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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287)

苏白正当少年,于男女之情有些憧憬好奇亦不为怪,笑道,“听我娘说,虽险,并无大碍。明天我去瞧瞧凌兄,回来再跟姐姐说。”

赵长卿笑,“明天夏大夫必去药堂的,我还用得着问你。”

苏白忙把他娘叫他传的话跟赵长卿说了,道,“夏大哥怕是去不了的。”

赵长卿道,“上午不在,下午必去的。”

苏白便没话好说了,转眼瞧见一畔衣架上放着的大红嫁衣,问,“卿姐姐,你的嫁衣绣好了吗?”

既要嫁人,没理由带着一张凄凉脸,赵长卿笑,“快了。”

苏白好奇的问,“卿姐姐,我能瞧一瞧吗?”

赵长卿笑嗔,“真是个土包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白央道,“好姐姐,叫我看一看吧。弟弟还打着光棍儿,哪里见过这个,自然是土包子的。”

赵长卿只好允他去瞧。苏白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也只是好奇,既得应允,也是很小心的提起来,细细的看了一遍,瞧着嫁衣上精美的绣花,苏白连连赞叹,与赵长卿说笑好半日。

赵长卿待苏白向来如赵长宁一般,苏白小时候就喜欢跟赵长卿说心事,这会儿大了,也喜欢同赵长卿说话。两人说的开心,不妨气煞了门外人。

赵蓉心下焦虑凌腾的病情,在苏先生那里打听一通犹不能心安,五内辗转,如同在火上烤一般,在屋里遛达了一圈仍是站不住脚,便来赵长卿这里来看看,不想尚未进门,就听到里头赵长卿与苏白隐隐说笑声。赵蓉正是心焦,忽听得赵长卿的笑声,种种愤怒就甭提了。

这种愤怒,不知是来自凌腾的病情,还是别的,总之,赵蓉只在门口站了片刻,便将身一拧,折回了自己屋。赵蓉回蓉就砸了个瓷盅,一张俏脸深沉若水,暗骂:该死的狐媚子,勾引完那个勾引这个,再没个消停的!

赵蓉气的晚饭都没吃,第二日就想与母亲说去瞧凌腾的病情,赵蓉尚未开口,倒是夏文先过来了。

赵勇先叫他坐了,问道,“不是昨儿住在长卿外家了么,阿腾的病如何了?”

夏文笑,“侥天之幸,高烧在今早已退了,表兄仍在昏睡,再服几幅药应无大碍,我也没什么事,想着老太太、岳父岳母、弟弟妹妹们必然都惦记着表兄的身体,就过来说一声,也一道接长卿去铺子里。”

凌氏生平头一遭对夏文露个笑脸,道,“多亏了你。那些庸医们去了连个方子都不敢开,把一家子都吓得没了魂。”

夏文谦道,“我亦是受先生指导。”他以前都叫“苏先生”的,后与赵长卿的亲事定了,便随着赵长卿直接唤“先生”。

赵长卿问,“你用过饭没?”

夏文假假道,“用过了。”

赵长卿吩咐丫环上碗筷,道,“用过什么呀,外祖母家用饭的时辰跟我家是一样的,何况如今表兄病着,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吃喝。”

赵长宁笑,“夏大哥,你真是瞎客气。”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下首的赵长宇再错一位。

夏文一笑,坐在了赵勇下首,赵勇给他夹个羊肉烙的胡饼,笑,“多吃些,别光顾着客气饿了肚子,到时叫人说‘女婿上门,竟没吃饱’,我这岳父做得可够没面子的。”

夏文道过谢,便也不再客气,高高兴兴的吃起饭来。

用过早饭,先送了赵勇去卫所当差,夏文道,“老太太、岳母,我跟长卿也去药堂了。”

赵老太太笑,“去吧,中午炖鱼,回来吃。”

夏文笑应了,便与赵长卿往外走。

赵长卿叫他去了自己屋,道,“你这发髻梳的也奇,每天往头一个方位歪。”让夏文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拿梳子重给夏文梳了髻,别上簪子。

夏文喜的心脏狂跳,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摸的时候都觉着挺正的。”梳出来就是个歪的。其实以往家里富庶时都是丫环服侍他梳发,后来家道中落,哪里还有下人服侍,夏文学着自己梳,总是梳不好。

给夏文打理好,赵长卿笑,“咱们去药堂吧。”

“好。”

路 上赵长卿提起夏青城的事,问夏文认不认得夏青城。夏文道,“不认得啊,我的医术是跟族里的一位长辈学的。未来药堂坐诊前,顶多是给家人看看病。就是我族中 的长辈,也并不似夏青城传说的那般,施药啊免费行医之类。他只是对古怪的病好奇,寻常人找他看病,若只是普通的病,给多少钱他也不乐意去医。要是古怪的 病,不给钱他都去给人治。”

赵长卿道,“这也有理。也可能是你家长辈与夏青城的医术同出一脉。”

夏文笑着纠正,“不是我家长辈,是咱家长辈。”

赵长卿笑,“是。”

夏文道,“长卿,你知道我向往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

晨间尚早,朝阳初升,灿灿骄阳散发金光万道,给夏文的侧脸染上一层淡淡金边。夏文温声道,“我此生最向往的生活就是能开一个药堂,天天坐诊,为人治病。如能有娇妻在侧,衣食无忧,白头携老,便是神仙日子了。”

赵长卿微微一笑,“好。”

☆、第183章

赵长卿定亲前,凌腾便大安了。

凌家备了厚礼谢夏文,夏文十分客气,推托不掉,只得收了。

倒是赵蓉,因关心凌腾的病情,每日前去探望,非但心下焦急,更兼失于保养,凌腾刚好,赵蓉心下一松,自己病倒了。幸而苏先生就在家里,给赵蓉开方抓药的也便宜。

小女儿的心事,凌氏即使先前不知,如今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凌氏悄悄同丈夫道,“你说,阿蓉同阿腾如何?”

赵勇一时没明白,问,“什么如何?”

“亲事。”凌氏叹道,“阿腾这一病,阿蓉来回的去探望,自己也折腾病了。我想着,两个孩子,也不算不般配。”

因私下说话,赵勇也少了几分顾忌,皱眉,“这怎么能成?咱们心知肚明,阿腾心仪的是长卿。阿腾对阿蓉无意,若因此成就了亲事,阿蓉如何能过得舒心日子。”

凌氏素来怜惜小女儿乖巧,丈夫的话,正入她心坎儿,凌氏道,“我也是忧心这个。”

“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卫所刘千户还跟我打听过阿蓉的亲事。”赵勇道,“刘千户家的次子也是念书的孩子,比阿蓉长两岁,正在准备着考秀才。”

凌氏也认识刘千户的太太,两家门户倒也相当,心下便有几分愿意,道,“那你仔细打听打听,若是合适人家,就先给阿蓉定下来。亲事定了,她这心也就能收一收了。”

赵勇道,“这话很是。”

赵长卿的定亲礼也相当热闹,毕竟赵家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族人便有许多,更不必说赵勇的同僚朋友,自然都要来凑一凑热闹的,虽然大家对于赵家父女择婿的品味多有不解。

赵长卿只管坐在闺房同姐妹朋友们说话,许多女孩子在她这个年纪已经为人母,叫赵长卿装羞,她也装不大来。倒是赵长卿自少时便交往的手帕交,只要在边城的,都来凑一凑热闹。赵长卿往日对人大方,礼尚往来,她的好日子,不论是姐妹还是朋友,亦不小气。

陈少将军陈山还差人送了一份贺礼来,消息灵通的人士皆心下暗道:这赵勇真是面憨心亮,不显山不露水的便能巴结到少将军身上去,真人不露相哪。

殊不知赵勇心下也糊涂着,他跟陈山根本没打过几回照面儿,话也没说过半句,怎么给他送贺礼呢。赵勇知道赵长卿是瑶瑶的专用大夫,便思量到了这上头,问赵长卿,赵长卿果然道,“少将军常请我去给内眷看病,因此送的。”

赵勇便不再问了,只命凌氏将瑶瑶送的东西给赵长卿送屋里去。

赵长卿定亲之后,便说到了赵蓉的亲事。凌氏私下同赵蓉说的,“千户家的公子,极有才学的,这就要考秀才了,你父亲都打听过了,人品端正。”

赵蓉低头不语,凌氏道,“你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刘家家境也不错,差不多你的也就定下来吧。”

赵蓉忍不住掉泪,委屈道,“都是爹娘的女儿,姐姐就能随心所欲的选人,轮到我,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人。”

凌氏道,“这叫什么话?哪里是稀里糊涂了,刘千户是你爹爹卫所的同僚,官职比你爹爹都高,端得是好人家。爹娘都是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根知底,才想着给你定下的。”尤其是跟夏家比,强夏家一千倍。

赵蓉拭泪道,“我心里想什么,爹爹不知道,难道娘还不知道?”

凌 氏一按桌几,厉色道,“知道什么!你一个闺阁女孩儿,自幼念书,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难道还要我教你吗?自来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个明白人,不 该想的就不要想!好了,去你屋里想个明白吧!这事就这么定了!”经过赵长卿的亲事,凌氏私心认为,赵长卿就是给丈夫惯坏了。到了小女儿这里,一定再不能走 大女儿的老路,故此颇是疾言厉色的训斥了赵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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