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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37)

沈氏笑,“母亲总是这样宠爱她。”

何老娘扯扯嘴角,不好说自己从来没喜欢过那讨债鬼,道,“这都是家里只她一个的缘故,要是再给她生个弟妹,她自然知道做姐姐的样子,也能稳重些。”自生了何子衿,沈氏再没动静,何老娘急的心里蹿火,这会儿也不一定要沈氏给她生孙子了,再生个孙女,何老娘也能忍,关键是,你得生啊!

生怕沈氏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何老娘又解释了一遍,“这几年恭儿一意读书为功名,待自州府回来,你们也该抓紧了。”

沈氏满面羞意的应了声“是”。

这一二年何子衿已经找到克制何老娘的法门,她也就不介意跟何老娘在家独处了,她还粉懂事的跟她爹说,“爹,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祖母的。”

这话,何老娘听得直翻白眼。何恭却是大为欣慰,抱了闺女在怀里道,“我家子衿实在懂事。”

何子衿立刻道,“都是爹爹教的好呗。”

何恭眉开眼笑。

何老娘:儿子也忒容易被讨好了吧!这耳根子软的哟!

待送走父母,何子衿就要当家做主了。她先是跟余嬷嬷敲定一日三餐的饭食标准,还给何老娘定下去庙里烧香的户外活动,实际上是何子衿想出门逛逛了,话说碧水县也有个小庙叫芙蓉寺来着,是碧水县唯二景点之一。

何老娘骂,“你倒来做老娘的主!”

何子衿半点不怵何老娘,巴啦巴啦,“真是哪庙里没个冤死鬼哩,我热气腾腾的一片孝心,就这样给祖母曲解啦。明儿个就找县太爷擂鼓喊冤去。”

何老娘笑,“成日就会胡说八道。还热气腾腾,我看你那不是孝心,是刚出锅的炊饼吧?”

“唉哟,好几天不吃炊饼了,祖母,明儿个早上咱们吃炊饼吧。”何老娘倒是给她提了醒。何老娘说何子衿,“馋的很,成天就知道要吃要喝的。”

“不吃不喝,岂不要饿死了。”

“你这样贫嘴,有也不给你吃。”何老娘有心治一治何子衿这贫嘴病,当天凭何子衿把天说下来,也不答应给她买炊饼吃。两人逗趣半宿,直到夜深都困了,方各自安寝。

待得第二日,何子衿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就给何老娘从被窝里拎出来套上裙子,何老娘一面给她穿衣裳一面训她,“小小年纪就一把懒骨头,你不是说要去吃炊饼么?怎么又不起了?懒丫头,又馋又懒,以后可怎么办哟。”何老娘又一次为何子衿若干年后的婚姻大事着急上火,这样的小懒货,哪里肯有人娶哟。

何子衿揉揉眼睛,“咦,祖母,你又肯了?”昨儿个不是死活不同意么。

何老娘一幅高高在上的脸孔,“你以为我跟你个小屎娃子一般见识!”又骂何子衿,“快起来洗脸梳头,个懒东西!你再磨蹭,饭就不用吃了!饿着吧就!”

何子衿笑嘻嘻的起床,还啾的亲了何老娘一口,把何老娘肉麻的直到何子衿梳洗好还在擦被何子衿亲过的地方。

何子衿:……

郁卒片刻,何子衿抱怨,“至于么,不就亲一下,您老都这把年纪了,有人亲该欢天喜地才是,擦什么擦啊,我又没病。”

何老娘拍她屁股一记,“没病怎地这般颠狂,对外人可切不敢如此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啦!我是喜欢你才亲你。”何子衿小声跟何老娘打听,“难不成,祖父没亲过你?”

何老娘这把年纪,竟给何子衿问的脸上一红,火辣辣的骂何子衿,“个死丫头,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再胡说八道,撕烂了你的臭嘴!”

何子衿嘿嘿一乐,“我臭嘴我臭嘴。”

何老娘精神百倍的带着何子衿去街上吃早点,待吃过早点回了家,何老娘实在憋不住,捞过何子衿搁自己跟前坐着,状似无意的对何子衿道,“想当年,你祖父活着时,可是族里出了名儿的会办事的人哪。咱们族人有事,多是找你祖父的……”接着何老娘便絮絮叨叨的怀念起前些年过逝的丈夫来。

何子衿:……

啥叫口是心非啊,何子衿算是见识着了!

于是,何子衿听了一肚子的“你祖父的想当年……”

何子衿总结了一下,只要脸皮厚些,与何老娘还是相处的很愉快的。何子衿还把她的面膜事业安利到何老娘这儿来,用蛋清做面膜时顺便给何老娘抹了一回,难免被何老娘骂一回败家,何子衿又不怕骂,她十分心宽,挨两句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如何老娘这样的脾气,你认真计较,那分分钟就是自己气死自己的节奏啊。

所以,不要当回事就好了。

祖孙两个鸡飞狗跳的过日子,就传来李氏生产的好消息,何老娘虽不大喜欢李氏,还是琢磨着,“这得备份礼哪。”李氏不招人待见,何忻可是族中出名交际广会赚钱的人,家业也置的大。于内心深处,何老娘很有些羡慕人家富贵。

何子衿道,“我娘走前早把李伯娘生产的洗三礼备好了,我叫翠儿拿给祖母看。”

“还算周到,拿来吧,我瞧瞧。”

待翠儿取来,何老娘见有银镯子银锁,还有衣裳料子,直说,“这也忒厚重了。”

“平时李伯娘也常给我东西啊,她可喜欢我了。”何子衿道,送东西还不是这样有来有去么。

反正这些都是沈氏预备的,何老娘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嘀咕一句,“你娘现在有铺子,可是富户啦。”这般大手笔,花的还不是他们老何家的银子。哪怕是沈氏的私房,何老娘觉着,连沈氏这个人都是他们老何家的,沈氏的私房,自然也是老何家的。

何子衿实在无语,很实诚的对何老娘道,“祖母,你也忒抠儿了些。”

“个死丫头!”训何子衿一句,何老娘打算传授何子衿一二理家之道,说道,“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以为你娘的东西以后传给谁?她现在大手大脚的撒漫出去,留给你的可不就少了。白长一张聪明脸,成天没完没了的那么些话有什么用,没心眼儿!傻蛋!”

何子衿内心深处颇受打击:她是傻蛋?

及至何子衿想拿几件自己的玩具送给李氏刚生的小闺女时,何老娘又说,“挑一两件就算了,拿那些去做甚!就知道大手大脚,难道这不是钱买的?”

何子衿道,“我又不玩儿了。”偶尔装装嫩倒罢了,她从不玩儿这些玩具,许多还挺新的呢。

何老娘道,“你不玩儿,以后你兄弟难道不玩儿?”

兄弟?何子衿回神,笑眯眯的把玩具装好,跟何老娘道,“我也给阿玄好几件啦,这几件给李伯娘生的小妹妹玩儿吧。”

何老娘简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训这傻孙女,“你傻啊,别瞎打发了,你娘以后难道就不生了?搁回去,自家存着使!”她老人家说的兄弟又不是沈玄,是她还未出世的孙子好不好!

何子衿无语半日,很认真的跟何老娘请教,“那啥,祖母,我祖父活着时,您老就这么抠门儿了么?”

何老娘满院子追着何子衿骂足小半个时辰。

第34章 一物降一物

????李氏产女,何忻大办洗三礼,族人去了好些个不说,何忻交际广,连县太爷的太太都露了个脸,就别提县里其他有名望的人家了。

于是,何老娘回家又说,“你娘备的礼有些薄了,早知这样,该再添几样的。就是送玩具,也该买几样新玩具给孩子送去,旧的多拿不出手啊。”

何子衿笑,“送都送了,祖母又说这个。”她家又不是大户,各人尽各人的心,何必与别家攀比。

何老娘喝口茶,也不管何子衿听不听的懂,径自絮叨,“等你爹中了举就好了。”又道,“今儿个开始考试了,不知题目难不难,文章好不好做?”

何子衿见何老娘神不守舍的喃喃自语,感慨:果然不论古今,考生家长都一个样啊。

就在何老娘好些天神不守舍的絮叨中,县里传来桂榜的消息,何恭果然落榜。何老娘有些失望,也不大失望,秀才都是考了五六年才中了,这举人老爷,自然更不好考。何老娘是想儿子去撞个大运,大运没撞着,也没啥,咱以后拼实力就是,还叮嘱何子衿,“你爹回来不许说秋闱的事,知道不?别惹你爹烦心。”

“知道啦!”何子衿大声应下,她根本不觉着父亲有什么烦心的,不中才正常好不好,她爹在念书上也就是个中等偏上水准。

何老娘道,“去厨下叫周婆子明天买些羊肉来,你爹爱吃羊肉。”

何子衿道,“我想吃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