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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记(20)

宋嘉让宋嘉诺醉的人事不醒的回来,宋荣听仆从回禀来龙去脉,当下气个半死。这趟宋嘉让差使办的不错,他总觉着宋嘉让长进了,很有些大人样了,结果,就醉成这幅德行回来。

宋荣有心揍宋嘉让一顿,可看宋嘉让醉的人事不知的模样,只得先吩咐厨下准备醒酒汤。

内院小纪氏听说儿子醉酒回来,当下担心的了不得,连忙往前院探望宋嘉诺。见向来乖巧的小儿子此时醉的小脸儿酡红,身上微带酒气,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顿时心疼又生气,问丫头紫陌道,“诺儿可喝了醒酒汤?”

紫陌温声禀道,“太太,已经服侍二爷喝过醒酒汤了。老爷刚刚也来瞧过二爷。”

小纪氏点了点头,瞧了好一会儿,又叮嘱了丫环好生服侍,方去了书房见宋荣。小纪氏苦口劝道,“孩子们才多大呢,老爷,不说诺儿小小年纪,便是让哥儿也不过十二岁,这么小就出去吃酒,还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子规矩,老爷也该管管了。”

宋荣道,“我没有说不管,现在孩子们醉成这样,要怎么管?冷水泼醒,大刑伺候?”孩子喝酒,在宋荣眼里真不算什么大事。男孩子,哪个少时没好奇偷过酒喝呢?

小纪氏一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去看过诺儿了?”宋荣问,“诺儿怎么样?”

小纪氏声音低了些,道,“现下还好,睡熟了。”

“那你就回去歇了吧。”宋荣脸色淡淡,起身道,“我去老太太那里瞧瞧。”说事儿的时候拿着宋嘉让说事儿,来前院看孩子,就不知捎带脚儿去看宋嘉让一眼。

小纪氏极会察颜观色,见宋荣脸上不悦,若是往日,必然会低下身段儿来哄一哄宋荣的。不过,今天因儿子醉酒之事,小纪氏烦透了宋嘉让,刚刚说话又被宋荣噎了回去,心下也不大高兴,便直接回主院了。

宋老太太也知道两个孙子在外跟同窗吃饭,不过消息没有小纪氏灵通,这会儿听说醉了酒,说道,“紫翘,你去瞧瞧,跟他们的丫环们说,好生服侍着哥儿,喂他们喝些醒酒汤在睡,屋里都备好温水,他们兄弟喝了酒,待酒醒必然口渴,要喝水的。”

紫翘领命去了。

宋嘉言笑,“大哥跟秦家哥哥也是的,他们年纪大了,自己去吃酒就算了,怎么还叫上二弟和秦家小弟呢。祖母,秦家小弟跟二弟一样大呢。”

宋老太太并不觉着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道,“小孩子都这样,喜欢跟着大孩子一处玩儿。你二叔小时候,但凡你爹爹要去哪儿,必然跟的。唉哟,若是不叫他跟,可不乐意了。有时,你爹爹不耐烦带他,找茬揍你二叔一顿,你二叔哭哭啼啼的还是要跟着你爹爹一起玩儿呢。”

宋嘉言听的直乐,辛老太太笑,“就是这样,筝姐儿小时候也喜欢跟她哥哥玩儿,那真是片刻不离的,小尾巴一样。大了才好些呢。”

辛竹笙也笑了。

宋荣来时,就听到一室笑音。

给宋老太太、辛老太太见了礼,宋荣笑问,“娘和舅母在说什么呢,这样高兴。”

宋老太太笑,“在说你们小时候,一个赛一个的淘气。带着你兄弟偷你爹的酒吃,两个人都醉到地上去了,把你爹给气的拎起来就要揍你,我还没劝呢,你先吐你爹一身,你爹气的大半宿没睡着觉。”又问,“让儿与诺儿可好些了?”

宋荣笑,“没什么大碍,都睡了。”

“那就好。”宋老太太道,“明早给他们做些清粥小菜就好了。”

宋荣笑问,“我听说筝妹今天就同言儿、语儿去跟着卢先生学习了。”

辛竹笙脸上微窘,细声细气地,“我在家也没上过学,字也不认得,其他卢先生教的更是一窍不通。我就想着早些跟先生学一些,多多用功。”

宋荣点点头,笑,“无妨,有不懂的,只管从头学起。”

辛竹笙道,“言儿已经跟先生说过了,先生正在教我认字呢。”

“这就好。”宋荣笑望大女儿一眼,又对辛竹筝道,“学习虽要紧,更要注意身子。”

辛竹筝柔声应了。

诸人又说笑几句,到了晚饭的时辰,便调开桌椅,一并用了晚饭。

叫宋嘉言说,辛竹筝是有几分好强的人,第二日,她听翠蕊悄声道,“表姑娘好生用功,昨日习字直到二更天。奴婢便命小春儿送了几根蜡烛过去,免得表姑娘熬坏了眼睛。”

宋嘉言点了点头,待收拾好,她与辛竹筝一并去老太太那里请安,顺势道,“老太太,如今有筝表姑一道做伴,我觉着念书都比以前有劲儿了呢。”

宋老太太笑,“那就好。”

“我们晚上要看书,蜡烛有些不够用呢。”

正好小纪氏携了女儿来请安,闻言一笑,“正想问呢,看大姑娘、表姑娘可缺什么。既如此,一会儿我令婆子再送双份的蜡烛过去,这功课可是大事。叫你爹爹知道,定然欣慰的。”

宋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问小纪氏,“让儿诺儿还没醒吗?”

“是啊,媳妇想着,索性让孩子们多睡一日吧。”

宋老太太并未多说。

其实,醉了是福气,像宋嘉让宋嘉诺,还能美美的多睡一日。在秦家,秦嵘醉的人事不醒,也躲过责罚,倒是秦峥,四人吃酒,独他未醉,回家之后,那罪过,着实大了。

☆、17、兄妹 ...

千金小姐,尽管自幼便要随着女先生学些琴棋书画、厨艺女红,不过,女儿家的课业与儿子比起来,还是相对轻松的。

譬如,在宋嘉言的强烈要求下,必须得有午休。

今日,午休时间,却是有客来访。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宋嘉语。

宋嘉语给辛竹筝带来了新做的衣裙,其实似宋嘉言宋嘉语姐妹的衣裙,便是寻常衣衫也要绣花镶边儿精工细做的,等闲半个月能做好一件已是手艺高明娴熟的裁缝了。

不过,辛竹筝有所不同,她正于热孝期间,颜色稍稍鲜亮的衣裳都不能碰,何况绣花之类,更不能见一丝一毫。故此,只要有好料子,赶一赶工,三两日也能做好几身呢。

宋嘉语说话向来轻柔舒缓,拿捏足了架子的,道,“先得了四套,我就先给表姑送来了,余下的再有五六日也便得了。”

其实,辛竹筝感觉跟宋嘉言比较透脾气,关键是宋嘉语说话的语气姿态,真不若宋嘉言接地气。辛竹筝刚自乡下过来,她头一遭见到如宋嘉语小纪氏这般精致优雅的女子,心下很有一种高不可攀的自卑与羡慕。辛竹筝听宋嘉语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另外这几匹料子是母亲命我带来给表姑的,表姑只管收着。我们学女红,自己绣个花儿啊朵儿的、私下小对象儿之类,用着也方便。”

辛竹筝忙道,“麻烦语儿了。”心里再次乍舌表兄家的富贵,她以往做帕子荷包,都是用裁衣裳的下脚料,哪里会如宋家这般,直接上好的缎子送来任她使用呢。

宋嘉语微微一笑,小小的脸上已可见些许清丽之色,“并不麻烦,我早想过来找表姑和大姐说说话儿呢,只是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大妥当,就趁着给表姑送衣裳的时候过来了。”

辛竹筝忙问,“表嫂的病要紧不?可请大夫来看过?”

宋嘉语幽幽一叹,“都是旧疾了,有现成的方子,已经熬了药。”

辛竹筝忙对宋嘉言道,“言儿,咱们去瞧瞧表嫂吧?”

宋嘉言泰然自若,笑问,“二妹妹,太太吃了药,可休息了没?”

宋嘉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只是,她渐渐长大,已经学会掩藏心思。于是,宋嘉语继续轻言细语地,“表姑莫急,母亲已经歇下了。等咱们放了学,表姑跟我一道去瞧瞧母亲就行了。”

宋嘉言笑而不语。宋嘉语在她这里向来施展不开自小纪氏那里学来的小心思,如果宋嘉语说小纪氏喝了药未安歇,宋嘉言自然要去瞧一瞧小纪氏,不过,她也不会叫宋嘉语好过。界时,宋嘉言便会说,“二妹妹好糊涂,衣裳有什么要紧,着哪个丫头送过来不成?你不守在太太身边……”云云。

倒不是宋嘉言就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刻薄,实在是小纪氏以往就干过装病叫她伺候的事儿。小纪氏是名正言顺的母亲,她花言巧语的非要宋嘉言伺候,宋嘉言也不能不伺候,不然便是不孝。不过,宋嘉言当时便把宋嘉语拉来,将宋嘉语使唤的团团转。结果,小纪氏那病,第二日便好利落了。

如今宋嘉语又拿着小纪氏的身子说事儿,宋嘉言便刺她一刺,看她可长了记性。

宋嘉语坐了约摸一刻钟,便起身告辞。辛竹筝还要留客,宋嘉言笑道,“表姑,二妹妹必然惦记着太太呢。可惜太太性子喜静,不喜人多,不然,我定与二妹妹一道去太太院里伺候太太去呢。”

宋嘉语望着宋嘉言如花笑靥,险些失态。不过,宋嘉语的忍耐力长进不小,她微微僵硬的笑着,“不劳大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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