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记(297)

胡文道,“青砖容易,以前给修书院的老郭,他那里就有,我让他送些过来也够了。”

何老娘不待儿子客气,一口应下,“成。”

胡文自来是个热心人,就是朝云道长下山给何氏家族看祖坟风水,他也一并参加了。阿念亦在其中,何子衿身为朝云道长的高徒自然相随,朝云道长一番指点后,中午族长家还有好汤好饭款待,朝云道长是不用的。倒是何族长隐讳的问及何氏家族的风水时,“听子衿那丫头说,祖坟风水大旺,兴盛就在眼前了。”

朝云道长道,“此地依山靠水,风水之势已成,必出贵人。”

何族长激动的当下一个哆嗦,又问,“贵,贵人。”

朝云道长脸色淡定,那风采,那气质,就甭提了。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比何子衿神棍一千倍啊。朝云道长颌首,何族长忍不住问,“有,有多贵?”

何子衿忍笑,何族长觉着自己这话问的有些急功近利,连忙解释,“何氏迁至碧水县已有四百多年了,农耕持家,安分守己,族人亦知上进,一直未有子弟晋身仕途,如今倒是有子弟于科举略有斩获。”

朝云道长沉吟片刻,终于道,“子弟之贵还在其次。”

何族长瞪大眼睛,激动的又是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哆嗦着喃喃,“还在其次?”又问朝云道长其次之外的其一有多贵,朝云道长却不肯再开口了。

何族长贿赂朝云道长一大红包,想细问问家族将来,朝云道长都没收。就这么着,何族长也让媳妇刘氏包了二十两银子,请朝云道长添香油,保佑何氏家族兴旺。朝云道长倒没拒绝。

何老娘知道朝云道长这半日收成后,双眼放光,“这本事,可比种花儿赚钱的多啦!”半日就收成一百二十两,每年辛苦小半个月,就顶她家丫头养一年的花儿啊!

好!

真好!

她家丫头片子拜的这师傅可真好啊!

唉哟喂,她家丫头片子怪道这般有财运哩,这拜的哪儿是师傅啊,分明是财神啊!

第218章 剪舌头!

祖坟的事情结束后,何恭请了泥瓦匠把祖上三代坟茔都覆了一层青砖,待收拾妥当了,何老娘、何恭带着阿冽,买好纸钱,备好供香,给祖宗烧了纸,供奉一回,祈求祖宗泉下保佑。

隔两日,何子衿就何老娘的梦卜了一回,何老娘问,“阿念前程如何?”

阿念的前程,倒不必问卦,问老鬼也能知晓。何子衿将五帝钱搁龟壳里哗啦哗啦摇了几遭,哗的摆一卦象,何老娘再问,“如何?”

何子衿低头一瞧,开始解卦,“得一复卦,亨,雷在地中。”

何老娘听也听不懂,直接道,“说明白些。”

何子衿道,“此卦小吉。说的是,时来运转,顺势而为,谋事可成,但不宜过于急进。功名上看,有生机萌发之兆,可见功名初始,举人有望,进士可期。”

何老娘听着是个好的意思,依旧不大明了,问,“那能不能中举人,中进士?”

何子衿铁口直断,“能。”

何老娘心下一跳,“当真?”

何子衿举手收了五帝钱,放回龟甲内养着,道,“不信你找别人算去。”

有免费的卦,何老娘如何会去找别人再算。她老人家喜笑颜开,笑容满面,呵呵道,“我就说么,这孩子早就瞧着有大出息的。”

何老娘又道,“再给你弟卜一卜,看你弟何时中秀才?”

何子衿把龟甲放石匣里锁起来,道,“一月只得三卦,今天卜了,得等十天才能第二卜。”

何老娘咂舌,“你这排场,比朝云师傅也不小啦。”

何子衿笑,“要不怎么是师徒呢。”

何老娘还叮嘱自家丫头片子,“这给阿念卜卦的事可不准到处说去,别到处说泄了天机。”

“知道。”

一时沈氏带着俊哥儿过来,还问呢,“卜得如何了?”

何老娘还不与沈氏讲,摆着手道,“没啥没啥。”

沈氏心说,还没啥呢。就是没啥,一看婆婆这面相也知道肯定有啥。

何老娘既知阿念有前程,但事关丫头片子的终身大事,何老娘不打算与儿媳沈氏商量,她老人家更信任儿子一些。

何老娘私下单叫了儿子在屋里说悄悄话,“我看阿念这孩子挺有出息,要是卦相好,就给咱丫头定下来,大两岁,也不算大。”

何恭对阿念倒没啥意见,看阿念自小长大,脾气性子都清楚,阿念如今也自有产业,房子田地齐全,又早早考出秀才,以后也是能过日子的。何恭是个实在人,道,“先问问孩子们的意思,要是孩子们互相瞧着挺好,定下来也无妨,什么卦不卦的。”

何老娘道,“就是正经说亲,也得合八字呢,卜一卜也没啥不好。”

何恭也就没啥意见了,道,“我跟子衿她娘说说。”

何老娘嘴巴左右鼓了鼓,想儿子这没出息的,啥都要跟媳妇商量。转念又想阿念毕竟是沈素的私生子,这事儿要成还得通过沈家,何况沈氏给自己生了两个大孙子,也是老何家的功臣,于是,对于儿子的话,她也就不说啥了。毕竟,媳妇是丫头片子亲娘么。

何恭转头就跟媳妇说了,沈氏面露犹豫,想了想道,“孩子们都还小,这小时候也看不出啥来,亲事什么的,倒是不急。”

何恭道,“现在许多人打听阿念呢。”

沈氏道,“你知道多少人跟我打听咱家子衿?”她家闺女又不是没人要。

沈氏又道,“史家嫂子话里话外的,总是提咱家子衿。她家阿峰你也见过,正经老实孩子。隔壁冯家嫂子,也常夸咱们闺女,阿灿也稳重。”

沈氏随口这么一划拉,何恭想了想,终是道,“阿念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何况,史家孩子多,以后妯娌是非多。阿灿虽好,冯家毕竟不是咱们碧水县人,咱们就这一个女儿,我不欲让子衿外嫁。”

“子衿还没及笄呢,阿念也太小,还是等等再看吧。小时候性情不定,谁知长大后啥样呢。”沈氏不大放心。

何恭轻声道,“你不是还记着阿念父母的事儿吧?”

沈氏也不瞒丈夫,道,“你是不知道,阿念他爹那会儿,为了娶她娘,那真是夏送冰冬送炭,阿念他外公病时,阿念他爹跟服侍亲爹一般服侍。阖村儿都说,世间再没这样痴情的人了。后来怎么着,刚中举人,就抛妻弃子,转头娶了大家闺秀。阿念人是有出息,小小人儿就瞧的出来,可以后什么样,这谁知道呢。”

何恭毕竟看着阿念长大,道,“因其父度其子,这也有失公道。”

“所以我才说,闺女还小,阿念也不大,何苦这样急着亲事,且慢慢再看几年,也不迟呢。再者,阿念越出众,有意招他为婿的人越多,他经的多见的多,或者心思会变,或者攀龙附凤,养他一场是情分,要是报恩似的做亲,又有什么意思。”

事关闺女终身,何恭也得慎重,道,“也是,反正孩子们都不大,再说吧。”

沈氏跟丈夫絮叨了一回,何恭大致也同母亲说了,何老娘不乐,“多的是破窑出好瓷,歹竹出好笋,怎能一概而论?阿念以后可是要中进士的人,咱们县里中进士,还是百多年前胡山长他祖父时候的事儿啦。你想一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再说,阿念他亲娘没娘家吧,咱家难道没人,能瞧着闺女被人欺负。”

何老娘道,“我瞧着阿念长大,这孩子多会过日子,才这么丁点儿大,宅子地的,都置起来了。一有银子就交给咱家丫头片子给管着,多好的孩子啊。这样的孩子,不要说能考出进士来,就是寻常男孩子,没事儿还藏个私房哩,像阿念这样的有几个?”

何恭道,“阿念年纪还小了些,再说,他的亲事,总要跟阿素商量一二的。”

何老娘不耐烦的挥挥手,“行啦,去吧去吧,我知道了。我就不信我能看走眼!我先把话撂下,除非找个比阿念好的,不然我再不能同意的。咱家丫头,这模样,这学识,这本领,等闲那些土鳖小子们哪个配得上哩。”

何恭尽管素来谦虚,听老娘夸闺女也不禁笑了,“娘,在外可不好这样自家夸自家孩子的。”

何老娘“切”一声,不以为然,“我就不说,长眼的也能瞧见。”如今碧水县这些女孩子,她家丫头片子说第二,她就不信谁敢排第一。

母子二人又就何子衿的婚姻大事唧咕了一阵,这也不仅是何子衿年岁不大的事,尤其阿念才十二,就是何家想抢人,也不好太急了。再加上沈氏那边儿,母子二人还是觉着暂且搁置一二年再说。不过,何老娘有话在先,“要是阿念下次秋闱榜上有名,立码定亲,没的二话。”她老人家就把事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