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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187)

慕容飞说她“小”,她便变相讽刺他“老”,慕容飞心里打了个突,面上不动声色一笑,“姑娘言重了,若只是在拳脚上一争高下,如其他游侠那般,在下自然不会追根究底,但方才莫盟主也说过,‘盟主之位非比寻常,除了过人的武功和胆识之外还当有统领武林之能’,姑娘若不能让我们知道你的师承,如何令在场其他首座承认呢?”

符宴旸闻言,低声道:“这少庄主好生厉害,知道再闹下去莫院士必会出来解围,居然抢先一步拿院士说过的话来堵人。”

叶麒眸光微微一闪,没说话。

长陵不以为忤,平平道:“就算我说我是清城院的院生,莫盟主和舒老院士都教过我们习武之道,想必慕容公子也会质疑为何这位置不是王师兄或墨师兄来坐,对不对?”

慕容飞不置可否笑了笑,“在下并无此意。”

他说并无此意,却分明是这个意思,长陵知道这慕容飞此举多半有挫东夏威风的意思,倘若她不予领会,所有人必然不服气,闲言碎语多了极有可能影响清城院其他武生的发挥,即使临时换人,人家又会认定这王珣墨川也是平平无奇之辈,才会轻易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抢了位置。

周沁哼了一声,“和他废什么话,要是不服气,打一架便知高低了。”

叶麒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对决的时机。”

周沁:“为什么?”

符宴旸轻声道:“人家慕容飞疑的是资历,若是拿武功压人,岂非坐实了没有资历一说?”

长陵斜睨环顾了周围一圈,目光最终落回慕容飞身上,“慕容公子怀疑我的资历,敢问一句,江湖人的资历,何以定论?”

慕容飞道:“自然以对决成败的次数、对手,或是功绩定论。”

长陵道:“那不知慕容公子有哪些不凡之战果可以说出来让众位英雄听一听呢?”

“不敢说是战果。“慕容飞嘴角一勾,“在下不才,这两年,除了率领庄内师弟捣毁了祸害江夏的阎罗教、破获过点苍派灭门之案外,也只是胜过真武门的掌门平裳、雁国的第一剑木连,并无其他成绩,但要是再往前细述,怕说多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他口头谦虚,话里提的桩桩件件都是令人瞠目的硕果,长陵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这样么?”

慕容飞一愣,但听她道:“我这一年……也就是在贺侯救八派掌门时,唬退大昭寺的掌门和四大高僧,啊,此事亦是阳掌门迟掌门亲眼所见;在雁国时我也就和天魂天魄动过手,不过也是为了助我中原武林义士,算不上是正正经经的决斗,和慕容公子比自是比不得了。不如这样,在场这么多首座大家都来分享一下这一两年为武林做的贡献,如慕容公子所言,若是资历不足,确实应该重新掂量,否则岂能服众?”

这时,连台下的天魂不由悄悄问天魄道:“你被她打败过?”

方才,叶麒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默默的笑了——他救八派掌门之事名扬江湖,一来,她借此事做文章,比慕容飞说的的那些高明了不知多少;二来,摆出一副虚张声势的姿态,其余的首座只会认为她不足为惧,反而怨慕容飞无事生非——毕竟真要论资历,这里多的是自扫门前雪的门派,哪有那么多摆得上台面的丰功伟绩来显摆?

果不其然,台上的人看阳胥子、迟子山没有开口否认,便知她所言不虚,尽管内心不相信这姑娘有多么武功高强,也不愿让这个话题继续越演越烈了,有人立即道:“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劳,难怪得东夏朝廷看重……慕容公子,我看既然十佬都没有意见,我们又何必深究呢?有没有真本事,能否服众,明日不就能见分晓了么?”

慕容飞脸色微微一白,看风向一变,意味深长道:“姑娘厉害,在下佩服。”

长陵听得此言,懒得再废话,这时大家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该下台下台,该抽签抽签,她亦重新伸出手取签,见取出来的是一个红色签条,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

第一轮能避开明月舟和徐来风,可算是大大利好。

此时慕容飞也在另一个箱子内取出一签,亦是红色,他摊开字条,见上头写了个“肆”字,不由四处望了一圈,问道:“不知是谁抽到了红条的‘叁’?”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长陵展开字条,先是一怔,随即抬头看向慕容飞,淡淡一笑。

“是我。”

第一一九章 :博弈

“惨了惨了, 第一轮就对上了慕容飞他们, 咱手气还能再差点么?”

日暮时分, 东夏的武生们都愁眉不展地挤在小木楼的厅堂内,围坐成圈,听莫道云和舒隽一一讲解西夏的几员“大将”, 越听越是丧气, 连周沁都听呆了眼问:“那位花里胡哨的慕容公子,当真有如此厉害?那和大师兄二师兄比呢?”

墨川闻言蛤了一声, “我要是能和他相提并论, 早就自立门户了,还当你二师兄做什么。”

看舒老头儿瞪来,墨川忙补充了一句, “开个玩笑,老师继续。”

舒老头儿道:“不只是慕容飞, 慕容笙也不容小觑。此次西夏阵营当中除了慕容飞外,屈不扬也是个出类拔萃的高手,据说他的刀法比他的师父鹤九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慕容飞既是挚友也是武学上的对手,早些年他们交手时屈不扬屡败屡战, 最近一两年已有追平之势。”

周沁问道:“屈不扬是哪个?”

符宴旸笑了笑道:“就是那个说亭姐应该去选中原第一美人, 你和他一来一往骂的忒起劲的那人。”

“就那个脸死白死白的桃花眼?”

方烛伊眉梢一挑, “这么说来,西夏那最难对付的,除了慕容家的人之外, 就是屈不扬?”

“还有魏少玄,他既是魏行云的长子,在战场上能徒手以一挡百,只是他武功究竟如何,没有亲眼所见,也不能轻易下定论。”莫道云从门外走了进来,抬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与西夏朝廷的人对决,最大的难题是我们对他们知悉不深,他们会派谁上场,我们又该如何令谁应对,此当商榷一二……”

王珣见莫道云的眼神扫到自己身上,抬袖道:“但凡院士需要,不论对手是谁,我必当竭尽全力。”

方烛伊看长陵一言不发坐在一旁,道:“荆长亭,你既是首座,就不发表什么看法么?”

长陵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把那慕容飞打残,好让他无法参加两场比试,突然听人叫到自己,愣了一下,“看法?”

方烛伊瞧她走了神,更是恼了,符宴旸趁她发作之前,适实笑道:“咱们亭姐的对手自然是慕容飞了,现在的问题是其他的几场要怎么安排才有利于我们……听闻贺侯时常与西夏人打交道,不知可有高见?”

叶麒离大门坐的近,原本眼神正在看院外树边系的马匹,听得此言,转过头来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讲赛马的?”

*****

翌日清晨。

“天下武林大会”的旗帜被吹的鼓风猎猎,湖岸边各方阵营就位完毕之后,莫道云便宣布大会开始。

东夏与西夏所在的赤色台居于当中,除了自己的比武台,正好也能看得到周边两处状况——诚然此时此刻,两方朝廷派都没有闲余的心思关心别人,鸣锣敲响之际,几方武台纷纷开局,一时间拳掌交加、兵刃铿锵齐齐作响,确是盛况空前。

红色台这厢对局的是丹霞门、点苍派与昆仑门的争斗,说来,这也是初赛颇具看点的两支队伍。

各方派出第一场上台之人都是事先写在纸条上,由裁决的武林盟弟子公布名单——而下一轮赢方可以根据对方上场的比武者决定自己的比武之选。

“如此一来,猜测对方的顺序,不也成了一种博弈了?”符宴旸啧啧了两声,“这武林大会比的不是身手么,什么时候如此烧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