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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590)

阿念道,“书院要把好两关,一则是先生要好,二则是门槛要高。”

子衿姐姐笑,“不愧探花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呢。”

阿念假假谦道,“安人过奖,安人过奖。”

阿念道,“姐姐这里先筹备。”夫妻俩说一回女学的事,阿念又同子衿姐姐打听家里宴会的事,何子衿笑道,“我想着,这个休沐请家里人,下个休沐请你衙门的同僚吧。”

阿念点头,“也好,衙门里的接风酒已吃过了,只是他们的女眷你还不认得,认一认也好。”

阿念笑眯眯的,“若所料未差,过些天岳父必有喜事。”

“什么喜事?”

阿念说都说了,自然不会卖关子啥的,阿念轻声道,“李学政约摸是要调回帝都国子监任职的。”

何子衿问,“咱爹要升官了?”

“论理该是岳父,岳父两任学差,并无错漏,再有巡抚大人那里,举贤不避亲,估计定是岳父没差的。”阿念还说,“暂莫要与岳母说,不然,倒露了形迹。”

要是坏事么,何子衿还能憋得住,这样的好事,如何存得住,她第二天回娘家说话就悄悄同她娘说了,然后,她同她娘说,“阿念还说,先不要让我同母亲说呢,毕竟,李学政还在,这事儿还没确定,不过,我想着八九不离十的,就先来跟娘你说一声。娘你莫要与祖母说,祖母一向存不住事儿。”

沈氏当下就应了,虽然听闺女的憋着没说,但人有了喜事,哪里就是能憋得住的。何老娘见儿媳妇这么神采飞扬的,都有些纳闷儿,还问媳妇,“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沈氏笑,“过些天老太太就知道了。”

何老娘哪里等得住,死活要问,沈氏还是秉退了余嬷嬷悄悄同婆婆讲的,然后,事实证明,婆婆那个嘴啊,真是比棉裤腰还松呢。

基本上,何老娘知道也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于是,在何子衿家的安宅酒时,大家就说起何恭将要升官儿的事儿。

幸而人李学政真的调走,然后,何恭真的做了学政,不然啊,何家这老脸,得灰灰成啥样啊。

何老娘不觉着有啥丢脸的,升官儿本就是喜事,何老娘关心的是,儿子这升了官儿,能不能比她弄身诰命服来穿穿啊!

虽然晚了自家丫头片子一步,她也很想当诰命的好不好!

第382章 北昌行之七十

何老娘的野望没成功,把自家丫头叫到家里来唠叨,“你说朝廷这规矩也怪,明明七品官儿的太太就能有诰命的,怎么你爹这升了从六品还没哩。”

何子衿对于朝廷这规矩,只能说朝廷实在太精明了,要知道,诰命虽然不管啥事儿,完全是夫荣妻贵、子荣母贵的体面,但,诰命可是拿俸禄的。而诰命,并不是男人做了官儿,家里女人便能做诰命的。诰命得申请,男人写折子给家里女人请封诰命,朝廷准了,赏下诰命,如此,家里女人才能做诰命。

可这朝廷吧,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员就可申请诰命了。五品以下的,一般申请了也是给你压着不批,非有极特殊情况,像阿念这样的,完全没想到的,朝廷赏了子衿姐姐诰命。估计是阿念立了战功,再升官儿吧,他本就是刚刚连升两阶,不好再升,可又实实在在的有战功,于是,不升官儿,赏了家里媳妇诰命,又赏了田地。

如何恭这般,正常升迁,从六品职,那啥,就得再等一等才能给家里妻母请封诰命。何子衿觉着,估计朝廷是为了省下诰命俸禄,方有这不成文的规定,以至于野望勃勃、一心想弄个诰命当当的何老娘失望至极。

沈氏宽慰婆婆道,“这急什么,相公差使上这般勤勉,以后又不是不升官儿了,都说外任官七十上才致仕,相公还有二三十年的官可做呢。我就不信,还熬不出个正五品。老太太只管安心,大福在后头哪。”

何老娘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只是这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要不是家里有了个安人,何老娘也不至于这般眼馋,何老娘充满羡慕嫉妒的乜斜着自家丫头片子,与自家媳妇道,“你说,这丫头片子咋这般命好哩。”

沈氏瞅着自家闺女,与婆婆笑道,“人家命里有这福呗。”做父母的都这样,孩子有出息,比自家有出息都高兴。

何老娘哼一声,酸溜溜道,“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

何子衿拉着余幸的手道,“现在您老人家也就酸酸我,今年阿冽中了举人,明年中了进士,过一二年阿幸也做了诰命,怕您就酸不过来了。”

余幸笑道,“姐姐莫拿我打趣。”

何老娘想着,要以后真排到孙媳妇屁股后头去,那可委实就太没面子,不禁有些着急。余幸知道太婆婆很有些虚荣心,笑道,“老太太放心吧,自来做官请封诰命,都是先为祖母、母亲请封,媳妇得排最后。”

何老娘一听这话,便放下心来了。心下盘算着,自己虽不比自家丫头有时运,可马上孙子考出功名来也就能做官了,到时儿子孙子一道努力,还怕成不了诰命么!这么一想,何老娘就乐呵了,忙同孙媳妇道,“阿幸我看你以后这福气,不比你姐姐小。看你这手就知道,也是一双小肥手。”

何老娘拉过自家丫头的手,又拉过自家孙媳妇的手,道,“看吧,脸上身上没肉,手肥脚肥,这种人就是有福的。”说着,伸出自己一双上了年岁的老手,“我这手就是做活的手。”又说儿媳妇,“你们娘这手,更是瘦巴巴的,不过,也比我强啦,我年轻时受的那累哟,那时侯,天下刚刚太平,咱家里虽有些田地,却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唉哟,我年轻时受的那累哟。”何老娘想到自己年轻时的辛苦光景,深觉现在的孩子有福。

何子衿在一边儿拆台道,“我听说那时候祖父见天儿的给祖母做好吃的不是。”

“哎,那短命鬼,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有了钱就拿去买鸡买鸭,炖得那个香哩,你祖父炖鸡汤,那从不用铁锅,都是用瓦罐,不用大火,就用小火,添把火,煨上两个时辰,哎哟喂,一开那盖子,香得街坊四邻都能闻到。”说着,何老娘又总结一句,“那短命换爱捣鼓吃的那劲儿,就传给了丫头片子。”又同沈氏道,“咱丫头,打小儿诶,见天就知道花钱捣鼓吃的,那时候我就说,这以后定是个败家货,就这张馋嘴也得把家吃完了,不想各人有各命,人家就有这享福的命,怪道自小就嘴儿高哩。”

何老娘想到自家丫片子先自己一步得了诰命,不由再酸溜溜一叹,“万般皆是命,哪里有公正哩。”

何子衿鼓掌,“这可真不愧学政大人他老娘诶,我爹刚升了学政,祖母你就会做打油诗啦。”

啥打油诗哟,她老太太是感慨诰命问题好不好!

何子衿私下都跟她娘说,“险没给祖母酸死。”

沈氏笑道,“老人家就好个面子,这不是看你做诰命眼馋么。”

“其实,就是有些俸禄,别的上头也没啥,诰命又不管事儿,就是个名头儿。”

“这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家现在虽不富,也不是缺钱的人家,这不是就缺体面吗。”沈氏也挺想做诰命的啊,摸着自家闺女的小肥手道,“你祖母虽有些酸,话是不错的,你就是个有福的。”觉着自家闺女有福,沈氏又道,“也旺夫。”

何子衿笑道,“这也是赶得巧,当初阿念去沙河县,我想着兴许没啥事,就没料到真能遇到山匪流寇。”

沈氏也说,“天生有这运道。”

何子衿道,“先时听说北靖关也有些动静,不知阿涵哥和阿节有没有立下战功来。”

以往沈氏对武将不大了解,但自从来了这北昌府,更兼何涵姚节都是武官,沈氏地武官一道颇有些感慨,“说来这打仗升官,可比文官按资历升官来得快。”

何子衿笑,“武官打仗都是把脑袋别裤腰上的营生,升官是快,可死在战场上的也多了去呢。”

沈氏一叹,“这倒是。”

何子衿又跟她娘说了想办女学的事,沈氏道,“前儿倒是听阿曦过来叽叽喳喳说了好半日,也没听太明白,咱们在帝都也没听说过有女学呢。这女学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儿?”

何子衿就大致同她娘介绍了一回,道,“宅子我已经请杨经纪帮着找了,就是女先生不好寻。”

沈氏笑道,“这北昌府的事,我比你熟,寻女先生的事儿,经纪就不成了,问一问牙婆,她们定晓得的。”沈氏毕竟在北昌府五六年了,也买过丫头小子,对北昌府的牙婆也比较熟,给闺女介绍了个口碑不错的梅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