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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429)

夏姑妈生怕老娘吃亏,忙作补充,“就是下药的法子,也是族嫂想出来的。”

这个时候出卖了夏恭人,夏老太太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毕竟,在夏老太太看来,夏恭人为老夏家的香火绵延可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的。尽管心里是这样想,夏老太太也没反驳闺女的话。

林随挑眉,“下药的法子和药,都是夏恭人给的吗?夏恭人可是说受你们的托付哪。”

夏姑妈没那些个情义可讲,这个时候,她生怕连累到自家,急忙道,“怎么是受我们的托付?都是族嫂说的,在她府上,她安排丫环给文哥儿下药,文哥儿喝了下药的酒,才与李氏行了房。李氏养在她家,也是主动提出来的。”

林随点点头,道,“若言辞不实,可是要吃官司的?”

夏 姑妈道,“我句句都是实话,我娘跟大嫂当时也在场的,就是族嫂说的,男人都是好色的,只要把事做成,文哥儿媳妇不认也得认。因文哥儿媳妇脾气向来大的很, 我们不敢带李氏回家,族嫂就说,不用我们担心,文哥儿一直没儿子,她做伯娘的,也替文哥儿着急,便说暂且将李氏养在她自家,由她照看,我们便应了。”

林随道,“这么说,司直郎身不由己啊。”

夏姑妈道,“是啊,男人喝了那个药,都要立刻行房的。他没跟李氏做几次,就一回,李氏就有了身子,可见文哥儿身子是好的,是他媳妇不能生养,还拦着文哥儿不许文哥儿纳小,这不是要绝我们老夏家的后吗?”

林随一一问过,令几人签安画押按手印,再将李氏身边的丫环提去监察司问话。

这个时候,林随方提出去见一见夏文。

夏文有些咳,但,不论神色还是谈吐,与夏家这些人比起来,完全高出三个档次。夏文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没有半分隐瞒,他脸色有些苍白,倚着软椅道,“当初出了这事,我不该瞒着长卿,我应该告诉她。其实,我也是心存侥幸,以为她不会知道……”

夏文叹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待我,待夏家,从来尽心尽力。是我,私德有亏。成亲时我说过此生不染二色,我母亲也说过,哪怕无子也要四十之后方可纳妾。我食言了,夏家也食言了,我辜负她,对不住她。今天,我赎罪了。”

夏文猛然抽出一把匕首,林随武功高强,刚要去夺,他身边的百户大吼一声,“大人小心!”蹿上前,一把将林随撞个趔趄,夏文手里的匕首已没入胸口。林随拧身点了夏文胸前止血的穴位,大骂手下,“去请苏神医!”这个蠢才!把事情都搞砸了!

夏家人都傻了,夏太太张张嘴,一句话没说,眼睛往上一插,直接过去了。

待夏神医被请了来,还好夏文在病中,精神上也遭受了一定打击,本身没什么力气,一刀没捅死自己,只是伤了些皮肉,流些血罢了。由于林随给他点了止血的穴位,血流的也有限,就是看着可怕。

苏神医一宣布夏文无性命之忧,林随便起身走了。

许多人自捅一刀表示对生命的终结,而夏文自捅一刀则捅出了生命的新篇章。

饶是林随也得进宫跟穆瑜回禀一声,要不要继续查夏家的事。穆瑜听了夏家这一家子烂事后,道,“凡事有始有终,既是要查,林卿就把事查个清楚。”这点主见,穆瑜还是有的。

林随领旨出宫。

穆瑜年纪小,以前做太子时,昭文帝嫌东宫烧死过长子,地方不大吉利,根本没叫小儿子住过东宫,都是让儿子住在凤仪宫,一家子住一处,亲近至极。

如今穆瑜登基,按理该搬到皇帝的长泰宫,他还是习惯跟母亲住在一起,大臣提了几次建议,穆瑜没大理会,说急了他,他就道,“那不如叫母后与我一道住在长泰宫。”

大臣便哑巴了。他们生怕宋太后起别的心思,就是如今宋太后垂帘听政都不肯,怎肯叫宋太后住长泰宫,只得默许穆瑜去住凤仪宫。

穆瑜同母亲商量这事,五公主也过来听一耳朵,她说,“啊?赵安人要和离啊?娘亲,和离是什么啊?”

穆瑜说她,“自己去玩儿吧,我跟娘亲说正经事呢。”

五公主不服气,翘着嘴巴说她哥,“自从做了皇帝,就瞧不起人了。好像你懂许多似的,哼!”

宋太后先跟女儿解释了和离的意思,五公主问,“赵安人为什么要和离啊?她和离了,是不是就能来宫里再教我捏泥人啦。”

宋太后笑,“现在赵安人心情不好,等她心情好了,我叫她宫里来陪你,好不好?”

五公主乐呵乐呵的腻在母亲怀里,亲了她娘一口,就跑去洗白白了。

穆瑜这才跟他娘说道,“原本觉着夏家德行不妥,如今司直郎这样,我又觉着,夏家也有可怜之处。”

宋太后道,“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在人前去死的。”

穆瑜自来灵光,道,“母亲,你是说,司直郎是在行苦肉计?”

“这不是我说的,皇帝慢慢看就知是与不是了。”宋太后道,“你是皇帝,永远不要急,这些人都会等着你拿主意。你不必急着拿主意,看明白想明白再拿主意不迟。”

穆瑜似懂非懂的应了。

☆、第256章 两个调停人

夏文自捅一刀,形势瞬间逆转。

夏少卿府上立刻安排人将消息散播出去,说,看吧,能活活把丈夫逼死的毒妇,有这样的妻子,纳妾敢不暗着来么。

苏 白等也不是好相与的,谁还不会搅浑水啊,苏白立刻安排人去说,看吧,那妾室肚子里的孩子果然不是司直郎的,而是夏少卿的,不,当时是夏少卿与儿子一起干 的,具体谁是爹,至今不清楚。司直郎也可怜哪,竟是个属乌龟的。司直郎有感于头上的绿帽子,一时想不开,都不想活了。

总之,这两家的口水仗打的哟,那叫一个情节跌宕、曲折离奇,在很大程度上繁荣了帝都市井街头的说书文化。

没错,有些无良文人有感于夏家之事故事性好,直接改编了话本子在街头流传。而且,有话本界,妒妇啥的太常见,倒是乱伦啊、聚麀之诮啥的,明显更火爆,更吸引人眼球。

夏少卿听到这些流言险没气疯,更让人生气的是,许多同僚听到这些流言,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夏少卿上了年纪的人,于家小病二三日。

永安侯夫人夏氏自娘家探病回来,难免跟丈夫念叨一二,永安侯道,“岳父也是,何必插手司直郎家里事。”

夏氏深为父亲冤枉,道,“我那族兄,如今都二十七,奔三十的人了,膝下空空。他家老太太求到门儿上去,都是族人,怎能就撂开手不管呢。父亲也是好意。”

好意是好意,只是……永安侯道,“赵安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敢背着她纳小,看到了吧,这就是下场。

夏氏皱眉,“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男人不过是纳个妾,竟要把男人逼死。”一般都是女人闹死闹活,还不敢明着闹,到赵长卿这里,竟是反着来。以至于夏氏十分之不能适应。

永安侯叹,“罢了,我去帮岳父说和说和,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脸面上怎么过得去呢。”

“这也好。”夏氏道,“那位苏探花的嘴也不积德,你去跟苏探花说一声,别有的没的的事就这么胡编乱造。”她自来对苏家无甚好感,如今苏白编了她爹无数闲话,夏氏一听到“苏”这个字就头疼。

永安侯问,“你有证据说那些事是苏探花说出去的?”

“我就没证据,可帝都谁不知道呢。”

“行了,你管好家里事就成,这些话别往外头说去。”家里放两句狠话没啥,别上赶着去打脸。永安侯可不希望夏家这把火烧到自家来,介时苏白若给他编些个风流韵事,真是不必出门见人了。

尽管被苏白说吐两口血,永安侯与苏白关系硬是不错,先时永安侯要借苏白洗自己的名声,后来慢慢的也就放下了。毕竟,苏白这张脸生得很讨喜。

永安侯与苏白道,“这样折腾下去,伤人伤己,不过两败俱伤的局面。凡事总有个解决的法子,我做个中人如何,你们各退一步,都安心做官,这才是正道。”

苏白直接放出条件,“只要夏家同意和离,我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永安侯劝道,“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人家五六年的夫妻,就为着纳妾这么点小事就和离,按你的意思,天底下的女人都要和离了。”

苏白道,“天底下的女人都不是我姐姐,侯爷不了解我姐姐,她从来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素来说到就做的到。”

永安侯语重心长,“女人家,那么要强做什么。”

“有本事的女人,哪个不好强。”苏白道,“总不能得了妻子的好处,到头来又算计她。夏家别以为姐姐的娘家在边城,就无人替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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