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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277)

“快尝尝。”何子衿自己也拿了一块儿吃,这年头儿,糖可不是容易得的。在糖果铺子买,贵不说,也不如自家用料实惠。何子衿粘出这花生糖,何老娘每日只拿最小的果盘摆上一盘子,来拜年的都不是外人,自然不会假客气,见有糖,便拿着吃。有的吃不够,见没了还问何老娘要哩,何老娘这个时候是绝不会说“没有啦”三字的,因为“没”通“霉”,过年说“没”,会晦气一年哩。这个时候,何老娘就会装出一盘子炒瓜子炒花生来,粉儿大方的表示,“吃吧,这个一样好吃。”

朝云道长尝了尝何子衿极力吹嘘推荐的花生糖,皱眉,“怎么有股子酱肉味儿?”

何子衿真是服了,这还是人的鼻子不?!不过,她死不承认,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道,“哪里有酱肉味儿,你闻错了吧?这糖做好就搁我房间柜子里放着呢。都没粘过酱肉的边儿,难不成我家卖酱肉就啥都是酱肉味儿啦。”还说朝云道长,“疑神疑鬼!”想从心理上忽悠朝云道长。

朝云道长却是不受她忽悠,将花生糖放在一畔几上,问,“阿念没陪你上山?”

“来啦!”心生不妙。

“怎么没见阿念进来?”

“哦,他去给夫子拜年去啦。”尽量装的若无其事。

“拜年带的就是酱肉吧。”

何子衿郁卒地表示:……高智商真可恶!

何子衿真是好奇死了,她自己嘎嘣嘎嘣的吃两块花生糖,闻了又闻,也没闻出酱鸭味儿来,不禁问,“师傅,你怎么闻出来的,我怎么闻不出来?”

朝云道长闲闲道,“只要鼻子不瞎,都能闻出来。”

靠!

没能把朝云道长忽悠了,反被扣了顶瞎鼻子的帽子!

何子衿郑重的给朝云道长提意见,“师傅,说真的,我发自内心的觉着,你对待一个淑女,得委婉一些。”

“你又不是淑女,替淑女操哪门子心哪。”见何子衿要翻脸,朝云道长令人上了一碟子玉兰片给何子衿吃,哄她道,“尝尝这个,早上炸的。”

何子衿见这玉兰片颜色乳白似玉,便知是好东西。这是冬笋切片裹了糖与糯米炸的,拿了一个放嘴里,酥且甜。何子衿给朝云道长续了茶,道,“这玉兰片炸的真不错,师傅也吃。”又问朝云道长大年初一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朝云道长道,“一样鱼肉,一样羊肉。”

何子衿合手一拍,赞,“师傅会吃,鲜啊!”

朝云道长笑,“中午吃热汤锅,我让人做了鱼圆,你不是喜欢吃这个么。”

“知我者,师傅也。”

何子衿七拉八扯的说了些废话,她才转到正题,其实,她主要是想跟朝云道长絮叨絮叨,听一听朝云道长的意见,她神秘兮兮的与朝云道长道,“师傅,你这里能说话不?”

朝云道长:合着你来这半日,都哑巴着了。

“尽管说。”怎么还神秘兮兮的。

何子衿这才叹口气,道,“我可是遇着大难事了。”

朝云道长正想听什么事儿呢,何子衿却问他,“师傅,你觉着我这人怎么样?”

“还成吧。”

“什么叫还成?”何子衿道,“我长得不错吧,家里家风也好,我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家里不算富,也有好几百亩地呢。我自己也有好几百亩地,我还念过书识得字,你说,我咋样?”

朝云道长端起茶呷一口,点头,改个评语,“挺好。”

“唉……”何子衿一声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朝云道长险一口茶给噎着,问,“你这是春心萌动了?”

“还没。”何子衿道,“你说,要是有个人,以前我都拿他当弟弟当儿子一样的,要是以后成亲,会不会觉着很奇怪。”

朝云道长笑,“你就说阿念得了呗。”

何子衿大惊,“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朝云道长哈哈一笑,“我又不是没智商的瞎子,自然是看到的。”

何子衿:没智商的瞎子……

第203章 再没有这样好的人啦

何子衿觉着,也就是自己啊,有着两生一世的传奇经历,故而虚怀若谷,对于任何打击都能坦然接受,一笑而过。

不一笑而过也没法子,她也不能把朝云道长怎么着啊!

何子衿嫌朝云道长笑个没完,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啦,道,“有什么好笑的啊!我就不信师傅你没喜欢过女孩子。”

朝云道长何等道行啊,他微微一笑,“现阶段就是子衿你了。”

何子衿不能置信的望向朝云道长,天哪!难道朝云道长也爱慕她!何子衿小声与朝云道长道,“咱们年纪不大合适啊。”她还吟了两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原来她今犯桃花呀,怪不得这许多人跟她告白呢。

朝云道长真给呛了茶。

何子衿给他拍拍背,道,“一把年纪了,可别这么激动。”

朝云道长好容易喘回气,又给她这“一把年纪”噎个半死。朝云道长气的,他很老么!何子衿倒盏茶给朝云道长,仔细瞧朝云道长几眼,虽说平日里爱装神棍,但是,装神棍最需要气质啦,有些没气质的家伙,便是真神棍瞧着也不像。朝云道长气质还真不错,要说老么,也没多老,当然,也不年轻,但也还成。何子衿自己也只是个面儿嫩,心里成熟着呢。可她又转念一想,也不成,她真没有那种一定要嫁朝云道长的冲动。只能说朝云道长个人条件不错,要是同龄般配,她也会认真考虑。关键就是,实在不同龄也不般配啊……

朝云道长给何子衿若有所思的小眼神儿看得发毛,他七上八下的道,“我说笑来着,丫头,你可别当真啊。”

何子衿翻个白眼,“半老头子,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说着一声长叹,“人类真是肤浅啊!”

何子衿感慨,“师傅,你其实就是有点儿老。唉,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咱俩也不算不般配啊。”

朝云道长:这丫头可真有自信。

何子衿又转回话题与朝云道长倾诉烦恼,她道,“我开始就拿阿念当弟弟,可我明年就十五了,这要说人家,我想着,还是阿念条件最好,有房有屋的,还没爹没娘,我们两家离得也近,以后过起日子来也方便。师傅,你觉着怎样?”

朝云道长道,“你这是要成亲,又不是去街上买二斤猪头肉,这要万一你以后见着更喜欢的人呢?或者阿念大了,喜欢上别人呢?”

“我不会的,师傅这样优秀的男人在我跟前我都没看上,我觉着我是那种慢慢靠感情积累类型的。阿念要是以后变心,就和离呗,又不是不能再嫁。我认识的江奶奶,也再嫁过呢。”何子衿对于俩人过不了日子和离啥的,没什么心理压力。

朝云道长却是另一种看法,“怎地这般轻率?明年才及笄,阿念比你还小两岁,正好可以慢慢端量一下彼此。成亲不是小事,你以为和离是一张嘴就成的?”从没听说过有人还没成亲就先说和离的。

“我知道,我就是先问问师傅,你觉着我们还般配不?会不会觉着我年纪偏大,内心比较成熟,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朝云道长简直愁死了,苦口婆心地婉拒,“子衿啊,这种事,你问你娘比较妥当吧。”问我老道做甚哪!我老道一未成婚,二未生子,三未做过媒婆。

何子衿“切”一声,斜愣着个眼瞧向朝云道长道,“真是的,师傅,你可真不仗义。你想想我是怎么对你的,知道跟着你可能倒大霉,我也不离不弃啊!你看,你是怎么对我的?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我不是看你年岁大有阅历才请教你的么,怎么还推三阻四,一点儿不干脆!”

朝云道长道,“我这不是怕给你出错了主意耽误你么。”

“怕啥啊,怕事儿还一辈子就不干事儿啦!”何子衿不听借口,催促,“快说,你觉着我咋样?年岁是不是有点儿大?现在还不大明显,要是到三十上,阿念三十正当盛年,我三十二,半老徐娘。这样想,还是找个比自己大的可靠。”忒大的也不好,偷瞟一眼朝云道长,她跟朝云道长也志趣相投,差的就是年岁。她现在豆蔻年华,朝云道长也还风度翩翩,可等她三四十,如狼似虎了,朝云道长黄土埋脖子根儿啦!这样也不成啊!

朝云道长倒是不介意指点一回何子衿,不过,他得先声名,正色严辞的对何子衿道,“子衿,我可得把话说明白。师傅我可是正经人,这辈子不打算成亲的啊!”你可别看上我,我又不娶媳妇,到时拒绝你,多伤和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