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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记(104)

“好。”

待宋嘉言要回去时,才发现外面风雪已大,独有千株红梅于鹅毛大雪中越发娇艳。

宋嘉言披上大毛氅衣,有些着急,“我得赶紧回去了。阿双哥,伞借我一把。”

吴双往外瞅一眼,“莫急。”去屋里取了件棉氅衣穿了,一手撑开油纸伞,“到庵里路不近,你一个女孩子走雪路不安全,我送你过去。”

“不用啦,我自己走就行。”宋嘉言向来胆子极大。

吴双撑伞先到屋外,将一只如玉骨雕琢而成的手递给她。吴玉立刻一只食盒搁他哥手上,说,“别忘了这个。”宋嘉言带蔬菜用的。

吴双当即就有一种想踢死吴玉的冲动,宋嘉言绕到吴双另一侧,吴双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撑伞,送宋嘉言回尼姑庵。

吴双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但脾气好,会烧得一手好菜,声音都是温柔动听,“言妹妹,你离我近些,这样伞能遮到两个人。不然,我这件衣裳湿了,要好些天才能干呢。”

宋嘉言往吴双方向凑的近些,嘀咕,“那个,男女不能离得太近。”

吴双笑,“你还是小女孩儿呢。”

两人一路到了老梅庵门口,吴双笑,“进去吧。”将食盒递给宋嘉言。

宋嘉言的眼睛落在吴双肩头上,落雪融化,还是湿了衣衫。吴双笑,“我无事,伞就不给你了。快进去吧。”

☆、74晋江原创发表

宋嘉言回去也没闲着,先是一通打雪张罗,如今她再也没有雪中浪漫啥啥啥的想法了,每次下雪就是扫雪扫雪扫雪的折腾,累个半死有没有。

幸好宋嘉言刚吃了羊肉锅子回来,肚子是饱的,身上也热腾腾的有劲儿。

其实,因为宋嘉言受到老梅师太的召见,起码每天请安时会见宋嘉言一面儿。庵里的女尼们已经不大敢叫她干活儿了,宋嘉言倒没觉着什么,依旧如昨,力所能及的都会做一些。

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

她也不知晓为啥老梅师太突然就肯见她了,只是,她不过是寄居于老梅庵的人,这些女尼们却是常年在老梅师太身边服侍的。若因入了老梅师太这一星半点儿的眼缘儿就沾沾自喜、自恃身价什么的,就太可笑了。

待第二次去吴家兄弟那里吃饭时,没能吃到羊肉锅子,却见到了秦峥几个。

宋嘉让与吴玉在外头空地上比武,人手一根棍子,看得出来,两人都是使的柔劲儿,故此,并未有棍屑横飞、杀气腾腾的场景出现。

宋嘉言一身葱绿盘金彩绣棉裙,外头披着大红绣金梅的大氅,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辉煌耀彩。她既惊且喜,“哥,你怎么来了?”

宋嘉让与吴玉同时缷了力道,二人相互拱拱手,宋嘉让笑,“待二十过后,我就要与阿睿南下了,走之前再来看看你。”这丫头倒是越发的有些女孩儿样子了。

宋嘉言快走几步过去,笑眯眯的挽住兄长的胳膊,问吴玉,“阿玉哥,我哥的武功如何?”吴双吴玉比宋嘉让年长两岁,今年已是十七。若寻常人家,早该说亲了。听他们说在准备后年春闱,准备一载成名天下知。

吴玉向来冷硬的脸微暖,“很不错。若是阿让用枪,应该更好。”

宋嘉让笑,“我不过是花把式,阿玉才是真功夫。”

难得看到兄长这样谦虚,宋嘉言很诧异的看了吴玉一眼,天天臭着张脸,没想到还有两下子嘛。三人一并进屋去,果然吴双、秦峥、李睿都在。吴双、秦峥正在棋盘两侧对弈,李睿不知从哪儿弄了张软榻上,似被抽了脊梁骨一般慵慵懒懒的斜倚在榻上,朝宋嘉言微微颌首。

宋嘉言去瞧他们的棋,问,“谁赢啦?”

吴双笑,“消磨时光,下着玩儿的。”将子一投,起身道,“阿让他们都等两天了。”知道宋嘉言会出来到吴家兄弟这里吃肉,老梅庵虽然进不去,但是,与吴家兄弟熟了,默林小屋还是能来住几日的。

宋嘉言瞪圆了一双杏眼,问,“那我的羊肉呢?全都吃没啦?”跑到厨房一看,原本还有半屋顶的腊肉,只剩稀稀疏疏几条腊猪腿啦。还啥羊肉啊?羊毛都不剩一根了。

宋嘉言苦着脸回里屋,没良心的嘟囔,“你们怎么不说弄点吃的来山上,我快没的吃啦。”

李睿打个响指,“一会儿有太白楼的席面儿送上来。”

吴双道,“还是李兄阔绰。”

宋嘉言笑着打趣,“不得了啊,李老板,财大气粗,现在就喘上啦。”

“喘什么,我出得起价钱,他们自然服侍。”李睿坐在锦榻绣褥之上,笑,“再说,吃了吴兄他们好几天,来而不往非君子。算着你今天该出来了,就叫了桌席面儿上山。”

这世上,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李睿花大价钱,太白楼的掌勺厨子于山腰支起锅灶,运上来鱼肉蛋菜。一样样的出锅后,用裹了棉缛保温的大食盒子抬到默林外面,吴玉与宋嘉让二人都是习武的,再抬进来就是。有汤有菜、有鱼有肉,山珍海味,不在话来。

其实宋嘉让他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说,就是眼瞅着要远行,一出去大半年,来找宋嘉言告别而已。至于秦峥,他今年要准备秋闱,关系日后前程,更不必多说。

有太白楼的美味,大家都吃的开心,及至日头将晚,便起身告辞了。

宋嘉言一直送他们出了默林,又叮嘱宋嘉让与李睿出门小心,注意安全。宋嘉让笑,“好生婆妈,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惦记我们。”

宋嘉言忽然问,“哥,叫你孝敬祖母的银子,你给了没?”

“这还用说。”宋嘉让并非儿女情长之人,朝妹妹一挥手,就与李睿秦峥下山了。秦峥道,“今年准备秋闱,待秋闱结束,我再来看你。”

“考试时不要紧张,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的。”秦峥这样的出身,拜会帝都名师太容易了,他本身又有才学,宋嘉言估摸着,秋闱的话,秦峥问题不大。

秦峥一笑,“借你吉言。”

洒然下山。

宋嘉言不知道的是,因着她给老太太两千银子的事,小纪氏狠狠气了一场。

宋嘉言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两千两。此事,宋嘉诺既然知道了,就提点了母亲姐姐一番。按宋嘉诺的意思,大姐姐有银子,多给些;二姐姐赚的少,少给些;其实,孙女们孝顺的心意是一样的。

宋嘉诺是这样想的,也认为事态会这样发展。如果,宋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半儿的智商,事态都会如宋嘉诺所料如此的。

只是,宋嘉诺忽略了,他祖母宋老太太独特的脾性。

宋老太太对两个孙子都很好,尽管不喜欢小纪氏,老太太向来疼爱宋嘉诺。当然,她老人家更倚重长孙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两个儿子,老太太也是更信服长子。这倒没啥。

但是,对两个孙女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

老太太重男轻女,家中无人不知。只是,宋嘉言自幼便会讨她开心,这些年下来,祖孙很有些感情。老太太却一直不大喜欢宋嘉语,觉着宋嘉语跟小纪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十分不讨喜。

得知宋嘉言要给老太太两千两,又听从儿子的劝说,小纪氏实在舍不得两千两银子,她一个铺子一年也就收入这么多,总不能全都贴了老太太去。小纪氏就忍着肉痛拿出二百两,叫女儿宋嘉语给老太太送去,说是给老太太的孝敬。

这也是小纪氏的小心机了,无他,她们给在前,尽管银子不比宋嘉言的多,起码占个先手。

孙女给孝敬银子来了,宋嘉语如今也颇会说话做事,还拉上了辛竹筝,“今年铺子稳定了,这是孙女和表姑孝敬老太太的。”主要是怕日后看到宋嘉言的大手笔,老太太嫌少给她脸上难看,有辛竹筝在,老太太总要顾忌娘家侄女的面子。何况,辛竹筝能一道出面,也不是没有好处。

宋老太太还推辞了一回,她如今私房丰厚,来帝都这些年,也不是很将一匣银子放在眼里,笑道,“你们女孩儿们赚个脂粉钱儿,行啦,知道你们有这个心就成,我不缺这个,你们拿回去自己花用吧。喜欢什么就去买些什么。”

宋嘉语与辛竹筝劝了又劝,老太太掂掂份量,打开来,硬是分了一半给辛老太太。辛老太太本是寄居之人,她又是个心性良善老实的,从不曾希冀能有宋老太太一样的待遇。只是宋荣为人厚道,她的一应份例与老太太一样,也如府中老封君一般。

辛老太太死活不要,宋老太太执意要给,说,“见面分一半儿,再说了,绸缎庄也有筝丫头的出力,给你就拿着,当给筝丫头攒嫁妆了。”

银子只备了一份儿,当时也没考虑到辛老太太,宋嘉语觉着面儿上有些尴尬。好在辛老太太并不计较,笑道,“那我就承大姐和语丫头的情了。”方命人收了。她这把年纪,所为者,一儿一女而已。有句话宋老太太说到她心里去了,给女儿攒嫁妆。是的,攒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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