一下符宴归今晚看她的眼神,“也许……”

“也许什么?”

他凝视着长陵,不由得把自己的猜测收了回去,“没什么,总之你对他还是要保持高度戒备,不可松懈。”

长陵对符宴归这号人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想不出,索性也不再多想,听叶麒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话说回来,你今晚使的是什么功夫?”

叶麒咬了一瓣橘子,“移花接木啊。”

“我说的不是移花接木,是你那几招掌法。”

“喔,那个,”叶麒恍然,“迦谷师父想的时候,说这叫‘无招胜有招’,后来我嫌名字长,就改为‘无心掌’。”

“无心掌?”

叶麒看越二公子主动询问起他武功来,内心瞬间膨胀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师父曾说,世上的掌招千变万化,不计其数,再是武学圣手,能涉猎百家,已是极为罕见。然而即使精通再多武学,终也不过是以巧破巧,以招破招。”

“这些我都知道……”长陵不想听他掉书袋,“我问的是无招胜有招的意思。”

叶麒嘴角弯了弯,“你挥我一掌试试?”

长陵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唰一掌劈了过去,叶麒喊了个停,道:“你看,你这一下,我既可以用‘龙抄手’来破,也可以用‘劈挂’来截,对不对?但是如果我这样……”他用右手背反手一拍,轻轻挪了一点长陵手势的位置,“那么你接下来的下意识动作会是什么?”

“我会顺势劈下去。”

“而我,就会在你的手劈下来之前,先你一步,这样……”叶麒伸出左手,握住了长陵的手腕,“那你一定就会用左手来拍我的肩,可是我也算到了,在你劈来之前……”他右手臂弯一勾,卡住了长陵袭来的右手,身形骤然一压,将她按在了软塌之上,两腿紧紧扣住她的双膝,“如此一来,你就不能动弹了。”

长陵没留心这暧昧的姿势,仍回味起这三招简单至极的拆招,“也就是说,你先用最不起眼的招式,明面上是破招,实际上在出手的那一刻就算好了我接下来的三招,三招之后又猜三招,如此一来,你只需要随心所欲的见招拆招,直到我露出破绽,你再寻隙一击即中?”

“聪明,所谓无心掌,就是无心使招,却又无孔不入,”叶麒挑了挑眉,“你想学么?”

长陵略略一想,摇头道:“我打架全凭本能,这套‘无招胜有招’,若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想学都未必能学成。”

叶麒卖弄差不多了,又谦虚了一下道:“若真遇上像你这样的旷古烁今的高手,那也没什么用,但凡你以力破道,一掌劈折我的手,我也没招可使咯。”

长陵真心实意评价道:“你的武学天赋极高,只是吃了内力不足的亏,若是你能修习得了内力,也许不出十年八载,这世上能打倒你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叶麒看她如此认真,反倒没正形一笑道:“我都要把你娶回家了,还修内力做什么?有人打我,你保护我啊。”

正打算“呸”他一脸,突然地,马车一下颠簸,叶麒整个人骤然一倾,没刹住,嘴飞快的擦过她的唇畔,一触即过。

他呼吸倏地一窒,傻眼了。

“对、对不起……我……”叶麒连忙松开她,爬起身来,一颗心狂跳不止,脸腾的红成一盏灯笼,“我不是有心的……”

长陵依然愣愣的躺在她上,一只手轻轻抚着唇。

她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一刹的温润好像沿着唇遛滑而下,到了胸口处,暖融融的荡漾起涟漪,拂起一圈一圈的起起落落,扑扑通通。

这种感受从未有过,以至于她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叶麒看她一动不动,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理自己,“你别生气,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打我两下也行……”

长陵猛然坐起身来,她动作弧度太大,以至于小侯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那双明澈如溪的眼,闪着略带好奇而又不可言喻的光。

下一刻,她微微侧头,以一种极缓的速度凑近,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上他的唇。

第七十六章 :刮骨

叶麒只觉得长陵身上有一种极淡的香气传来, 混着橘子的清甜, 醺得他晕乎乎的, 心跳快的难以自持, 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想他多抵是病入膏肓了产生了幻觉, 但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的唇已经离开,但余温仍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捞回了些许神智, “你……”

你什么,叶麒没说完, 手被她一把握住, 轻轻放在她扑腾乱跳的胸前, 听她新奇道:“你看, 我的心跳的这么快, 这是不是就是纪神棍说的心动?”

他呆呆的看着她深褐色的眸子,一瞬间觉得心尖上好像开了一朵花,尚没来得及张口,胸腔处突如其来地窒住,一股钻心的疼蔓过五脏六腑, 叶麒忙推开长陵,别过头去,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将那一口腥红张口喷出。

长陵大惊失色, 看他身形一倾,下意识就接了过来,“你、你这是怎么了?”

叶麒没有回应,他吐完这一口血后人已失去了意识,长陵仓皇之下抓住了他的脉,一探之下心头一震——这脉象如此紊乱荏弱,与当日大昭寺外如出一辙。

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会儿马上就要死了呢?

长陵几乎想也没想,一手抵住他的背心,欲要为他渡送真气,想起纪北阑说过的话,忙掀开车帘,对车夫道:“你们家侯爷晕了,去北斋药铺!快!”

到药斋的时候,纪北阑正铺好床打算就寝。

他看到长陵扛着小侯爷衣襟沾腥而来,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忙让她帮着把人放平,出手如电的掏出银针。

长陵与车夫稍微交代几句,车夫便火急火燎的赶去贺府通知七叔,回到药铺里时,纪北阑已经施过一轮针。

叶麒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裳,依旧人事不省,长陵看纪北阑一脸肃然,不禁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纪北阑擦了一把自己额间的薄汗,“唉,小侯爷这几日的状态我一直控制的很好,他做过什么,怎么就忽然弄成这样子了?”

长陵回忆了一下,道:“今夜会武宴,他和我上台打了一炷香,动过武。”

“动武?”纪北阑眉头一皱,“你打伤他了?”

“没有,”长陵道:“全程下来,我们几乎连内力都没有用上多少。”

老神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又自顾自的端起茶壶灌了几口茶,“那按理说不至于啊……”

“哦,对了还有,”长陵想到了什么,“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亲了他一口。”

“噗——”一口好茶浪费了。

纪北阑咳了好几声缓了过来,他颤着指尖指着长陵:“你你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叶麒的病症,你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

德高望重的神医总算把“嘴”字吞了回去。

长陵直眉楞眼道:“您之前只说过他放不下我的事,无法修习释摩真气,并没有说过我不能亲他的啊?”

纪北阑瞧小姑娘家一口一个“亲”字,实在是不忍直视,转念一想,人家以前是响当当的公子爷,这么说却也并无不妥,他挪了条椅子坐下身,道:“都到了这个份上,老夫再瞒也就没有意义了……二公子,你可听过刮骨针?”

“刮骨针?是什么?”

“就是用一种细如牛毛的尖针灌入人周身几大要骨之内,以刺激骨血的方式来疏通经脉,”纪北阑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本是前朝廷狱用来折磨重犯的酷刑,几十根尖针刺穿骨骼要穴,此法倒是能瘀滞的病人短暂恢复生机,以前我也和小侯爷提过,不过他连针灸都怕疼,说宁可舒舒服服的早死也不愿意这样痛苦的多活几日……谁知前些日子,小侯爷找我,让我对他用刮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