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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191)

但她在台下观望了那么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颇为棘手的难题——在不能施展释摩功法的前提下,要把控主场的难度很高,若意欲打平,对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见叶麒迟迟不归,已生了担忧之意,但见墨川败下阵后,慕容飞依旧站在台上,目光从容的望了过来,露出了“恭候多时”的笑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回头望了一眼茫茫人海,将自己的布裹的剑丢给周沁,信手拾起符宴旸的剑道:“借我一用。”

话毕,只见她人影一闪,轻飘飘地掠至比武台中央。

众人皆吃了一惊,她这一下直接从席位落到台上,中间不曾借过力,一步到位,轻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慕容飞看着她手中的剑眸光一闪,“姑娘手持的可是秋寒剑?”

这柄正是当日符宴归赠予符宴旸的东夏第一宝剑,而慕容飞手里的则是与齐名的碧水剑,若说经历了前四场比试后,他对长陵从不屑到生了一点儿兴趣来,在看到秋寒剑的这一刻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较高下了。

长陵七分神都在“叶麒怎么还不回来”上边,听到慕容飞发问下意识张口,却没顾得上回答,这时锣声一亮,她刷地拔剑而出,长剑不由分说的挺上前去。

慕容飞:“……”

前一刻还摆出一副要说话的模样,下一刻动手,够奸诈的啊!

但见银光熠熠,剑影斜飞,碧水剑如雨打浮萍,急如闪电,秋水剑却忽左忽右,气断势连,犹如书写一副草书笔意不尽,时而汹涌刚猛,时而悠扬绵长,慕容飞从未见过这种剑招,一时间看痴了眼,只顾着守而忘了攻。

这一番剑招实在精彩之至,场中诸人纷纷呆住了。

武林盟十佬被先后红色台的场面吸引过来,昆仑的衡玉道长看了片刻,忽道:“这……这不是‘铁画银钩’么?”

武当派的掌门人一捻胡须,“也颇似当年贺佬的‘笔走龙蛇’……”

长陵使的正是在燕灵山洞内见到的刀剑谱,“铁画银钩”本是刀谱,她以剑代刀于狠劲之上施展有限,是以又添入了一点儿贺家的“笔走龙蛇”,为的就是要慕容飞措手不及,顺便借此机会,让家传武学重出江湖。

从未有人见过越长陵使过“铁画银钩”,因此不会有人猜出她的身份,就算有人怀疑,她也可以说此招乃是贺家传出来的,谁都知道她是贺侯的未婚妻子,如此也算说得通。

饶是这开头惊艳了全场,但长陵知道等所有的招式用过一轮之后,慕容剑法便能出招破解,她之所以借以先人之剑,正是为了迷惑慕容飞——让他以为这就是自己最强的实力。

徐来风赢了自个儿那局,迫不及待地赶来参观,看长陵以剑代刀,起初觉得饶有兴味,可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下一刻,他的肩让人一搭,却听小侯爷气喘吁吁道:“打的如何了?”

徐来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叶麒没空和他废话,“我问你什么情况了?”

“我觉得她好像动作慢了,但她自己却没有发现,不知这姓慕容的搞了什么鬼……欸?”徐来风话没说完,叶麒一个阔步快速奔上前去。

长陵原本只觉得是慕容飞的剑愈发的快了,但她因惦念叶麒安危,兀自留了一丝心神在场下,直待余光瞥见那道白色身影往自己奔来,才舒了一口气,而这口气之后,她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叶麒奔跑的脚步动作比正常人跑步的动作慢了——这绝不是跑步的人慢了,而是看到的人迟钝了。

长陵眸光一凛,但见碧水剑化作了一剑长虹洒了过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周身方圆两丈之内已被剑光所笼,无论如何都避无可避了!

第一二二章 :择签

就在慕容飞以为自己志在必得之际, 忽然间一股浩瀚炙热的气流裹挟而来, 将自己的剑意刮得偏离了方向, 就连人都被带着往后倒退,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慕容飞一脸震惊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只是维持着提剑的姿势站在原地。

可方才她抬眼的那一刹, 竟让他体会到了一种生平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感,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周身体肤被激荡出了微微的麻。

慕容飞的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你……”

他自是不知, 释摩真气素有散走火驱魔瘴之效,便是受了重伤运气一夜都可治愈大半,遑论其他蒙蔽心智的雕虫小技——长陵虽不知慕容飞做了什么让她的感知力下降, 但危机一刹,真气流转全凭本能, 要不是她及时拢回了大半内力,慕容飞只怕早就被弹下比武台了。

众人只看到慕容飞一剑刺出骤然收回,不知台上已走过了一遭惊心动魄, 均露出了迷惘之色,倒是武林盟中有几佬瞧出了一点儿端倪, 昆仑派掌门不觉蹙眉道:“她……可是以内力噬开了剑袭?”

阳胥子乍然想起大昭寺内一掌逼退圆海方丈的那一幕, 心头一凛:便换作是我, 也绝无可能身不动纯以真气化慕容剑气……这女子究竟是谁?

此时长陵神识恢复了清明,她的眸子转向碧水剑上,从上台开始, 慕容飞的剑在一抖一放时都颇具韵律,就连与她的剑相触时都极为巧妙,就好像是……慕容笙的铃铛手链一般。

原本以长陵内力之精纯浑厚,区区音域惑术自然对她起不了作用,想来是因她关切叶麒分了心神,才不觉中了他的套。她淡淡道:“慕容山庄的剑果然不同凡响,对招之际不忘迷惑人的心智,险些令我走火入魔了,希望没有吓到慕容公子。”

慕容飞一怔——莫非那一下是因走火入魔所致?可是……

长陵根本不给他思虑的时间,剑随臂动,犹如白蛇吐信,嘶嘶破空,慕容飞当即横剑抵挡,她这回凌厉强韧之气少了,使的不再是“铁画银钩”,多了点灵动飘逸,倒更像是女子舞的剑了,符宴旸只瞧一眼便认出了:“是孤鹤剑法!”

墨川望了符宴旸一眼,“原来当初你入试时用的剑法,叫孤鹤剑啊。”

孤鹤剑旨在“乱花渐欲迷人眼”,当初长陵编这套剑法时正是因为符二气力不足,以此来糊弄过关,但这种程度的剑招在慕容剑法下却显得荏弱了,纵然也是繁复多变,却决计不能批亢捣虚,就连王珣都忍不住沉吟道:“她是怎么了?用不上劲么?”

慕容飞焉能毫无察觉?

他本来还不大信那走火入魔之说,看长陵出剑频繁用以巧力,心中登时有了计较——定是方才那一下乱了她的真气,此番她拖延时间,必然是趁机恢复,这姑娘一招一式反套套路的很,不能以常理度之,看来不能再任凭她缠斗下去了。

念及于此,慕容飞手下剑招更快更狠,同时内力倾剑身而出,众人只见长剑如芒,忍不住抚掌惊叹道:“这才是慕容剑法啊!”

碧水剑一招去,穆穆如高山耸峙,瞬间破了孤鹤剑法,长陵不得不急忙撤剑,往后跃身而避,直被逼到了比试台边沿——慕容飞哪肯错失良机,趁机飞刺而出,不出所料见她横剑自救,他嘴角扬起,一剑用力劈下,右足往前一伸,攻她下盘,正是要将她直接踹下去!

长陵前遇剑力,后背悬空未继,身子往后一倒,顷刻间就要跌入湖中,正当此时,她左手一探,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握住了慕容飞握剑的右腕,随即一使劲,将他一齐拽下比试台!

慕容飞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下意识挥剑而脱身,哪知一股极为诡异的内劲透过她的指钻入体内,仿似一把锋利的刀片瞬间割过了自己的奇经八脉,痛的他登时丧失了力气,但听“哗啦”一声,两人同时重重坠入湖中。

这一番变故令所有人都惊呆了,东夏西夏两方阵营的武生都不觉惊呼起身,就连隔壁比武台正在搏杀的武者都扭过头去,而不远处观战的徐来风则是“咦”了一声,“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