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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日子(101)+番外

“段姑娘,段姑娘。”林永裳连唤数声。

在林永裳半吊子的医术救治下,段氏能捡回一命,实在是命不该绝。

“你瞧,这一枚不显眼的棋子,住住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年青男人落下一枚黑水晶雕琢出来的棋子,素白的指尖儿衬着漆黑的棋子泛出一点莹润的光芒。

“此方两月,林永裳已将盐课改制进行大半,也算能吏了。”

年青男子一笑,他年纪并不大,唇色十分罕见,是一种剔透的轻粉。唇角上翘时,顿时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声音悠缓动听,带着三分愉悦,“能吏不听话,倒不如来个庸才,为我所用。”

“要收官了吧?”

“不过棋到中盘,收官就太早了。”将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年青男人叹道,“陛下原是难得英主,你看,他建天津港,改革盐课,哪一样都是利国之策。听闻在宫里,皇上生活十分简仆,每餐菜不超八道,亦不好美色。自登基来,无一日误早朝。勤勤恳恳,又这样年轻。”

“咱们得庆幸哪,幸而皇上年轻,若是他再年长十岁,待他威仪天下,谁还能是他的对手呢?”年青男人眼中竟出现一种悲悯惋惜,“真是可惜,他原是可以比拟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真是可惜,他实在太心急了。”

帝都。

明湛号啕了一顿,他现在身份今非昔比,一举一动无数人关注,此事传入卫太后耳中。

卫太后难免要打听一二,因明湛号哭是在早朝之后,便召来何玉问一问早朝间的事情。何玉不敢隐瞒,遂一五一十的说了。

“下去吧。”

红茶拿了个大荷包赏了何玉,何玉谢赏,毕恭毕敬的退下。

何玉又瞅了机会将太后召见他的事说了,明湛知道何玉这是表明忠心,如今他早好了,笑一笑,“太后有问,你只管说便是。”

何玉终于放心,又说了句,“奴才看太后着实关心陛下。”

明湛摆摆手,何玉便退下了。

用过晚膳,明湛见阮鸿飞正在修补字画儿,便自己去卫太后那里了。

卫太后亦已用过膳食,见明湛来了格外欢喜,“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过来瞧瞧,也叫母亲放心。”明湛想着自己一把年纪,还叫卫太后记挂操心,实在有些不孝了。坐在卫太后向畔,明湛再三道,“我没事了。”

卫太后笑,“如今你都登基做皇帝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儿子做了皇帝,她已经处在一个相当安全的位置。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心太软了,不放心你因别人委屈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卫太后对于儿子的看法与凤景南大同小异。

明湛当然是个有城府有手段之人,可是明湛做事最漂亮的时候往往是他被逼到死角的时候,那个时候明湛行事稳准狠,堪称霸道,不自觉便有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仪。

可是,在当环境宽松之时,明湛便会露出些许软弱来。

尤其今日早朝之事,叫卫太后看,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明湛目光转冷,“以前我太妇人之仁了。”

虽然卫太后不怎么喜欢听“妇人之仁”这几个字,不过,她仍欣慰明湛能看到自己的短处,卫太后温声道,“想做事,没有不死人的。别说死的不过是个女人,当初太祖皇帝徐州大败,一夜之间,葬送了二十万兵马,那是何等样惨烈。”

“明湛,做皇帝,你就不能怕死人,不能怕别人算计。”

“皇帝这个位子,安全至极,也危险至极。”卫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湛一眼。

文睿太后本身是一个争议颇多的人,史学家对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大史学家曾韵曾笑言:文睿太后此后得到的最极致的赞美来自于她的儿子,武皇帝。

武皇帝曾对满朝文武说过,“没有母亲,便没有朕今日。”

史学家分析:武皇帝自然是雄才大略,武皇帝之后,许多皇帝仍将他视为帝王中的传奇人物。甚至在许多年之后,大凤王朝的灰飞烟灭,凤氏皇族帝王陵多遭人所觊觎,唯文睿太后陵得以完整保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文睿太后是武皇帝的母亲。这里面当然有许多政治原因,甚至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神话色彩,但是,文睿太后陵得以保存至今,的确是一个奇迹。

话归正传,纵观武皇帝执政之初,种种行迹都表现了武皇帝初为人君的急切。有人会说,那时的武皇帝十分年轻,他登基时只有十八岁。

但历史并不需要无用空泛的解释,史学家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武皇帝这颗年轻的急迫之心,正是因为年轻的武皇帝不成熟的政治手段,以及年轻的武皇帝对于朝势错误的预估,最终导致了后面一系列血流飘杵的历史事件的发生。

当然,或许正是因此。

才能让我们在跌宕起伏的历史画卷中,看到武皇帝执政生涯中无与伦比的血与火的绚烂。

可是,在历史学家喋喋不休的争议中,又有多少是属于历史的真相呢?

——第一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中医的呼吸救助法:

南北朝时,梁朝姚僧垣的《集验方》中加进改进方法,强调“仰卧,以物塞两耳,……以两竹筒内死人鼻中,使两人痛吹之,塞口傍无令气得出。半日,所死之人即噫噫,勿复吹也”。这种应用器具吹气的方法,可防止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古代急救学如此符合科学,实属难能可贵。

【第二卷:风起云涌】

80、更新 ...

段氏要寻死的原因很简单,当她听到父母去何家,要将她给何家公子做小时,段氏已心存死志。

人活着,这样的艰难。

“我看到了天上。”段氏幽幽转醒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林永裳简直也想上吊,这都他娘的什么苦B事儿啊。不行,再不能让段家人与段氏在他这总督府住下去了。

这个时候,林永裳还说不出撵人的话。再者,这等无情无义的话也不能自己说,林永裳先劝一句,“段姑娘,你还这样年轻,怎就想不开呢。”你死也别死总督府啊,你死钱家门前去,恶心死他们。

兰蕙抱扶着段氏的上身,眼泪啪啪直掉,细细的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段氏忽然道,“佛祖对我说,我不能死,我还有几十年的阳寿未尽呢。”

“兰蕙,扶我起来吧。”段氏轻声道。

段氏性情大变。

在许多年后,段氏仍然会说,“我这一生受到了佛祖的指导。”

她是虔诚的佛教徒,甚至传说在段氏死后,火化其身后凝出数粒五彩晶莹的舍利子。此时,谁还记得段氏出宗女之名声,后人奉为神明。

段太太听说女儿寻了死,又跑来哭,段氏颈中一条淤痕被竖领挡住,神态安然,正静静的靠在床上喝参汤。听着母亲哭诉了会儿,段氏将参汤喝完,用帕子抿了抿嘴角儿,淡淡道,“我早说过,母亲只当没我这个女儿。母亲焉何要去何家丢人现眼?我纵使被逼而死,怕真是会如了母亲之愿。”

“你这叫什么混帐话!”段太太自觉操碎一颗心,在萧夫人面前被冷落嗘笑,回来女儿亦不领情,且说出这种诛心之言。段太太实在是干不过萧夫人,不得不忍受萧夫人的冷言冷语,对于段氏,段太太明显没有那种忍耐力,尖声道,“若非你做下这种丢人至极的事,我用得着求神拜佛低三下四的去何家吗?还不是你,你不愿守节,一心想着男人,除了何公子,你还能跟谁?”

段氏一双眼睛冷苦冰霜,她并非什么大嗓门儿之人,看着段太太半晌,抬腿下床,转身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平心静气道,“我早说了,母亲只当没生我。段家只当没我这个女儿,出宗文书写来,段家干净,母亲干净,我也干净!”

“事到如此,母亲不必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我不愿守节,却也不是想男人,更不会给人做小!”段氏冷声道,“段太太请放心,我纵使死了,也不顶着钱家媳段家女的名儿去死!”

“你们嫌我失节见不得人。”段氏道,“殊不知,你们心中对我所想,亦是我心中对你们所想。”

段太太尖叫一声扑上来就要撕打段氏,段氏早已不是若干年前那位温婉贤淑的闺秀,她在钱家除了以泪洗面,便是日日劳作,别的没有,气力不亏。只是段太太到底是生母,段氏眼中泪光一闪,轻轻避过扑面而来的段太太。

段太太见一向软弱听话的女儿竟然躲闪开去,顿时一声嚎啕,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段氏头一遭这样反抗母亲,虽然面无表情,心却跳的厉害,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抬脚出了房间。

虽然林永裳对于段氏与何欢的案子简直心烦的很,却不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正当林永裳为难之时,段氏却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对于段氏主动求见,林永裳并没有拒绝。他是淮扬总督,调查案情是他的本份。段氏本身也是受害者,他不能因为自身性子中的不喜,便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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