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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谨玉(364)+番外

薛蟠也讪讪地,还是薛宝钗圆了场,温声道,“既如此,嫂嫂是不能去的了。只妈妈与我也无妨,反正还有姨妈那边儿呢,人也不少,咱家本不用大兴排场。哥哥就在家陪伴嫂子吧,瞧着要汤要水的跟厨房交待下去,我与妈妈到了庙里也好为哥哥嫂子求个平安呢。”

薛姨妈到了车上犹皱眉念道,“不知哪辈子造了孽,娶了这么个搅家精进门,没一日的安宁!”

薛宝钗听着外头的车声、马声、小贩的叫卖吆喝声、路人说话声、虽有些嘈杂,也让人有一种轻松自由的舒适,脸上带出几分欢喜,薛姨妈见了,心中烦闷消散大半,慈声道,“我的儿,把披风拢紧些,稍微开些窗,瞧瞧外头市井也无妨的。”

薛宝钗倚在母亲怀里,摇头笑道,“还是算了,妈妈上了年纪,风吹着可不是玩儿的。”

也不怪薛姨妈偏疼薛宝钗,实在是薛宝钗比薛蟠伶俐体贴百倍,又兼言语温柔,薛姨妈恨不能放到心坎儿上爱着,千万次的惋惜宝钗不是个儿子,这次去庙里也想在佛前问问女儿的姻缘。

护国寺在山上,这是皇家寺院,盛名在外,因离得远,母女二人用过早饭就出发了,到寺门时就看到了郑华家的正在门口等着呢,见薛姨妈等人到了,忙到车门扶了薛姨妈薛宝钗下车,一面笑道,“太太吩咐奴婢在此迎侯姨太太、大姑娘,寺里已备了静室,请姨太太、大姑娘先过去歇脚。”说着引了薛家一行人过去。

古代闺秀不讲究外出,像薛宝钗,到庙里看看僧尼塑像都觉着十二万分稀罕。不过随王夫人来的是贾宝玉,这就有些微妙了。王夫人拉着薛宝钗的手说了几句话,便道,“宝玉,你宝姐姐是头一次来庙里,陪着你宝姐姐到处逛逛去,也在佛前进一柱香,以后会有福气的。”又对宝钗和善的笑着,“宝丫头,姨妈知道你孝顺,想在我跟你妈妈身边儿服侍,不枉我们疼你一场。只是你也难得出来一回,去散散心吧,我们老姐儿俩唠叨几句从前,你在会觉闷的。”

贾宝玉对所有的不与他谈论经济仕途的美女都相当的温和绅士,况他与薛宝钗久日未见,贾宝玉本来应该心下欢喜才是,只是强打起的欢颜中带了一丝疲倦。静室内,薛姨妈却有几分犹豫,轻声道,“宝丫头不是个好动的性子,也没走过远道儿,外头冷,宝玉又不是个结实的,我怪不放心的,让人找他们回来吧。”薛姨妈已经不想跟贾家玩暖昧这一套了。

王夫人挥了挥手,几人贴身小婢都退下了,端起茶盏。因她要来,早前两日就派人来订了房间,打扫干净提前用熏香熏了,一应用物都是自府中带过来的,这茶也是府中常备的,却不比往年的芳香满口。贾家,的确是一日不比一日了,王夫人咂了一口略微发苦的茶,低声道,“甄家的丫头殁了。”薛姨妈掩唇大惊,瞪着眼望着姐姐,王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你不必多想,我也盼着她好来着。可能是在狱神庙里惊吓住了,又差点儿被发卖,被接回府时神色就一直恍惚,躺在床上几个月,日渐消瘦,请医用药参葺鹿桂的供着,还是没能留得住,前儿个没了。”说着眼圈儿乍红,她早就想与甄家解除婚姻,还没来得及用手段,这位甄三姑娘就恰到其时的死了,不得不说正对了王夫人的心坎儿,装模作样的掉了一回泪,王夫人拿着帕子道,“我们府上这些天也是鸡飞狗跳,史家出了事,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大好了,甄家又送了信儿来。幸而娘娘玉体安康,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气。”

薛姨妈跟着叹息了一回,免不了劝慰一番,心里也有些活络。

外头,薛宝钗到主殿拜了菩萨,带上帷帽就要回静室。其实贾宝玉也无甚精神,毕竟未婚妻刚死,甄玳儿活着时给贾宝玉留下的印象不错,如今乍然死了,贾宝玉也有几分伤怀,懒懒的。薛宝钗是个精灵剔透的人,虽不知贾宝玉为何无精打彩,薛宝钗遂道,“宝兄弟,回去的路我还认得,又有莺儿在我身边儿,我自己回静室就行了。你若是觉得闷,去消散消散吧,成日在家念书,难得出来一回,别拘着了,我跟姨妈说声就行。”

“这怎么成?这庙里信徒多了,人来人往,万一有人唐突了姐姐,我就罪该万死了。”贾宝玉道。

薛宝钗忍不住笑了一声,“宝兄弟还是老样子。”

贾宝玉道,“后山有一片梅林开得正好,可惜离这里有些远,姐姐去倒不便了,我曾跟朋友们来过一次……”贾宝玉正想给薛宝钗介绍后山梅林的景象,不留意看到相携并行的一行人,顿时神色多了几分恭敬,那行人已迎面而来,显然也看到了正要行礼的贾宝玉,打头一人做了个毫不起眼的动作,温声道,“不必多礼,宝玉也来此上香么?”这人身着酱紫色的云锦绣梅袍,外头罩一件雪貂裘,衣冠周全,年纪与贾宝玉不相上下,气度雍容,神色高贵,容貌更是寡二无双,贾宝玉之于此人,真是寒鸦之于凤凰了。难得的是此人身边的另一人竟与他尊贵气质相当,只是看着年纪略长几岁,狭长的凤眸中带了一种风流气韵,极是夺人眼球,薛宝钗即便矜持,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人极敏锐的察觉薛宝钗的目光,唇角泛是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凤眼隔着帷帽的薄纱递过一缕秋波,薛宝钗顿时红了脸。那人笑意更深,眼光自帷帽渐渐下移,一直落薛宝钗那双白如玉软如脂的素手上,葱管儿一般的指尖上染着艳红的蔻朱。薛宝钗从未被人这样露骨的打量过,心呯呯的像要从口中跳出来,由脸至颈,染了淡淡的胭脂色,双手绞住手中香帕,说不出是羞还是恼,粉颈渐渐低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