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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137)

他这话说的玄乎,但听在两人耳中都是心头一抖,叶麒望向瀑布问道:“掌握了第一重功法,便能控制水流走向,所以师父轻轻松松就能挑开瀑帘,实则并没有用上多少内力?”

迦谷诧异的望了叶麒一眼,“不错,这第一重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水’字……”

一言方毕,他双袖一揽,身后清潭蹿起一股突泉,仿佛一只蛟蛇探出脑袋,钻潭而出,迦谷手势一个冲击,那只“水蛟蛇”飞向岸边的一棵松树,“砰”一声,树干应声而断。

“这水,可声势浩大、不可阻拦,亦随时飘忽不定,百转千回……”迦谷站起身来走出两步,解释道:“练此心法,既要讲究一个‘变’字,又要讲究一个‘定’,若不能同时拥有两种心性,就算是依照口诀一字一句的练下来,最终也是无法成事……”

长陵微微一惑,“什么变?什么定?”

“变的,是心思,定的,是心意。”迦谷道:“恰恰相反的是,修习释摩真经所需要的心境则是不变与无常,所以我才说,师侄你是练不成万花宝鉴的,就像少林寺大多数的弟子都无法修习一样,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杂念,也无俗世欲望。敢问一句,若不能柔情似水,又如何能够操纵水呢?”

“……”这话听着像谬论,长陵头一回听说习武的人还要柔情似水的:“这么说来,这万花宝鉴倒更适合多情的人来练了?”

“无情,不可,多情,更不可,练此功法的人要七窍玲珑,心思活络,更要专情于此,不能被其他尘世所欲牵绊,”迦谷正色道:“换句话说,既当身心自在,又当深情不悔者,方能有所体悟。”

长陵听到这里,心神仿佛清明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望向叶麒。

“这万花宝鉴,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贺老的手札里也有提到……”迦谷一字一顿道:“温柔乡。”

叶麒喉咙微微一动,他怔怔回望着长陵,在她嘴角边看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微不可察,却又美的惊心动魄。

温柔乡是英雄冢,也许,这就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小剧场:

——叶麒(难以置信捧着作者递去的万花宝鉴):确、确定谁给我的么?不是给我媳妇的么?

——容哥:嗯。

——叶麒(涕泪交加):三十八万字了,我第一次拿到了男主剧本……

——长陵(漠然):你确定练“温柔乡”是拿男主剧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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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写英雄冢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写一个温柔乡,写了一个武侠史上最弱鸡的男主,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燕灵村篇快结束了,离伍润之谜近了,陵姐武力全开也近了,离出山杀人头也更近了。

不要着急,感谢等待。

第八十六章 :练功

迦谷说的这番话, 至多也就是练武者的相对条件, 当年迦叶也不指望一个黄毛丫头能修得释摩真经, 哪想得到她能成为百年来练成九重功法的第一人呢?

反过来说, 叶麒再符合什么心思巧变、专情不悔, 究竟能不能行,没练出来都是夸夸其谈。

所谓武学之道,多为求索之道,多少名扬天下的神功失传, 只因未能寻得继承的武者。

原本,石壁上的万花宝鉴字意深远, 换作是寻常的武功卓绝之人纵然是得到, 不仔细揣摩个一年半载, 终也是难得其法。

但迦谷乃是天竺数一数二的武僧, 于武艺上的天赋连迦叶也由衷叹服, 再加上他一住燕灵村就是一整年,早就将这第一重心法拆解成一些浅显易懂的小招,让人一听就能知晓入门的诀窍。

饶是如此,光是第一招“流觞曲水”的吐息都要兜七八个来回,放不能尽放, 收不能尽收,长陵练到一半就有些失了耐心——这万花宝鉴实在太过罗里吧嗦,有这么多闲功夫她还不如好好重练一番释摩真经,别到时候被带跑了连自家的本门功夫都耍不溜了。

她深谙武学之道,贵精不在多, 便也不再强求。

那厢叶麒倒是一心一意盘膝于地,依照迦谷所说循序渐进地练,长陵看他左右手各有争锋,又周转自如,不由怔住了,迦谷觑着他的动作和神色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叶麒双手交叠,闭着眼迟疑道:“我按师父所说将气由任脉至膻中,现在膻中处好像犹如烈焰灼烧……”

“你将这股气分散至肩井穴、灵台、气海、命门……再游手于十指之中,一定要集中心神,”迦谷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看着他,“然后将你跟前的水与你指尖气血融为一体……”

叶麒十指探前,尽力而试,一头热汗冒了出来,也不见水潭有任何动静,迦谷急着挠了挠脑袋道:“你别那么紧张,放松,你就试着感知,这些水就是你心中最珍视的事或者人什么的,它本来就在你的心里,不需要想着如何操纵……”

他垂目凝神,脑海中许许多多杂念都模糊了,莫名地,出现一帧帧画面——月色之下,温泉池中,她带着慵懒的神情,顾盼而来;大昭寺内,她自天而降,一掌抵上圆海的掌风,轻描淡写地说,“想死的,上前来”;还有贺府中,她踏着披荆斩棘而来,身后是如血的火烧云……

时间没有让她的样子模糊,反而成为他一生也无法戒去的美景——

叶麒双手一抬,但见一缕缕极细的水线自湖潭钻出,宛如一道道极为细小的突泉,晶莹剔透,在空中旋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触即逝。

长陵淡淡垂目一笑。

迦谷更是惊喜难耐:“你这才刚练,就能驭出水花,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叶麒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也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向迦谷道:“可惜只有那么一下……”

“你知道就这一下,为师当时可练了整整一日!”迦谷蹲在他的身旁,碰了碰他的肩,“快快快,告诉师父,你方才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感受到长陵的目光,叶麒耳根一热,忍不住微微别开了视线,“我就是按照师父说的练,没想那么多啊……”

迦谷将信将疑道:“当真如此?”

“真的真的,”叶麒迅速转开话题,“师父,接下来还练么?”

“当然得练,就该趁有感觉的时候抓紧了。”迦谷正要教他第二招,突然肚子咕嘟一叫,“哎呀,我们还没吃过饭呢,饿着肚子怎么练功?”

说着扭头看向长陵,长陵自然而然伸了个懒腰,“这山上有吃的么?我给你们打点野味回来。”

“出家人岂可沾荤,”迦谷摆了摆手,“再说这山上除了麻雀和蛇,也没什么入的了嘴的……我都是下山借点玉米土豆什么的,那山下一大片良田,少一两个也不会有人察觉嘛。”

长陵:“……”

所以出家人就能偷东西了么?

叶麒站起身来,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留在这儿好好练着,等我回来的时候,最好能把第二招也学成了。”

长陵撂下话,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便往山下而去。

等到她身影远去,迦谷有些感慨叹了一声:“我总觉得……这师侄的脾性倒是变了不少啊。”

叶麒轻轻“咦”了一声,“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脾性么?”

“以前?”迦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以前她只管她自己的功夫练的如何,别人练的如何,她从来不会过问的……徒弟,你们俩该不会……”

“不是师父想的那样,本就是徒儿一厢情愿,我原以为她是一个将七情六欲看的寡淡之人,后来才知她处处真诚,只是没有开窍罢了。”叶麒脸上露出一个没经掩饰的惆怅之意,“可是现在,我又不愿让她开这个窍,这样就算我死了,她也能心无旁骛的把路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我这样说,师父能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