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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470)

故此,大皇子这年礼收的,甭提多滋润了。

小唐消息灵通,与五皇子道,“大家往大皇子府送的年礼都添了三成。”

五皇子:……

非但诸多中小官员往大皇子府送年礼送的颠狂,就是五皇子近来也很是享受了几把大皇子对他的“长兄的关怀”,让五皇子起了好几身的鸡皮疙瘩。

就是谢莫如这里,还有三皇子妃过来打听,给大皇子府上的年礼要不要加厚一些。这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谢莫如就成了妯娌间的主心骨儿,大家有什么难办的事儿都来找她商量。要不说褚氏不愧与三皇子是两口子,一对玻璃珠子玲珑心肝儿,谁人不得罪,啥事都不抗,尤其有了不好决断的事,必要寻个人顶缸的。谢莫如呢,正相反,她天生是个爱拿主意爱做主的,管你别人怎么样,她自己主意正的很。今有了这事儿,褚氏便约了四皇子妃六皇子妃一道过来了,谢莫如道,“往年与今年也没什么不一样,照往年例就好。”

谢莫如这般说,褚氏与四皇子妃便照办了。

倒是大皇子见别人给他的年礼都是加厚的,唯独几个弟弟的年礼还一如往常,不由嘀咕,“往日间一个个猴儿精猴儿精的,今儿怎么倒糊涂起来了。”大皇子觉着,纵给他的年礼不能与东宫比,当然,这并不是大皇子觉着自己就不比东宫了,而是,东宫的地位问题。但,眼下他母妃眼瞅就要成皇后了,他马上就是嫡出的大哥,怎么着也不能再按往年的例了吧。这些弟弟可真是的,一个比一个的叫人糟心。

大皇子妃是个精明的,一猜也猜出来了,道,“三弟妹向来机敏的很,不过,她向来谁都不得罪的,这事儿定不是她拿的主意,四弟妹六弟妹什么事都听五弟妹的,定是五弟妹拿的主意。”

大皇子哼了一声,道,“老五这怕媳妇的货!”

不过,弟弟弟妹们年礼就照往年的送,纵大皇子夫妻不大痛快,也不能挑这个理去。

赵贵妃闻知此事后与大皇子道,“现下都安生些,待大事定了再说。”只要她做了皇后,以后还怕收拾不了苏妃与谢莫如这对婆媳?她可不是胡太后那没用的。

倒是永定侯夫人私下劝了闺女道,“一日旨意未下,一日事情未定。娘娘只作往日模样便可,纵有人奉承,也莫当真。”

大皇子妃道,“以往我总说这事成不了,不料当真成了,也是母妃的运道。母亲放心,我晓得,再说,母亲还不知道我,哪里就是个轻狂人了。”心里也觉着母说的在理,虽觉着谢莫如未免不给她家面子,可婆婆做了皇后,丈夫又是个巴高向上的心,日后的路还长呢,也不好得罪了几家皇子府去。大皇子妃这般想着,遂正色应了母亲,又留母亲用午饭。

永定侯夫人年下也忙,并未留下用饭,便带着儿媳妇回家去了。

晚间,永定侯夫人都与丈夫说,“未料得赵娘娘有这般运道,先前我还以为这后位得应在苏妃娘娘头上呢。”

永定侯淡淡,“甭听外头人瞎说,你怎么就晓得不是苏妃娘娘?”

永定侯夫人连忙道,“这还用说,现下一城人有半城人都知道是要立赵娘娘的!”

永定侯呷口热茶,道,“见着圣旨了?”

“这不说明年就要修凤仪宫了么?”

“立谁做皇后都要修凤仪宫,这不过说明陛下是定会立后的。”永定侯不欲多言此事,甭看大皇子做了女婿,翁婿二人脾气不同。大皇子满朝串连请立自己亲娘赵贵妃为后,偏生永定侯在朝上没为赵贵妃说过一句话,为这,翁婿俩也淡淡的。永定侯与老妻道,“唐家小子大婚,咱们都去吃喜酒。我与唐尚书在闽地共事五六年,贺礼莫薄了。”

“这我还能不晓得。”永定侯夫人笑道,“说来唐家这桩亲事结的真正好。”

永定侯颌首,“是不错。”

成亲在即,小唐这新郎倌儿自是忙的。

倒是朝中接连发生两件事,其一就是鸿胪寺卿过逝,这位老寺卿原本身子便不大好了,一直病休,五皇子说起来,他皇爹都看不过这占着位子不干活的事儿,已打算令其致仕,倒是老寺卿先咽了气。穆元帝立刻下旨召谢柏回朝担任鸿胪寺卿一职。第二件事五皇子早与谢莫如商议过了,便是刑部江侍郎致仕之事。穆元帝也准了,只是刑部侍郎的缺还没想好由何人替补。

大皇子很有自己主意的想让自己的亲家兼舅家表兄赵箕任刑部侍郎一职,赵箕原是刑部郎中,升任侍郎是正当升职。太子方面却嘱意另一位方郎中,五皇子与李九江商议后,推出苏不语。三位侯选人,最终五皇子胜出。便是赵箕与方郎中未能升迁,但因苏不语原就是巡抚之位,转任刑部侍郎,官职本就比他们高,他们也无话可说。

大皇子接着又盯上了谢柏与苏不语空出的从三品陕甘参政之位与正三品巡抚之位,当然,朝中不只大皇子眼尖,东宫手更快,双方又是一番争夺,五皇子却是未曾伸手。

谢太太知道二儿子要调回帝都任职,更兼谢姑太太的年礼到了,每年必有谢莫如一份的,谢太太便一并给谢莫如带了来,说到谢柏即将回帝都之事。谢太太喜色难抑,眼圈儿微红,道,“年前是回不来的,不过,这回在帝都就是长住了。”心下欢喜不尽。

谢莫如同谢太太打听,“不知老姑太太在北昌府可还好?”

谢太太道,“北昌府那地儿,帝都人说起来没人爱去,其实是个好地方。鹿葺人参这些贵重药材且不说,便是北面儿的皮子,到了帝都也是极受欢迎的。姑太太与姑老爷都好,先时你祖父还打听,问姑老爷可愿意调到南面儿任职,虽不能回闽地,湖广也有缺的,姑老爷却是愿意留在北昌府。”

谢莫如道,“姑老爷是个踏实人。”

谢太太深以为然,更兼二孙子谢兰开春就要去北昌府任职,日后怕少不得姑太太姑老爷的照顾,愈发觉着姑老爷人品可靠。

谢莫如问起是哪位先生送的年礼,这就是余家聪明的地方了,余姑太太每年都会打发人往帝都送年礼,派的却不只是管事,还会着一心腹幕僚同来。毕竟,管事见识有限,许多事情不比幕僚见识长远。谢太太道,“这几年,姑老爷一向都是差谴闵先生过来的,今年也是闵先生。”

谢莫如道,“若闵先生有空,不若请明日过来一见。”

谢莫如突然提出要见闵先生,谢太太虽有些不解,还是应了,想着谢莫如兴许是有什么事情。

闵先生跟随余姑老爷多年,忠诚可靠自不消说,不然,余家也不能打发他千里迢迢的过来。余姑老爷在北昌府任巡抚一职,闵先生在北昌府也大大小小的算个人物,只是,王妃娘娘却是第一次见。谢太太命他过去王府请安,闵先生还真有些琢磨不透,王妃召他过去不知有何事。不过,还是先打发小厮要了几桶热水,闵先生泡了个热水澡,含了半宿鸡舌香,第二日早早的过去王府相侯。

谢莫如先问过余姑老爷余姑太太的身体,方说起北昌府来,道,“以往听姑太太说过,是个民风彪悍之地。”

闵先生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面相较寻常文人多了几分精悍之气,一袭玉青色棉长袍,意态恭敬,条理清晰,道,“北昌府与北凉国相近,外有驻兵五万,再者,北昌府气侯严峻,尤其冬日,不瞒王妃娘娘,九十月就开始下雪。再者,地广人稀,山林繁茂,野物颇多,当地男人都会些狩猎功夫,就显着民风彪悍了些。”

谢莫如问,“听说,那边偶然也有西蛮人骚扰边境。”

“不只是西蛮人,还有北凉人,多是商盗匪徒一流,更有些亡命徒,跑到那三不管的地界儿,斗勇逞狠,流亡为生。”

谢莫如问,“这些情况严重么?”

闵先生正色思量片刻,帝都的情势,闵先生也略知道一些,余家与谢家本就是正经姻亲,何况,家中主母是这位谢王妃嫡嫡亲的姑祖母,说起来委实不是外人,且这些年,两家关系很是不错。谢王妃有问,闵先生没有半分保留,甚至没有半点掩饰,道,“这样人,杀也杀不尽,我方一动手,他们便躲去西蛮或北凉地界儿。将军队撤回,他们便又回来。每年总有几起案子,可要说严重,也不至于。”

闵先生望向谢莫如,道,“娘娘是说……”谢王妃总不会好端端的来问他北昌边境的治安问题,闵先生怀疑谢莫如是不是有什么内线情报。

谢莫如摆摆手,“正因我不确定方问一问你,姑老爷在北昌府多年,小心无大过。”

闵先生心下一凛,“那草民这就打道回北昌去。”

谢莫如道,“不一定准不准的,现下天冷,先生还是过完年再回吧。”

闵先生道,“帝都比起北昌来委实不叫冷,草民来来去去的也惯了,倒不必耽搁。无事是福,倘当真有事,草民快一日就能令大人早防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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