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记(676)

阿念听子衿姐姐说了此事,不禁笑道,“阿曦有分寸着呢,双胞胎就是想姐姐跟他们一道玩儿。”话说,阿念落衙回家还没见着双胞胎呢,不由问,“孩子们呢?”

“阿晔打发小厮回来说,他去苏家看昙花,要晚些回来。阿曦在屋里看礼物呢。阿珍托俊哥儿给阿曦送了好些东西来,唉哟,阿珍写的信,比书还厚,也不晓得都写了些什么。双胞胎也在阿曦屋里一道看礼物。”何子衿有引起操心闺女,道,“这阿珍,每年都给阿曦捎这许多东西,可算怎么回事?”

阿念明显比子衿姐姐这一生两世的都想得挺开,道,“看缘法吧。反正阿曦小,我看她还懵懂着呢。”

子衿姐姐道,“你忘了,双胞胎可是跟阿节次女定下亲事的。”

阿念道,“双胞胎都四岁了,阿节这次女还没影儿呢。”

子衿姐姐想想也是,主要是,纪珍自出身到性情,以前还养在何家好几年,何子衿看他也比较顺眼,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男孩子对自家闺女好,何子衿倒也不是太介意。

双胞胎却是对这位记忆不深的阿珍舅舅充满意见,一时,双胞胎和姐姐出来,姐弟三人给父亲行过礼。阿念看双胞胎翘着嘴巴的模样,就问他们,“怎么了?不是在你们姐姐屋里看礼物么,怎么倒不高兴啦?”

双胞胎之一阿昀愤愤的同他们爹娘道,“阿珍舅舅给姐姐一屋子东西,就给我们一人一套笔墨纸砚。”

阿念一听这话就沉下脸来,这要叫人听到,还得以为双胞胎是那等没见识的孩子呢。人家好意送你东西,怎么还嫌少了?

不待阿念教育他们,阿晏就奶声奶声接口了,一幅老气横秋的大人口吻,不用问也晓得是跟谁学来的腔调,“爹,我们倒不是没见过东西,阿珍舅给大哥的也是笔墨纸砚。我们就是觉着珍舅舅这也忒厚此薄彼了吧?”

阿念道,“你们姐姐是女孩子,怎么跟你们说的,男孩子平日里要让着女孩子些,而且,要多照顾女孩子。再说,你们还不记事的时候,你们姐姐就同阿珍认识了。他俩的交情,自然比你们深了。”

双胞胎已经四岁,会思考的年龄了,阿昀就问了,“大哥和姐姐一样大,大哥和珍舅舅好不好?”意思是,珍舅舅送给大哥的也比不上给姐姐的九牛一毛啊!

阿念道,“书上怎么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问你们,你们是君子不?”

阿昀很响亮的回答他爹道,“大哥说他是君子,我跟阿晏年纪小,是小人,我们要长大了,才能长成君子。”

长子这都教弟弟们什么哟,阿念纠正双胞胎,“你们虽小,也不是小人,应该说是小君子,是不是?”

哥哥与父亲的话,当然是听父亲的了。双胞胎点头,承认自己是小君子,然后,阿念就同双胞胎讲了一通,君子之间的交际应该是什么样的。经过亲爹一番忽悠,双胞胎总算明白了,原来君子之间送礼物就要简单着来的。因为他们姐姐是女子不是君子,所以,珍舅舅送了姐姐一屋子东西。

弄明白了这个逻辑,阿昀粉嫩的小脸儿上竟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来,与弟弟道,“君子好苦哟。”都不能收礼了。

阿晏跟着点头,深以为然,“是哦。”

阿曦看他们那鬼样子,道,“少给我装样!你们再这般,就把从我这儿挑走的再拿回来!”

双胞胎立刻不感慨了,反是拍起姐姐马屁来。

原来,虽则阿珍送了阿曦许多东西,阿曦却一向是个大方的,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剩下的,都随双胞胎选去。双胞胎也不知是啥性子,自小就特会理财,当然,现在的理财仅限于,俩人特会存东西,基本上他们的东西是只进不出的,抠门儿的不行。何子衿十分怀疑双胞胎是遗传了何老娘的基因,阿曦也说双胞胎,“东西也不会挑,俩人四只眼睛,不是盯着金就是盯着银。有一件沉香雕的赤壁大战的摆件,这对傻子嫌是木头的,都不取呢。”认为双胞胎没品味。

话说,双胞胎虽没甚品味,但脸皮厚的很,一听姐姐说这摆件珍贵,连忙狗腿的同姐姐打听起沉香是啥来着。阿曦在品味上绝对是得朝云师傅真传的,然后,阿曦就对双胞胎展开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审美教导。要不是吃饭时辰到了,阿曦还得再说上半个时辰不止。

就这般,阿曦都意犹未尽,与双胞胎道,“吃过饭到我房里来,我好生给你们讲一讲。咱家也是书香门第,就你们俩这只识金银的家伙,出门就是给爹娘和我抹黑啊。”

双胞胎面儿上就显出不服气来,但为着沉香摆件儿,还是很能忍的,于是,闷头听姐姐一通说。待吃过晚饭,又听他们姐姐念叨半宿,结果,也没把沉香摆件要到手。阿曦的话,“这是给你们个教训,叫你们记住,哪怕爱财,也得先练就一幅好眼光,不然,就堕入了暴发之流。”

把双胞胎郁闷的,好几天不得展颜。

阿曦才不理他们,转天就与苏冰打听起她家的昙花来,苏冰笑道,“昙花原是湿润温暖地方才好生长的,我父亲最爱此花。春天老家来人,就带了两盆过来,北昌府不大合养,我爹待这两盆花可上心了,出了夏天就在暖房里养着。这不,好容易要开花了,我哥就请了你哥过去看,还有他们诗会的好几个人,当天又做了许多小酸诗。我觉着没啥好看,还不如红梅呢,红艳艳的,多喜庆。”

阿曦好奇问,“我没见过昙花,昙花啥样?”

“就白的花,这么大,我是觉着挺一般的。你要想看,待下次昙花开,我请你过去赏花,如何?”

阿曦道,“要是方便,你再叫我去。倘你家有这种赏花作诗的事就算了,还是他们的小酸诗要紧。”

“放心,我晓得的。”

阿曦请苏冰在自家吃饭,苏冰就说,“要我说,种昙花啥的,还不如像山长种香蕈呢,冬天能吃到这等鲜菜,真是福气。”这是位很务实的姑娘。

何子衿笑道,“种花那是雅事,我这是俗务。”

苏冰道,“要不是有这些俗务,早把那些雅人给饿死了。难不成,他们还真能餐风饮露来着?”

大家说说笑笑,很是愉快的进了一餐。

苏冰回家就把自家昙花明年的展览权定下了,她是直接跟她爹说的,“阿曦还没见过昙花了,我同她说了,明年开了花,请她过来看。爹你可别请人了,你请了人,阿曦就不好意思过来了。”

苏参政笑道,“成。今天也不是我请的人,是你哥请的他们诗社。”苏参政虽有些爱花草的癖好,为人却十分低调,并不会请同僚家来赏花啥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道理,苏参政自是知晓的。还有一词叫投其所好,他这爱好传出去,不晓得多少人就要投其所好了呢。

苏冰道,“那这次我哥先请了他的朋友,下次换我来请我的朋友。”

“好。”苏参政一口应下。

苏参政对于江知府的家教是很赞赏的,尤其阿晔的诗文,儿子诗社成员做的诗,苏参政都看过了,阿晔的诗虽然经常被阿曦称为小酸诗,实际上,苏参政觉着很不错。当然,做诗不过小道,不过,听说人家江晔书念的也好,这一有力证明就是,江晔每年都能从官学拿回奖励回去。这是胡财主对官学的赞助,胡财主每年赞助官学五百银子,其中之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拿出一些银子奖励给课业好的学子们。

官学觉着这意见不错,就采纳了。

于是,每年阿晔大宝二郎都会把胡姨丈(亲爹、胡姑丈)捐出去的银子再拿一些回去,胡姨丈(亲爹、胡姑丈)对此表示极其欣慰,觉着这银子给自家孩子揣回来,虽说一样是自家的银子,但脸上那光彩完全不同啊!

因着江晔年年得学里奖励,无疑就是家长眼里那类特愿意让家里孩子与之结交的小孩儿了,苏参政就由江晔的出众,推断到了江知府的家教上。

天地良心,孩子们出众,江知府当真不敢贪这教导之功。这,这,这当然也有江家家教不错的原因,但,江知府清楚明白的知道,这首功绝对应该是属于朝云师傅的啊!

朝云师傅对于孩子们的出众的态度一惯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你们这些凡人至于这般激动么。

凡人们激不激动的,双胞胎反正是激动的了不得,这回又磨着朝云祖父问,“祖父,我们啥时候能去念书啊?”

朝云师傅道,“这不急,总得待你们过了五岁才好去学堂。”

双胞胎就一幅特失望的模样,朝云师傅很是欣慰的同阿曦道,“看双胞胎多好学啊!”

阿曦吐槽,“他俩不是好学,他俩是看到我哥从学里得了奖励的银子,他们就也想着早些上学,好从学里赚银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