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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197)

阿念没说什么,相对于抛弃他的母亲,生父于他更是比陌路人还要陌路人。就是听老鬼说他生父客死他乡,阿念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他问,“那母亲呢?母亲去了哪儿,你知道么?”

老鬼很坦白地,“我上辈子到死都在查。”

阿念对自己的父母完全没有老鬼这种执念,到死都在查,查这种没要紧的事做甚,他只要有子衿姐姐就够了。

恭喜了一回沈姑姑何姑丈,阿念去帮着子衿姐姐准备晚饭,其实已经做的差不离了,见厨下又炸了小鱼,阿念拈一个给子衿姐姐吃,何子衿笑,“你吃吧,我吃过了。”她是厨子,有好菜都是她先尝,又问,“今天去哪儿玩儿了?”

阿念咬一口酥脆酥脆的炸小鱼,道,“就是碧水潭芙蓉寺。”县里只这两个知名景点,阿念道,“明儿早上去爬山。”

何子衿有些羡慕,“这倒是不错,就是平日里闲了多爬爬山,对身体也好。”她也喜欢爬山,就是这年头儿,女人出门实在不方便,据说这会儿民风还开放了呢,搁前朝,女人出去都不能露脸……但何子衿要出门,也要有人跟着才成的。

阿念瞧出他家子衿姐姐的惆怅,悄声道,“等他们走了,我陪姐姐去爬山。”

何子衿再捏个炸小鱼给阿念搁嘴里,“好啊。”

两人先把菜搁食盒里,待前院摆好桌椅,阿念就帮着提了过去。

用过晚饭,何子衿与周婆子在厨下收拾,让翠儿去各处送开水,之后何子衿各处又查看了一遍,瞧了沈氏一回,方回房休息。阿念早在等着他家子衿姐姐了,何子衿笑,“是不是来看新衣裳的?”

“刚看到了。”阿念不急着说他的新衣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何子衿,“今天出门,我给子衿姐姐买的。”他过年的压岁钱都是给他家子衿姐姐收着的,其实在家用不到什么钱,但出门什么的,子衿姐姐也会给他零用钱。今儿出去玩儿,瞧见这簪子好看,阿念就买下来送给子衿姐姐了。

“是什么?”何子衿接了,打开来见是根木簪子,簪子打磨的光润雅致,簪头是两朵簇簇桃花,雕琢极是精细,何子衿笑,“真好看。”是真的好看,这可能就是乡间手艺人雕琢的木簪,但这手艺在何子衿看来真是上上好,惟妙惟肖,说得上是艺术品了。

见子衿姐姐喜欢,阿冽也高兴,道,“这是桃木簪,桃木可以避邪。等以后我赚了钱,给姐姐打根金的。”

“这根就很好哪,金的我有一匣子。”何子衿摸摸阿念的头,对镜插上了,问,“好不好看?”

阿念仔细端量了一回,给他家子衿姐姐重新簪了,“这样更好看。”

两人正说着话儿,何老娘在东间儿正房问,“是阿冽么?”

何子衿阿念两个便去了何老娘屋里,何子衿笑,“是阿念,祖母看,阿念给我买的簪子。”指了指头上的桃花簪。

何子衿头略歪,何老娘凑近了看一回,“嗯,还成。”鼓励阿念,“好生念书,以后给你姐姐打金的,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事。”

阿念素知何老娘的脾性,笑,“是。”

何老娘还在欢喜沈氏怀孕的事呢,因为马上要有第二个乖孙,何老娘简直欢喜的睡不着觉,问阿念,“你姑姑要给你生小弟弟了,你知道了不?”

阿念笑,“知道了。刚过去给姑姑、姑丈道喜了。祖母只管安心,我就看你这看院里这枣树花儿开的多,枣儿了结的多,可不就是大大的吉兆么。枣子枣子,原就寓意多子的。”

阿念几句话把何老娘哄的乐开花,何老娘连连道,“不愧是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怪道你姑丈时常夸你聪明呢。”

阿念笑,“孩子都是自家的好么。”

正说着话,何恭过来了。何恭极孝顺,一早一晚,晨昏定醒,没有一日落下的。何恭笑,“打外头就听着娘笑了。”

何老娘笑,“家里有喜事,我欢喜。”

何子衿阿念起身,何恭过去坐了,道,“都坐吧。”同老娘道,“子衿她娘也说我过,我说天有些黑了,就没叫她过来。”

何老娘道,“就是这样,孝顺不在这一时一刻,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何子衿端了盏茉莉茶来,何恭闻着极香,喝了两口。何老娘今日欢畅的很,天黑也不困,见着儿子,还兴致盎然的同儿子说起古来,道,“当年你太奶奶只生了你爷爷一个,你爷爷只生了你爹一个,到我这儿,生了你们姐弟两个,你奶奶活着时就说我旺家。果不其然,你媳妇可不又有了。”阖着儿媳妇怀三胎全是她老人家给旺的。

何子衿还很捧场的拍何老娘马屁,“我就说么,都是祖母这命旺。”

子衿姐姐捧完,阿念接着捧,“家里如今样样顺遂,就是我们,也全都是托赖祖母的福气庇佑啊。”

何老娘美滋滋的一咧嘴,假假谦道,“一般一般啦。”

第146章 闲闻

????沈氏有了身孕,阖家喜悦。

隔日便是书院张榜的日子,全家人都记挂着这事儿呢,一大早的就打发仆人去看榜,好在书院颇是人性化,除了书院外张贴榜单外,还在碧水县县衙外的公示栏里贴了一份,以方便考生查看。小福子与冯家两个男仆早早就去了,半个时辰才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小福子鞋还挤掉一只,因要先回屋换鞋,这报喜的头一名便让给了冯家男仆小喜子,小喜子抢着报喜,当头一句就是,“少爷们都考上了!”

接着小福子赶来细道,“学里分甲乙丙丁四个班,咱家念少爷与亲家灿少爷都是乙班,熠少爷煊少爷是丙班,炎少爷冽少爷是丁班。”

最自信的就是冯炎何冽了,这两人在短短十来天内就结下了深厚友谊,冯炎笑,“我就说没问题的。”何冽亦道,“当时题目就不难,全答上了。”

何恭忍不住道,“听你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考的是甲班呢。”

冯家另一男仆小乐子回来的最晚,自袖筒里奉上一张名单,不急不徐道,“这是本次考试名次分班。”

三个男人一瞧,冯凛接着乐了,道,“阿炎,你是最后一位哪。”何恭道,“嗯,阿冽比阿炎强一个名次,你们俩,在丁班一个倒第一一个倒第二。”难兄难弟!

何冽冯炎仿佛受到偌大夸奖,两人伸手一击掌,齐声道,“这就是运道啊!”逗得屋里人都笑了。

冯凝道,“考上就好,既有运道,也得好生念书,待入学后一并用功,等年下考试时可不许是这个名次了。”

几个孩子都起身应了。

何子衿笑,“祖母,先叫小福子去芙蓉楼定两桌上好席面儿吧。”

何老娘笑呵呵地,“是该好生吃一回酒,这算是双喜临门!”就要打发小福子去。冯凝道,“来打扰这些天,怎能再叫老太太破费,我已命人定下席面儿了,中午就送过来。一则贺恭弟人丁兴旺,二则小子们争气,总算没白来一回,咱们好生吃回酒才是。”

何老娘心下熨帖的要命,想着冯凝实在会办事儿,省了她老人家一笔银子。她嘴上却不肯亏了礼数,笑,“这岂不是叫你请我们了?”

冯凝是个温和性子,心下喜悦,面儿上也并不大说大笑,他温言浅笑,“倘每日都能有此等喜事,我情愿每日请吃酒。”

何老娘也便没再争这个,只是叫周婆子提前搬出窖里的好酒烫了。

何老娘又对冯凛冯凝道,“你们在碧水县无房舍,不如就让阿灿他们住到家里来,以后孩子们上学彼此也有个伴儿。再者,孩子们功课上的事儿,就近就能问阿冽他爹了,也便宜不是。”他家是不准备让阿念何冽住宿走读的,何老娘便顺嘴说了。当然,估计冯家是不会偌厚脸皮将四个孩子都托付给她家滴~冯凝笑,“不瞒您老人家,这次来一则是送他们几个小的考试,二则也是想着在碧水县置些房舍产业,毕竟以后族中小子们,倘天资尚可便要来念书的。以后少不得您老人家多照应了。”

见冯家已有打算,何老娘笑,“亲戚间,本就应该的。”

芙蓉楼是碧水县最有名最高档的饭店了,何冽心心念念的红烧肘子这回总算是吃着了。因孩子们都考上了书院,家里颇是热闹,用过午饭,孩子们也不睡午觉了,就在何子衿先前的耳房前的蔷薇花架下说话儿,何冽道,“这肘子味儿好吧?”他小时候在人家席面儿上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了了。可惜芙蓉楼的东西太贵,家里等闲不会买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