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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419)

秦十二道,“那我练剑谱,若有不懂的地方能来向安人请教吗?”

赵长卿笑,“是我的荣幸。”

秦十二连忙道,“能得安人指点,是小子的福分。”

丫环捧来糕点,赵长卿笑道,“这是我闲来做的,十二公子不嫌弃就尝尝。”

秦十二道谢,拿了一块来吃,先赞了味儿好,道,“我在族中排行十二,大家都叫我十二。我单名一个澈字,安人,你叫我名字吧。总是十二公子十二公子的,显着生分。”

赵长卿唤他,“阿澈。”

秦十二十分欢喜,跟赵长卿说,“安人,我虽没拜师,既然跟你习武,我就叫你婶婶吧,行吗?”

总之,秦十二是个非常会套近乎的人,他还厚着脸皮在人家赵长卿这里蹭了顿饭,待下午跟福姐儿一起告辞时,赵长卿送他两匣子点心。

回家后,秦十二大方的请秦峥品尝,还一个劲儿的得瑟,“赵婶婶对我甭提多好了,峥叔,你尝尝,你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没?没有吧?这可是赵婶婶亲手做的。”

秦峥受不了秦十二的热情,何况秦十二都举到他嘴边了,他也只好张嘴咬一口,点头,“还成。”

“什么叫还成,多好吃啊!”秦十二见他峥叔不像有见识的人,也便不给他吃了,自己抽回手巴唧巴唧两口吃没了。

秦十二夸张赞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

秦 峥险没吐出来,想他自来稳重老成,收养的秦十二却天性活泼到不着调。也不知秦十二怎么对赵长卿这样有好感,以往秦十二就想去拜访,只是先时昭文帝在位,龙 体时好时坏的,皇后在宫里便要分外谨慎。秦峥便未令秦十二去夏家,如今昭文帝归了天,便不必有此避讳了,秦十二收拾的瑞气千条,找了个福姐儿去夏家拜访的 日子,他便跟着福姐儿一道去了。这一回家真是的……跟抽疯一样……

秦峥提醒秦十二,“你在别人家可不许露出这等没见识的嘴脸,好似我平日里饿着你一般。”

秦十二道,“峥叔,你放心吧。赵婶婶人非常好,要是跟别人学武功,别人还要拿三捏四、磨磨唧唧的,赵婶婶直接就应了我,爽快极了。等我学到赵婶婶的武功,峥叔,我也给你捏个银簪子。”

秦峥道,“习武健身便好,你念书上更有天分,还是多用心在书本上,日后考取功名,方是正道。”

秦十二大言不惭,“峥叔,我的目标是文武全才。”

秦峥往外瞅瞅,不说话。又往外瞅瞅,依旧不说话。

秦十二是个嘴快的,他往外瞅瞅,啥也没有啊,便问,“峥叔,怎么了?”

秦峥道,“我看看外头风大不大,若是风太大,你还是别出门,小心闪了舌头。”

秦十二被讽刺的脸上一抽,郁闷的嘀咕,“这年头,说句实话也不成了。”

秦峥笑着轻抽他后脑一记,“吃过点心就去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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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回家时,女人们正在夏老太太屋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夏文笑,“什么事这样高兴?”

夏老太太瞅赵长卿一眼,笑呵呵地,“我们正说呢,你老子在外头教书做先生,你媳妇在家也有人拜师。”

夏文笑,“这倒稀奇,谁要拜长卿为师?”

夏太太笑,“是小秦公子,那孩子,生得一表人才,瞧着比你二弟小些,是……是那谁家的公子来着。”夏太太对官名向来记不大清。

赵长卿接了话,对夏文道,“兵部秦郎中的养子。”

夏太太被提了醒,笑,“对对对,秦郎中家的。”

夏文是知道秦十二的,道,“我在阿让家见过他,今年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大年岁还能习武?”

赵长卿笑,“阿澈小时候学过些武功,我看他就是好奇,待我默套剑谱给他,叫他去练就行了,习武并非一日之功。”

夏老太太问,“那个秦郎中没儿子么,怎么是养子?”

夏文道,“秦郎中成亲数年无子,收养的族中子弟。听说极有天分的孩子,宋侯爷都挺喜欢他。”

夏老太太与夏太太听说秦郎中无子收的养子,不禁都添了心事。

大家说笑一回,到了用饭的时辰,便各回各院用饭了。夏老太太食不知味,晚上同闺女念叨起长房的事来,夏姑妈道,“这能怎么着?以后武哥儿成亲有了儿子过继给长房一个呗,总不能叫长房绝了后。再者说,长房这大笔产业,过继谁,谁不愿意啊?”

“难道过继是为了长房的产业?主要还是传承,香火传承!”夏老太太嗔瞪女儿一眼,直叹气,“文哥儿样样好,怎么单就这子嗣上不顺呢。”

这话也是老生常谈,夏姑妈听得耳朵里长茧子,她又不是送子娘娘,也没叫他侄儿立刻生个儿子出来,只得听老娘抱怨几句作罢。

秦十二要拜师的事,大家一笑作罢。赵长卿对小孩子向来细致,何况她本就擅画,便把自己当初学的剑法详细的画了一遍,又附注了许多注意要领,方着人给秦十二送了去。

秦十二趁着学里休息时,带了八样点心过来致谢,赵长卿留他吃饭,秦十二同赵长卿说了不少自己的事,“我亲娘去的早,后来爹娶了继母,便不叫我在族里念书了。要不是遇着峥叔,我现在兴许在哪个铺子里学着做生意呢。”

赵长卿并非出身世宦大族,也知道纵使书香家族,也不是个个子弟都有机会鱼跃龙门,譬如资质不大优秀的,便会选择别的方式谋生。秦十二道,“峥叔提出要收养我的时候,我爹跟继母高兴的跟过年似的,还跟我说‘苟富贵,勿相忘’。”

“赵婶婶,你说,人人都有爹娘,怎么我就这样歹命,遇到这样的爹?”继母有自己的小算盘倒是正常,爹总是亲爹,做的这事才令人心寒呢。秦十二万分庆幸自己心胸宽广,不然有这样的父亲,郁闷也能郁闷死。

“血缘上的亲人不一定是亲人,对你好,用心教导你的人才是亲人。”赵长卿道,“秦郎中就是你的父亲。”

秦十二顿生知音之感,他觉着自己同赵婶婶就是那种“倾盖如故”的感觉,好像他的苦闷,他的彷徨都找到了能理解他的人,而且是个女性长辈。秦十二觉着,如果他妈妈活着,肯定也像赵婶婶这样善解人意,这样有智慧。

用过午饭,约好下回来赵长卿做西北菜给他吃,秦十二告辞。

其实,赵长卿也觉着与秦十二投缘,她本就喜欢孩子,何况是秦十二这样机伶的少年,本身就是极讨人喜欢的。

不但赵长卿喜欢秦十二,夏太太也喜欢,夏太太几番同赵长卿打听秦十二,赵长卿笑,“收养阿澈的秦郎中自己是探花出身,秦郎中的祖父是在礼部尚书衔上致仕的。秦家子弟多是做官的,十二资质也非常不错,不然也不能入秦郎中的眼。”

夏太太道,“我看那孩子也好。”夏太太是想到夏玉渐渐长大,万不能像赵莲这样耽搁到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就提前给闺女留意适龄女婿。秦十二与夏玉年纪相当,自然入了夏太太法眼。

自从夏老太太回转了脾气,赵长卿颇是悠然自在,同苏先生道,“看来与人相处,都是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她虽然不惧夏老太太,但并不愿意将精力花费在防备夏老太太身上,如今夏老太太能和平共处,赵长卿求之不得。

苏先生笑,“已得其中三味。”

赵 长卿笑抿一口茉莉花茶,道,“其实关键并不在媳妇身上。”媳妇说来说去都是外姓人,没哪个婆婆会娶个仇视的儿媳妇回来,也没哪个媳妇就特别要跟婆婆、太婆 婆做对的,还是说非要死上一两口子不能痛快?赵长卿自认不是这等极品奇葩,她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敬我,我必敬人。所以,婆媳关系的要点既不在 婆婆身上,也不在媳妇身上,而在男人身上。对于太婆婆,此理亦为适用。

苏先生笑,“这也不枉你一心为阿文打算了。”没有什么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赵长卿为夏家颇多,夏家若总叫她不痛快,不是常法。如今夏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苏先生也为赵长卿高兴。

赵长卿今日所来,还有他事,她抿了抿唇,方问,“先生知道欧阳先生住在哪儿吗?”

苏先生眉心微动,“你要见他吗?”

赵长卿点头,“想见一见。”

赵长卿不欲多言,苏先生便未多问,将欧阳青峰的住址给了赵长卿。

欧阳青峰在山上有所不错的宅子,转眼十一年未见,欧阳青峰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不见半分老相,说话时微微挑起眉梢,呷口茶,语气熟稔的仿佛昨日刚刚见过,“长卿来了。”

一株合抱粗的合欢花树遮出暑日荫凉,赵长卿坐在欧阳青峰的对面,“很久没见过先生了。”

欧阳青峰一哂,“我早来帝都好几年,是你不愿意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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