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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记(140)

老太太见孙女罕见的害羞,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孩儿家都会这样的。这就说明,你长大了。”

想到孙女没了亲娘,老太太便祖代母职,给宋嘉言普及了一下自己也不太丰富的生理卫生知识。间或,梁嬷嬷还会补充两句,道,“老太太,两位姑娘都大了,该时不时的叫厨下采买些乌骨鸡给两位姑娘滋补。”

“是这个理。”老太太应的痛快,其实乌骨鸡啥的,她觉着有些丑,味儿也不如寻常养的老母鸡。不过,梁嬷嬷说这东西滋补,应该是没差的。

待小纪氏进来,老太太又把宋嘉言来月事的喜事儿宣扬了一遍,小纪氏笑,“双喜临门。你做姐姐的,这事儿倒不如你二妹妹利落。如今好了,我和老太太 也放心了。一会儿我让人送些上好的红枣桂圆过去,别喝花茶绿茶了,这些天,都喝红枣桂圆茶,补气血。厨下炖些乌鸡汤,好生滋补滋补。这些天,莫要着凉踫 冷,更不要舞刀弄棒了。”

宋嘉言都一一应了。

及笄礼过后,吴双便上门儿商量订亲的事。这原也是早说好的,宋荣应的痛快,着人拿着两人的八字去算,算来算去,最近的吉日都是中秋以后了。

腊月还有个吉日,吴双的意思是,秋后吉日定亲,腊月吉日成亲。

宋荣不大乐意,道,“先定亲,言姐儿今年才十五,明年成亲也是早的。急什么?怎么这般不沉稳?”

吴双心伙如火,软语相求,“小婿今年二十,明年就二十一了,早盼着成家。岳父向来慈爱,也体谅小婿一二。”

对于这种尚未定亲就自称小婿的事儿,宋荣默默的忍了,依旧道,“原本我打算言姐儿十八再发嫁的,就是体谅你年岁大了,这才想着让她明年出嫁。行 了,你先去准备定亲的事。男人,以功名为要,别成天儿女情长。”当然,这是看着吴双着急婚事,宋荣才这般说的。而且,今年年底宋嘉让大婚,一娶一嫁什么 的,也太赶了。

宋荣死活不肯松口,吴双只得应了,决定去姑祖母武安侯夫人那边儿使使劲儿,勿必在年底把新娘子娶进门才好。

武安侯夫人安慰吴双,“今年年底与明年年头可差几天呢,嘉让年底成亲,总得叫嘉言与新嫂子相处几日方好。”

吴双十分痛苦地,“我悄悄请了高僧来算吉日,明年的吉日不在年头,在年尾啊。这一耽搁,就又是一年了。”

武安侯夫人好笑,“打言姐儿十三上,亲事就说定了,两年都等了,再多等一年又有何妨?”在武安侯夫人看来,十五成亲也有些早。

吴双求不到外援,只得把劲儿使到大舅哥兼表弟的宋嘉让身上。吴双倒不是再央求早些成亲啥的,他知晓宋嘉让在准备武举,常去帮着宋嘉让看一看文章之类,要知道,武举同样要考文章,虽然不若文举要求那样高,起码文盲绝对是不成的。不过,武举多是关系到军事一类的考题。

吴双虽是文状元出身,他弟弟吴玉可是武状元,武举什么的,在两兄弟眼里,小菜一碟啦。状元,除了文采见识要好,考试技巧亦不能缺。

宋嘉让西蛮北凉都去过,还出过海,对于军事的东西倒是挺有兴趣。要命的是,他文采实在差些。临秋闱前,吴双给了宋嘉让二十道题让他做,之后,又给宋嘉让修改文章,叫宋嘉让背下来。

宋嘉让自考场出来,对吴双佩服的五体投地,私下对老爹道,“阿双真给我押准了一题。还有一题是半准。”

宋荣道,“不要出去说。”其实宋嘉让大惊小怪了,押题这种事儿,自来有之,屡见不鲜。但是,押中什么的,他与吴双都在朝中做官,是不好多谈的,总要避些嫌疑。

宋嘉让笑,“知道。”自幼受父亲教导,宋嘉让性子开阔,却不是轻狂的人。

宋荣问他,“觉着如何?”

“武比我是不担心,就看文试的结果了。”宋嘉让自幼习武,一身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吴玉,也绝不太差。他是个心思坦荡的人,如今考完了,也不似别人日夜悬心,就帮着家里一道准备宋嘉言的定亲礼,松快一二。

兴国侯府已经削爵抄家,何况冯继远并不亲近兴国侯府的旁支,家里又无女性长辈,吴双便托武安侯夫人出面,还拿出一千两银子交予武安侯夫人代为置办 聘礼用的东西。后面还有成亲聘礼什么的,另外,弟弟的那一份儿也要预备出来。与宋嘉言的定亲礼,预算只有这些,再多的银子,他也拿不出来。

武安侯夫人哪里肯收吴双这银子,笑道,“玉哥儿的定亲礼,也是我出面张罗。你跟言姐儿的事,又是我一手撮合的。只要你们以后好生过日子,就行了。”

吴双笑,“我都恨不能直接把言妹妹娶进门儿才好。”

武安侯夫人对两人都是极放心的,吴双年纪大宋嘉言五岁,心里喜欢宋嘉言,肯定会让着她。宋嘉言并不是跋扈不讲理的性子,何况吴家并无女性长辈,宋嘉言进门儿就当家,都是聪明孩子,想过得不好都不容易。

武安侯夫人担心的倒是姚馨吴玉这一对,武安侯夫人问,“阿玉跟姚县主如何了?”

吴双温声道,“总是吵吵闹闹的,比先时略好些。”

武安侯夫人叹口气,“姚县主是贵女,死活要嫁阿玉,圣旨都下了,不影响尊严的情况下,哄着她些。”姚馨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偏偏出身高贵,只要哄好了姚馨,日子不会太难过。

吴双低声应了。

宋嘉让中举的喜报倒比宋嘉言的订婚礼还早些,宋嘉让名次已是百名开外,不过,举人也不像进士那般,金榜二榜三榜的这样分。只要是举人,纵使名次差些,一样是举人。

宋嘉让中了武举,宋荣自然也有几分欢喜,宋荣笑,“着人去给亲家送个喜信儿。”倒不是他有意炫耀,儿子关键时刻没掉链子,自然应该告知亲家一声,非但亲家看宋嘉让有出息,嫁女儿嫁的更欢喜,就是他宋某人脸上也光彩啊。

小纪氏笑道,“让哥儿秋举,戚家早关心着呢。我一早打发奴才过去报喜了,谁知,报喜的奴才尚未回来,戚家来贺喜的奴才们倒先到了。”戚家的喜悦满意,可想而知。

老太太自来重长孙,见孙子这般长脸,高兴的同时,张罗着广发帖子大宴宾客,好叫天下人都知道她有个多么出色的长孙呢。宋荣忙劝道,“不过是中个举人而已,如今这般折腾,明年还有春闱呢。待明年春闱之后,再庆贺不迟。”看宋嘉让这举人的名次,明年的春闱真有些悬了。

儿子不叫宴宾客热闹,老太太不大高兴,宋荣笑,“自家摆桌水酒热闹一日就罢了。眼瞅着就是言姐儿定亲的事了,可都准备好了?”这是问小纪氏了。

小纪氏笑,“调教妥当了。”

其实,杜月娘也有一桩喜事,不同于上次秋闱落榜,此次,杜君榜上有名。

对于杜月娘,没有比这再欢喜的事了。禀过宋荣后,杜月娘令丫环往厨下送了一两银子,要了一桌席面儿,叫弟弟留下吃了一餐饭。

十七岁的杜君,瘦且高。杜月娘百般叮咛,“莫总是忙功名的事,身子要紧,你正长个子呢,可要注意滋补。”又问,“上次给你的红参,你可吃了没?”其实,那是宋嘉言送给杜月娘滋补身子的。杜月娘自己舍不得吃,弟弟来瞧她时,给弟弟拿去吃。

杜君道,“年纪轻轻的,吃那个做甚。饭吃饱就成了,我听说府上大姑娘从来不用这些滋补之物的。”

杜月娘笑,“大姑娘又不用读书费神。”

较之少时的 种模样,杜君已脱胎换骨,闻言一笑,“姐,你别担心我,我银钱够使,饭也吃的饱。你在这府里好好儿的,别叫我担心就成了。”

杜月娘心下欣慰,“真是大了,还知道打趣姐姐了。”想到弟弟的年纪,杜月娘问,“你年纪大了,有没有人给你说亲啊?”

杜君脸上微窘,含糊道,“说这个做什么。功未成名未就,哪里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要说没有,这是假话。但,多是地主乡绅或是暴发商家之流,杜君要走科举之路,妻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便想再等一等。

“你如今也是举人,年纪又轻,咱家里虽说穷困些,你也不是那不务正业、不知上进的性子。日子都是慢慢过好的,只要你好生上进,日后不愁挣不来家 业。”杜月娘温声道,“若是有人跟你说亲,也别一口回绝。咱们自家条件有限,也别挑女孩儿家是贫是富,就看人品。只要性子大方,正经能干,就行了。若你有 瞧着好的,就应下来。别的事,不必你操心。”她跟了宋荣这几年,宋荣待她并无并分不好,就是弟弟的科举文章,也是宋荣指点的。就冲这一点,杜月娘自心底感 激宋荣。若是弟弟成亲,她厚颜开口,宋荣不会不帮。为了生活,二房都做了,只要弟弟好,她什么事都愿意干。

忍住心下酸涩,杜君慢吞吞的说,“日后再说吧。”对姐姐道,“以后,姐姐不必拿银钱给我了,我置了个百十亩的小庄,这两年也出产了些东西,足够使 了。”为这个小庄,杜君费了不少力气。别以为买了田地就能出产东西了,庄子上的庄头儿佃户,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看他小,没少蒙骗于他。他也是这两年才把 庄子上的事梳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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