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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406)

三个郎都松了口气,尤其大郎或者因长子的缘故,这孩子对父祖是极为尊祟的,点点头道,“嗯!皇祖父圣明烛照,没人能欺瞒了皇祖父去!”

二郎三郎也跟着点头,显然很认同长兄的话。见孩子们真的做如此想,谢莫如微微一笑,还是小啊。

孩子们觉着父亲的事有祖父给做主,就继续安下心来念书了,特别是见了一回帝都的势利眼们,孩子们也不想什么杂七杂八的亲事啥的了,一门心思念书习武,想着自己不与这些势利眼一般见识,但父亲不在帝都,家里就得靠他们争气啦。他们又当不得差,就得把学业搞好,好不叫人小瞧了去。

至于什么藏拙装笨之类的事,这实在是宫斗戏看多了的脑补,大家在穆元帝面前表现还表现不过来呢,谁还会去藏拙装笨啊。反正,大郎几人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郎几人咬牙发奋起来,年纪小的弟弟们堂弟们倒没啥,咱们年纪小,做弟弟的,不如哥哥也正常啊。却是叫几位年长的堂兄们在毕业前丢了回脸,考试输给了弟弟,闹得毕业也没毕好。

大皇子就在家直接对着大儿子、二儿子开骂,“你们比老五家的几个大好几岁,怎么倒叫他们考你们前头去啦,书怎么念的?老子天天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怎么在屋里念书还念不过他们几个小的!”要输给别人家小孩儿,大皇子估计也不会不开心,但输给大郎几个,大皇子将两个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是大皇子妃叫吃饭,才把庶子嫡子救了下来,打发他们去了,与大皇子道,“念书这事儿,尽力便可,儿子们都大了,近来家里的事多倚重他们,何况殿下不是在为他们谋差使么,庶务多了,念书上自然分心,他们是做哥哥的,难不成还与弟弟们争高下?”不过,儿子比不过五皇子家的庶子,大皇子妃崔氏也用些咯应就是了。可也不能见儿子被惨骂不出声,这才为儿子们开脱一二。

大皇子怒气未消,“兄弟兄弟,兄为长弟为幼,原就有高下之分。阿桐暂不提,早便是个老实头,念书平平。阿栋一向机灵,念书也不差,这眼瞅着最后一回考试了,倒叫老五家的几个小崽子抢了先,哼!你去打听打听,少时我念书时,可有哪回不如老五的?”到儿子这里却这样不争气,尤其是自家堂堂嫡子,还年长,硬是叫别人家年少的庶子占了上风,大皇子每想到这事儿,就气得肝儿疼。

大皇子直捶桌子,“不争气呀!不争气呀!”

大皇子妃握着他的手直揉,“何苦生这样大的气,孩子们一时懈怠,再叫他们用功补上就是。”

大皇子叹气,“你懂什么,眼下这么些皇孙要指婚要领差使,他们算是第一拨,还能有些好位子,待往后看吧,皇孙们越来越多,哪里还有他们现下的好时机。阿桐是长子,偏生太过老实,谋一安稳差使便可。阿栋是嫡子,看他平日里也算争气,岂能不多为他思量?可话说回来,都是皇孙,都给父皇叫祖父的,个个儿都想给自家孩子捞个好差使,父皇这回考察皇孙,说不得就干系到他们往后的差使。以前读书多好有什么用,要紧时候不争气,岂不令人恼!”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学生的心里承受力啊、课业压力啥的一说,按大皇子的淳朴看法,平日里天天第一,关键时掉链子一样该抽。

听说干系儿子将来,大皇子妃也有些紧张了,道,“殿下既知,如何不提醒我一声,我也好督促孩子们用功。”

说到这个,大皇子更郁闷了,“我事先也不知哪。眼下在说他们的亲事,我想着孩子们成亲后就不必去念书了,也没想到父皇突然考较起他们功课来。”大皇子不好与妻子说他皇爹的坏话,在大皇子看来,他爹实在太奸了,各家都跑路子跟他爹说要安排自家孩子,他爹真是有绝招,直接考试论高下,倒也省得各家有怨言。

大皇子妃道,“我看五弟妹家几个郎如今才十四,年纪尚小,听五弟妹说,要过两年再给孩子们议亲,现在说当差也早了。”

大皇子对谢莫如素来没个好印象,道,“她说你就信?老五家的那个可不是你这样的实在人,谁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要我说,琢磨也白搭,有本事给老五生个儿子,你看哪家像他家似的,一堆的庶出。成天不干正事!”大皇子对自家嫡子不如人家庶子之事颇为郁郁。

大皇子妃不好说谢莫如的不是,她倒觉着,谢莫如没嫡子都这样了,一旦有了嫡子,更没别家活路了。大皇子妃道,“这也不独咱家,不是说太子家老二考得也不怎么样么?”太孙因年长,已经毕业了。

想到别家孩比自家孩子更加倒霉,大皇子郁闷方缓,与妻子道,“要是没有老五家的几个小崽子,咱们阿栋也算出挑的。”觉着他五弟一家生来就是克他一家的,他五弟就不必说了,处处与他这个大哥作对,一点儿不知敬重。到他五弟家小崽子,呵,完全继承了他五弟讨人厌的基因,在讨人厌前头得加个更字。

“别说这些个没用的,孩子们可知道什么,也是咱家孩子懈怠了,不然,要真把学问做扎实,哪里就怕父皇考较了。”大皇子妃说了句公道话,道,“父皇考较,估计也就是看孩子们各有什么长处,纵是孩子们当差,现下阿桐阿栋他们这拨,不是长子就是嫡子,份量便不一样,父皇定有圣意的,你也别太担心。”

略缓一缓,大皇子妃道,“倒是你先前说的,想我父亲去江南的事,到底如何?能不能去得成?”

大皇子道,“老五在江南被人打得丢盔卸甲,派援兵也是应有之义,朝中也就岳父有江南领兵的经验,再者,他以前跟老五一道打过仗,彼此也算有默契。朝中倘派援兵,必是岳父的。”

“既是这般,殿下别把孩子们的事带到脸上来,这考较功课,本就是各凭本事的。倘父亲去的江南,也要五殿下照应些才好。”大皇子妃见大皇子那脸色又有不对,拍他一记,“就当是忍一时这气。”

大皇子可不是个能忍的性子,他哼一声,“这倒无妨,只是看朝中意思,东宫似要插一脚呢。”

一提东宫,大皇子妃不禁皱眉,小声道,“江南的事,还不都是东宫闹起来的,东宫要插一脚,难不成,还要叫吴家人再去江南?倘吴家人要去,索性别叫父亲去,这吴国公府的孝期都过了,南安侯还生死不知呢。”倘是永定侯去江南给五皇子搭把手,大皇子妃是愿意的,毕竟,五皇子是个靠谱的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上次娘家能翻盘也是沾了五皇子的光。但,吴家就算了,一家子搅屎棍。江南就是给他家搅乱的。

“吴家哪里还有脸说再下江南,是永毅侯府。”

大皇子妃颇为诧异,道,“他家也是刚出孝,新侯爷也不是武官吧?”永毅侯是在前年帝都动乱时被家中乱贼给砍死的,后来世子袭爵,只是,没听说这位新侯爷有啥了不得的武功哪。

大皇子道,“不是新永毅侯,是新永毅侯的世子。他家世子不是尚了四妹妹么,怕是想叫世子去前线建功,毕竟现下江南不似先时那般朝不保夕的了。”

“这……”大皇子妃一时语塞,顿一顿方道,“四驸马可不比永安姑丈,永安姑丈年轻时就去过沙场。四驸马一直在帝都长大,娇娇贵贵的孩子,江南那等杀伐之地,万一有个好歹,如何交待呢?”

大皇子也不乐意四公主驸马插一手,他道,“什么娇娇贵贵的话,老五都能去,他有什么不能去的?倒是四妹妹,以往看他蔫不出声的,倒是个心大的。”

“这事同公主有关?”大皇子妃倒不知此事。

“我也是听母妃说的,四妹妹近来常去慈恩宫陪皇祖母说话,同东宫走的也近。”

大皇子妃时常进宫给婆婆请安,只是,婆婆可是没同她讲过的,却是私下同丈夫说了。看来,儿子与媳妇还是不一样啊。大皇子妃顾不得醋上一醋,便道,“四妹妹娇娇弱弱的人,平日里便是我们妯娌姑嫂见面,她话也不多的。这事儿,难不成是四妹妹的主意?”

大皇子再哼一声,算是回答了妻子所问。大皇子妃想了想,忽而唇角噙起一抹笑,“这事儿五弟妹定会知道的。”

大皇子一听这话,倍觉趁意,拊掌笑道,“叫老五家的那泼妇心下记上一笔才好。”弟弟们没一个省心的,妹妹也开始出妖蛾子,大皇子觉着,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还叮嘱妻子,“岳父自上遭从闽地回来,便同老五家时时走动,今遭既有这时机,让岳母多过去说说话,我是盼着岳父能借此机会立些战功的。”大皇子不傻,老岳父去战场是有风险的,前遭闽地之战还死了个庶子,今遭倘能去江南,少不得还得与老五搞好关系。

大皇子妃瞪丈夫一眼,“五弟妹就五弟妹,殿下嘴上把个门儿才好,不说别个,叫她听到,你可有好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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