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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49)

“说起来,她们倒是劫走了一个女子。”

符大人闻言,惑然望向余平。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符大人是谁,你们都能猜到一二吧?

第三十二章 :南絮

长陵听到女人哭的声音, 呜咽咽带着哽咽, 此起彼伏, 伴着水珠滴滴答答之声, 颇有几分诡异。她游走于半昏半醒的边缘,仿佛自己的手脚被什么束缚住,整个背贴着湿漉漉的地板上,凉意砭人肌骨。

哭泣的声音更清晰了, 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境, 她蓦地睁开眼, 圆如罗盘的屋顶映入眼眸, 一股豆蔻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长陵艰难的把自己撑坐起来,借着石墙上跃动的火把, 将周围巡了一眼——这是一间石屋,颇为宽敞的石屋, 没有窗户,铁门紧闭,看不出外面的景致。

石屋的中间砌了一个灶台, 上头摆着个巨大的铁锅, 柴木叫火烧的劈啪作响,不知在烹煮着什么,而环绕着石锅周围则是被铁链拴在墙边的女人们。

年轻、貌美而又神色恐惧的女人们。

长陵默数了一下, 包括自己, 共有六个人。

什么情况?

长陵人有些发虚, 女人的哭声惹她心烦意乱, 忍不住打断问:“这是何处?”

那些女人原本在哭,听到有人问话一个个诧异的转过头,其中一个身着粉藕色的小姑娘睁着泪汪汪的大眼道:“这里是五毒门……”

五毒门?

长陵眸光错愕一转,见周遭石壁雕花确有几分羌族风味,当下已信了三分。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挺,镣铐勒得她手腕生疼,长陵迟钝的低下头,思绪仍是懵懵的:她不是在给叶麒传功么?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到五毒门来了?

“姐姐也是被抓来的吧……”小姑娘仍在抽泣,“你这么漂亮,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了。”

长陵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圈——五个女子都是二八年华,最小的这个看去还不到十五岁,听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被强行捉来的,如此说来,她极有可能是在昏迷后被人带到这儿的。

五毒门十年前就邪里邪气的令江湖人避之不及,这十一年后攒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少女,多抵又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盯着镣铐的锁眼,举起双手往头发上一摸,果然什么也没摸着,“方才你说下一个是我,这话什么意思?上一个人怎么了?”

“我……”那小姑娘想要解释,但又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长陵确认自己身上的南华针也被没收了,颇为无奈道:“你哭什么?”

“上一个人是小丘的姐姐……”那小姑娘旁边青色棉袄的女子红着眼道:“已经被带走一整日了,听说是五毒门主相中了她的容貌,若是能用,便会拿去用……”

“用?怎么用?”长陵一愣,“啊,你想说的是享用吧?”

几个姑娘听长陵这么形容,瞬间面无人色,小姑娘摇了摇头,“不、不是……”

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生了锈的铁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两个五毒门女弟子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拽进石屋中,那女人垂着脑袋,裸足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小丘抑制不住的战栗起来:“姐、姐姐……”

长陵将目光投了过去,倏地一呆,极为罕见的,她流露出一丝骇色。

那个女人脸上……不,应该说,已经看不到脸了——只有整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像是糊了的肉酱一般,鲜血仍不断往外冒着,一滴一滴的溅在地上,不成人形。

呼吸屏住的一刹那,长陵明白了那个“用”字说的是什么了。

是生生的将一个人的面皮给剥下来。

“门主说,她的皮囊用的不怎么舒服,没有必要为她延续性命了。”

其中一个五毒门踱到那口铁锅旁,掀开锅盖,像是一个厨娘看锅内的水烧开了没有,“反正活不成了,不如煮熟了还能用来喂蛇吧?”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给震呆了,不等她们咀嚼这话的意思,但听水花溅起的声音,那女子整个人从头到脚直接被投进了煮沸的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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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麒闻到了一股红烧肘子的香气。

这酱香里头掺着八角、香叶、茴香还有肉蔻味,纵是没放草果和丁香,也足以令人垂涎三尺了。

叶麒的第一反应是咽了咽口水,顿了一瞬,倏地的睁开了眼。

等等,他闻到什么了?

他从床上倏地惊坐而起,偏头望向距离他六尺方位圆桌面上,摆着一碟酱香猪肘、一盘炒茼蒿还有一大碗冒着白气的米饭。

从房间的陈设格局来看,这应该是回到了东夏境内,床角放着一个小巧的铜炉,腾腾热气烘的满被窝一片祥和。

久违的暖意钻入鼻腔,伴着诱人的饭菜香,一时让叶麒有些无所适从——他这不争气的鼻子,得有两三年都嗅不出个美丑来了吧?

莫非……这是老天爷赐给天底下所有回光返照之士独有的礼遇么?

叶麒喉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翻下了床,还没奔到饭桌前,又被自己前一番干净利落动作给撼住了——这一身的气舒体畅、一股子的淳厚蕴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分明记得自己拖着一副遍体鳞伤之躯坐等大限将至啊。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余平端着一大碗鱼粥小心翼翼的踱进来,一眼瞅见了桌前的叶麒,整个人先是一愣,再是一喜,“贺、贺公子……你醒了?”

“余平?”叶麒整个人僵在那儿,听对方称自己贺公子,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余平刚要回答,看到叶麒光着脚站在冰凉凉的地面,哎呀一声,忙上前将手中的热粥放下,将叶麒推回了床榻上,“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您给盼醒了,怎么就下地了?”

“盼星星盼月亮?”叶麒一脸懵然,试探问道:“余平……我、我这昏迷几年了?”

余平闻言险些没给空气噎着,“啥?”

“我问……我昏迷多久了?”

见余平讷讷伸出食指与中指,叶麒眨了眨眼,“两年?”

“……两天。”

这下轮到叶麒被噎住了。

他素来神思敏捷,脑子转得比车轱辘都要快,眼下愣是慢了好几拍——连活神仙纪北阑都劝他早做打算,那病体残躯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复原个七七八八?

“我们听公子的吩咐派人杀进去,师父说您被人带走了,我便带着迟光他们一路下山去找,总算没迟一步……”

余平在一旁絮絮叨叨,叶麒糨糊般的脑子滚过前一日里发生的种种,忽然间,一种模模糊糊的可能性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变得清晰,心开始重重跳了起来,他猛地打断问道:“那位姑娘人呢?”

“哪、哪位?”

“就是那个一开始被我们错认成明月霏的姑娘,”叶麒道:“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没看到人?”

“人……”余平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人好像被五毒门的人带走了。”

骤然吊起的心又猝不及防的沉了下去。

余平看他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将那夜遇到五毒门女弟子的始末说了一遍,叶麒听到最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只听余平道:“……后来符大人就命我们先将您送出雁境,以免大雁的军马追来就更不好收拾了。”

“所以,也是符宴归告诉你们我的身份的?”

余平听叶麒直呼符大人其名,不由怔了一下,点点头,“眼下攻沙州城的兵马也都开始回退了,明月舟经此一挫,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符大人嘱咐我们一定要将您平安带回建州与贺家军汇合,朝廷的援军也会很快赶赴来的。”

“这番话,想必也是他叫你说的吧。”

余平嗯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若不是符大人提醒,我都不知道你……您竟是贺公子本人……我之前还跟你动过手,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