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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128)

张氏嘀咕,“我难道会委屈自己儿子。”她自然也想要个出挑的媳妇。

夫妻两个就儿子的终身大事妹念叨一番,夜深便睡下了。

何家是第二日告辞的,约好了待沈素回家再过来。江仁装了许多山上干果给他家子衿妹妹路上吃,看儿子这热乎劲儿,张氏颇是心酸,想着儿子一片童男子的赤诚,可惜自家只是村里小乡绅,家资不比何家,怕人家是不乐意做亲的。如今儿子越是热乎,张氏越是替儿子难受。谁知他儿子跟子衿妹妹嘀咕半日后,指着另一小布袋里的干果对人何家姑娘道,“子衿妹妹,这是给培培的,你代我给她吧。”

何子衿点头笑应。

张氏回家问儿子,“培培妹妹是哪个?”小屁孩儿,老娘只生你一个,你哪儿来的这些妹妹啊!

江仁一片赤诚坦荡,“上次去子衿妹妹家认识的,培培妹妹是子衿妹妹的邻居,我推她玩儿秋千不小心把她推地上去给摔了一下子。培培妹妹也很好,不似别的丫头那样娇气。我上回回家时,她还送我枣子让我路上吃呢。”

张氏忍着头疼问,“这个培培妹妹多大了?”

“跟子衿妹妹同岁,生日小子衿妹妹一些。”

“长得好看么?”

“不如子衿妹妹漂亮,也还成。”

张氏郑重警告儿子,“你现在是大小伙子了,男女有别,不要总跟人家小姑娘走得太近。”

江仁不以为意,“又不是不认识。再说,妹妹们也喜欢跟我玩儿呢。”

江仁简直为姐姐妹妹们操碎了心,他问他娘,“大妞姐是不是说婆家了?”

“哪个大妞姐?”妹妹还没说清呢,你又来了个大妞姐,张氏觉着自己儿子像花花公子,一颗老心顿时忧愁的了不得。

江仁哪知他娘的忧愁,跟他娘打听,“就是姑丈邻家,沈大家的大妞姐呗。”

张氏道,“大妞也十六了,说婆家怎么了?”

“我瞧见媒婆子往他家去了。”

张氏道,“成天只管姐姐妹妹的,能有什么出息!好生念书!跟你姑丈学,以后才有大出息!”

这些天,他听这话听的耳朵里长了茧子,江仁翻个白眼,“娘你也得给我生个聪明脑壳,我才会念呢。没把我生成读书胎子,非逼我念,都快逼死我了!”

张氏抄起鸡毛掸子将不孝子打出家门。

话说何子衿回了家,非常尽职尽责的把江仁给何培培的干果送了过去,她道,“上回的事,阿仁一直觉着对不住你,他家里有山地,这是他自家山地里产的,托我带给你。”

何培培的娘王氏觉着江仁懂事,笑,“就那一点儿小事,怎么还惦记着呢。”孩子间玩耍少不了磕碰,虽然摔了她闺女一下,也并没摔的怎么着。先时江仁送了药赔了礼,如今又托何子衿送东西,王氏想,怪道江仁的姑姑能嫁给进士呢,想来江家也是知礼之家。

何培培也没想到江仁还惦记着她,她出娘胎头一遭给了何子衿个好脸儿,笑眯眯的接过一小布袋的干果,还倒了盏茶给何子衿,笑,“早上我就听说姐姐和五叔五婶去了你外家,阿仁哥还好?”

何子衿笑,“他呀,好的很。就是来前儿托我带这干果给你当零嘴儿。”

何培培笑,“多谢阿仁哥了,以后他来县里,叫他再来我家玩儿吧。”此时瞧何子衿竟有几分顺眼哩。

何子衿笑,“行,等我再见他,一定将你这话儿送到。”

何培培道,“姐姐哪天再去你外祖家,跟我说一声。”总不能光收江仁的东西,她还得还礼才行呢。

何子衿笑应。

第100章 何涵

????傍晚,何涵回来见家里有干果,嗑了两个听他娘说是江仁托何子衿送来的。何涵对江仁没啥好感,随手又将松子扔回碟子里,道,“早那小子就喜欢围着子衿妹妹转,怎么又给培培送东送西的,理他?”

何培培羞恼道,“哥你说什么呢!”

王氏道,“上回不是把你妹妹给摔了一下子么,人家孩子托子衿送来的,也是好意。”

何涵道,“上回要不是娘你拦着,我非给那小子些个好看不可。”

王氏笑,“孩子家,当得什么真呢。”

何培培哼唧道,“哥就会说我,你早上命都不要的爬榆树上折一串串的新鲜榆钱,还不是腆着脸去送了给三姑娘吃!”

何涵当时就想把他妹的嘴给缝上,真是个多嘴的丫头!何涵强调,“昨天吃了子衿妹妹家的香椿芽,今天我送些榆钱去怎么了!礼尚往来懂不懂!我是拿给子衿妹妹吃的!”

何培培偏生要较真,半点面子不给她哥,“子衿姐姐昨儿一早就去她外公家了,你又不聋不瞎,难道不晓得她不在家!分明是拿去给三姑娘吃的!”

王氏皱眉,“都闭嘴!胡说八道什么!你哥这就要说亲的人了!传出去谁还肯嫁你哥!”

何培培哼一声,“娘你别瞎给我哥说亲了,你看他那样子,他喜欢三姑娘!”这实在是个太实诚不过的小菇凉啊,以至于她娘也想把她的嘴缝上了!

何涵别扭着个脸偷瞧他娘的脸色,王氏臭着脸,“还吃不吃饭了!一个个的,就会磨嘴皮子较真儿!培培去给我把菜择干净了,阿涵去念书!”把两人打发走,王氏心里直犯难。

晚饭时何子衿瞧见在榆钱饼,笑道,“祖母知道我爱吃榆钱饼啊!”

何老娘啧一声,“真个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早上阿涵送来的,正是吃榆钱的时候,这东西说是粗些,味儿也成,还能省下些细粮。”

三姑娘笑,“姑祖母就是想着妹妹爱吃,特意放到晚上才叫周嬷嬷做的。”

何子衿拿个着小榆钱饼道,“尤其是掺了苞米面,烙的时候锅底刷层素油,烙出一层焦黄来,刚出锅时吃着最带劲儿。”

何老娘将嘴一撇,“爱吃这个好说,以后只要有榆钱,天天烙来吃,还省钱。”说到这个,何老娘就觉着何子衿是天生穷命,嘴刁的时候,非飘香园的点心不吃,说好养活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她得吃回粗糖。什么苞米面烙的小薄饼,荞麦面擀的面条,糙米饭,或是高梁面的窝窝头……被何老娘讽刺为天生不吃好粮食,上辈子穷鬼投的胎。

何子衿咬一口榆钱饼,吃得有滋有味儿,道,“嗯,明儿个别烙饼了,做榆钱饭,那个也好吃。单烙苞米饼,再叫周嬷嬷早上记着买一碗牛乳回来,先用杏仁和茉莉花茶煮过一遍去了奶腥味儿,烙苞米饼和面时别放水,就放这煮过的牛乳,那烙出来苞米饼才好呢。”

看,说她天生穷命吧,有时又特会糟践东西。何老娘骂,“个死丫头片子,还牛乳和面,你怎么不用参汤和面!个败家的东西!”

何子衿一哂,瞅着何老娘道,“参汤有啥好喝的,那是药,苦不拉唧,谁会用那个和面啊,又不傻。”因此话有影射何老娘智商之嫌,何子衿晚饭是在何老娘的骂声中度过的。

余嬷嬷还自发给何老娘解读,“大姑娘一回来,太太就格外欢喜。”

何子衿笑呵呵地,“我就知道,祖母早想我想的不行,爱我也爱的不行了。”

何老娘叫何子衿恶心的炊饼都拿不稳了,何子衿还道,“老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啊,祖母没别的不好,就是不擅表达,只得天天骂我两句,委婉的来表达对我的感情了。”

何老娘炊饼都抖桌上了,生生气笑,“你就不叫我消停的吃顿饭。”

何子衿,“我食不言寝不语了。”

何子衿不说话,何老娘又觉寂寞,主动与何子衿道,“一年大似一年,在别人家可不许这般贫嘴,叫人笑话。”

有这祖孙俩一问一答一训一贫的,何家的饭桌上,不想热闹都不成啊。

如今沈素考中进士,何家又多一靠山,陈志的事儿有陈家死命压着,陈大奶奶与陈大妞都被教训了,陈家五个房头都老实的很,没人敢往外多嘴,主子都这样的,做奴婢的自然也知闭嘴的道理,这事儿到底没传扬出来就给何家小舅爷中进士之喜压过去了。

何老娘与沈氏就琢磨着给三姑娘好好的相看个婆家,隔壁何念王氏夫妇也在儿子的终身大事烦恼。王氏问丈夫的主意,道,“这可如何是好,阿涵似是瞧中了三姑娘。”

何念道,“你不是瞧好大舅兄家的杏姐儿了么。”

“是啊,我都打算跟大嫂子开口呢。”王氏满是心烦,“你不知道,阿涵一大早的爬树上折榆钱枝子,就是为了给三姑娘送去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