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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118)

赵长卿笑,“我知道。”

赵蓉心里也有了主意,跟赵长卿打听,“姐姐打算绣什么花样?”

赵长卿实在太了解赵蓉,她微微一笑,“现在保密。”

赵蓉软声细语的同赵长卿商量,道,“要是姐姐还没想好,等姐姐想好什么花样告诉我,我写首诗,姐姐一并绣上去,也算我对楚姐姐及茾礼的祝福。姐姐说,可好?”

“不 好不好。”赵长卿笑吟吟的,“要绣的花样子,我早就准备好了,没地方绣诗。你要是想送楚姐姐及茾礼,只管备好,到时一起带去就是。你也不要总想着做诗,难 道除了做诗就不会做别的了?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会给母亲爹爹做袜子了。看你现在,一日大似一日,针都没拈过几回,可不能总这样了。”

赵 蓉立刻一脸深受委屈的模样,赵长卿知道她惯会如此作态,心下有说不出的厌恶,面儿上装出亲热来,握着赵蓉的手,语气柔软,拿出长姐的架式对赵蓉谆谆教诲 道,“咱们是亲姐妹,我才跟你说的。阿蓉这样聪明,做诗的事都难不到你,针线什么的,只要稍稍用心,就比世人都强了。你只管听我的,做诗虽要紧,女红厨艺 也要用心学啊。”

赵长卿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样,赵蓉硬是没敢眼泪汪汪一回,她只得配合的点头,乖巧的应了声,“是,我知道了。”

赵长卿摸摸她柔软的小脸儿,笑,“真乖。”

凌氏欣慰道,“长卿越发有做姐姐的样子了。”

赵勇笑,“是啊。”他最放心最倚重最宠爱的孩子,莫过于长女了。

赵蓉用过晚饭给凌氏热敷后腰后回自己的房间,吩咐宜华道,“以后白日无事,你就练习刺绣。料子绣线我都会给你准备好。”

宜华忙低声应了,浅声劝赵蓉道,“大姑娘较姑娘年长五岁,针线活好些也正常。”

赵蓉冷笑,“你知道什么!”除了她,谁人能知赵长卿的底细!哪怕少时只是怀疑,这几年看了赵长卿的绣活也能明白,赵长卿同她一样,竟然诡异重生!

若是往昔,她何曾将赵长卿放在眼里!只是,重生的赵长卿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变得这般厉害难缠!连同凌腾也……

想到凌腾,赵蓉心下微酸,彼时凌腾的眼里何曾留意过一个赵长卿!如今,凌腾的眼里恐怕只有赵长卿了!

赵 蓉按捺住心里的愤怒,一手按住桌间书册,对宜华道,“我年纪小,就算学女红,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如今有了二弟,娘亲那边的事越来越多,爹娘的衣裳鞋 袜,还有大哥与二弟的衣裳,都靠白嬷嬷和娘亲两个,是做不过来的。更不必提咱们的衣裳,稍微有些镶边绣花就不知要多费多少工夫。姐姐的衣裳都是她和永福自 己做的,我这里就指望你了。你要争气,别给人比下去。”

宜华柔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赵蓉挥挥手,“好了,你出去吧,我看会儿书。”

宜华剪了剪烛花,才轻手轻脚的退下。

赵蓉握着书,却是一个字都读不下去。自她重生之日起,简直没有片刻如意,疼她的母亲转而去疼赵长卿了。哪怕她有这样的天资,人人说她不凡,她也不再是母亲眼中最得意的女儿。赵长卿连消带打的教训她,父母竟只觉着赵长卿懂事。

真是好笑!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是要自己做针线的?女红针指?略知一二就罢了,成天埋在绣活里,那是绣娘!若什么都要自己做,还要丫环婆子做什么!

前世,赵长卿是她最好的丫环,可惜,现在赵长卿如此的不受教!不论她是软语相求,还是直言相商,赵长卿都不会再为她做针线了。那些精致的绣工,漂亮的衣衫,赵长卿自己装扮起来去接受众人的欣赏艳羡。

连同凌腾也被装模作样的赵长卿所吸引!

男人啊……

赵蓉虽不具备什么大智慧,不过,在男人上面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其实大多数男人,喜欢的并不是女孩子装模作样。要知道,西施捧心是美谈,东西效颦便是笑话了。

许多时候,容貌比装模作样重要多了。

不然,若是生得丑陋不堪,再如何装模作样,不过徒增笑料耳。

所以,纵使装模作样,也是需要一定资本的。

凌腾在重阳节前送了两坛子菊花酒过来,刚巧赵长卿在家。赵长卿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石榴红裙袄,正在老太太屋里的小炕上守着老太太做针线,见凌腾过来请安,笑着起身,“表兄来了。”

凌 腾见她虽只是身着家常衣裳,偏生棉袄做的肥瘦适中,并不似有些人那般肥大蠢笨,反是腰间掐出细细的一束,下身石榴裙便衬得窈窕多姿起来。乌黑的发只是简单的 挽个纂,头上并无钗环,而是将一朵盛开的黄菊别在发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望来,便叫人心里不自觉的想多看一眼,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凌腾先给老太太 行了礼,又与赵长卿见过,笑,“过了中秋就是重阳,今天正好休息。前些天家父买了些不错的菊花酒,正对着节气,便命我送两坛过来给老太太、姑妈、姑丈尝 尝。”

赵老太太对凌腾印象很不错,笑,“劳你父亲想着了。你祖父祖母身子可好?”

说了几句话,赵老太太便让赵长卿与凌腾去凌氏屋里说话了。

凌腾道,“外头冷,妹妹穿件披风再出门。”

赵长卿笑,“永福已经去拿了。”她常来老太太这里,披风就放在隔间,永福取了来服侍着赵长卿披上。凌腾方与赵长卿一并出去。

凌氏见他们表兄妹二人过来,笑道,“刚刚柳嫂子端来的点心,正热乎乎的好吃。”又叫白嬷嬷去倒了茶来。

赵蓉笑,“娘亲还把表哥当小孩子呢。”

凌氏笑,“本就不大。”

凌腾笑道,“就算以后七老八十的过来,在姑妈面前照样是老小孩儿。姑妈肯定也是像现在这样给我好点心吃。”说着就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口,道,“还是表妹做的味儿更好。”

赵长卿笑,“你少挑剔,柳嫂子的手艺在这一片也是有名的。”

凌氏十分欢喜,“还别说,长卿做的点心,柳嫂子都服气。长卿爱捣鼓这个,有时候在别人家尝到味儿好的点心,也会自己学着做。这个炸奶酥,就是长卿教给柳嫂子做的。“

凌腾喝口茶,“卿妹妹天生手巧。”

凌氏笑,“等你下回来,我叫长卿做点心给你吃。”

赵长卿摆出不乐意的样子,道,“母亲你少惯着表兄,我才不做点心给他吃呢。”

凌腾直笑,“那我买点心请表妹吃。”

赵长卿挑眉,“这还差不多。”

凌腾笑的更开心。

赵蓉慢吞吞的咬着点心:真是会装啊,想当初,赵长卿烧的菜,凌腾赞一句好吃,赵长卿简直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赵长卿的感觉也很奇异:原来男人是这样奇异的贱格生物啊!莫不是他们天生就喜欢刁钻的女人?!

凌氏看着孩子们说笑,脸上也是笑意不断,问凌腾,“怎么三姐儿没跟你一道过来?”

凌腾笑,“我舅家表姐来家里找姐姐玩儿,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这话细品便有几分奇异,舅家表姐,这可不是外人,身为表弟,有表姐来访,哪怕不必坐陪招待,也不该避出来呢?赵长卿瞥凌腾一眼,凌腾笑嘻嘻的同凌氏说着话。

白婆子自外头进来,手里还捧着两包点心,笑道,“咱们大姑娘差来福给大表姑娘送的花和鱼,来福已经送去了。大表姑娘收了,叫来福带了点心回来,大表姑娘说是早上新做的,给咱们大姑娘二姑娘尝尝。大表姑娘说,叫姑娘们有空只管过去玩儿。”

赵长卿问,“大姐姐在家可好?”

白婆子笑,“定是好的。”

赵长卿也知道来福一个大男人,送送东西倒罢了,别的事不大方便。赵长卿一笑,“嬷嬷把点心装两盘子来吧。”

永福同白婆子一道出去忙。

凌腾问,“妹妹这是给大姐姐送东西了?”

赵长卿笑,“今年我养了一缸金鱼,上回去找大姐姐玩儿,偶尔说起养鱼的事来。大姐姐是个细心人,冬天外头没什么景致可赏,我正好送几尾给她养,连同菊花摆在屋里,现在也正衬时令。”

凌腾点头,“很是如此。”凌腾并非闷头念书的书呆子,在他看来,姐妹之间来往正应如此,不必多么贵重,但一定是亲密的。

白婆子新端了两盘点心过来,凌腾问,“妹妹养的什么鱼?”

“就是一般的小金鱼。”

凌氏笑,“是长卿学画鱼,先生叫她买来多看,画出来才有神采。”

凌腾道,“哎哟,那一会儿妹妹可得让我看看妹妹的画,学里有先生教画画,我也爱这些,只是没时间多专注于此。”

凌氏道,“先把功名考出来,以后愿意画多少都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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