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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日子(197)+番外

自然也没人再给林永裳准备汤水饭菜。

倒不是说林永裳身边儿的人就不抵用,关键是林永裳身边儿都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本就没有女人细腻,林永裳都是在城头用餐,府里自然不会再给他预备。

箫夫人年纪略长,脾气爽快,便把林永裳当做兄弟一般,“你们读书人不比我家侯爷,多吃些才撑得住,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呢。”

林永裳含笑,“这些天麻烦嫂子了。”中午林永裳与永定侯是在军营一道用的,羊肉汤,一股子膻味儿。林永裳自来吃惯了苦的,这也不是个讲究的时候。但是,跟箫夫人的饭菜一比,就完全是天上地下了。

箫夫人摆摆手,“捎带脚的事儿。”

林永裳与永定侯都饿了,顾不得说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桌上饭菜便被席卷一空。

箫夫人让侍女收拾了,又将随手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黑狐裘的皮袄,永定侯道,“我这里都有衣裳,怎么又送了来。”

箫夫人瞪他道,“你倒会自作多情,这是给林大人的。”

“如今天愈发冷了,林大人身边儿不过两个毛脚小子,跑跑腿儿倒罢了,其它真是指望不上。”箫夫人递给林永裳,温言细语道,“这原是给白儿做的,他一时也用不着,就给林大人穿吧。”

林永裳接过裘衣,忽地眼眶一红,竟落下泪来。

眼看林大人在倾刻间就已是泪落如雨,永定侯都看傻了,想不过一件衣裳,看林大人感动的哟,这也太多愁善感了罢。回神,连忙劝道,“哟,林大人,你可别,不过件儿衣裳。男子汉大丈夫,你这个……”眼泪真不值钱哟。

箫夫人偷着拧了丈夫一把,在永定侯掌中写了个字。

永定侯马上悟了,闭嘴看屋顶。

林大人落了一时泪,又抽了一鼻子,对箫夫人道,“多谢嫂子了。”他曾经见徐盈玉的丫头做过这衣裳,当时还奇怪,徐盈玉一个丫头,怎么倒穿黑的,不大相宜呢。

如今再见这件衣裳,林永裳马上就明白过来,不知怎么就掉了泪。

箫夫人张张嘴,想劝几句,实在不知该从何劝起。

徐家的事,不能说林永裳有错。

但是,那毕竟是徐盈玉的本家,嫡亲的祖父母叔伯堂兄弟姐妹,徐盈玉不一定会对他们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人活在世上,永远不可能超越世俗。

林永裳干脆俐落的把徐家满门都收拾了,徐盈玉再与林永裳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就是徐叁,再怎么不喜本家,对于林永裳所为,于人情世理上,也得问上一句。

哪怕本家真的罪大恶极,可是对于徐叁而言,本家就是因林永裳灰飞烟灭。徐叁于真正的内心感情上可能不会记恨林永裳,但是在人前如何,就很难讲了。

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各做各官,互不相干。

要徐叁把女儿嫁给抄他本家的林永裳,徐叁在舆论上就站不住脚。

徐叁、徐盈玉、林永裳皆是再聪明不过的人。

人,太聪明,也就太明白。

太明白,也就意味着他们能更近一步看到结局。

故此,自徐家案后,徐盈玉再未与林永裳多说一句话,林永裳也自发的与徐盈玉保持住了距离。

林大人哭了一时,箫夫人带着丫环走了。

永定侯方道,“天底下,好女人多着呢。好兄弟,依你的本事,哪里还愁娶不到老婆呢。”

林大人已经收了泪,这里也没个体贴人打盆水来给林大人净面啥的,故此,林大人只好用帕子擦一擦。流泪之后,眼睛总免不了酸涩热辣。林大人抚摸着裘衣光润的皮毛叹道,“对于侯爷,天下女人虽多,怕没哪个能比得上嫂子贤惠可人了。”

永定侯捶他一拳,挑他理道,“你这书呆子,怎么能赞别人的老婆贤惠可人呢。”又道,“你既然这么稀罕徐家姑娘,就跟徐相提一提,要不,我替你去保这个大媒?”

“徐相不会答应的。”

“这还没试,哪个知道不答应呢。”永定侯叹一声,摆摆手道,“徐家这些乌糟事儿,难道是你的过错。妈的,那么些粮草,就是你不抄了徐家,我也得砍了他们!”

林大人没说话。永定侯倒有几分着急,“看你这磨唧劲儿,你这样,哪年女人会喜欢你呢。”做为过来人,永定侯还传授了林永裳些许经验,“女人哪,小性儿,爱使个性子,拔尖儿什么的,你只管依着她。咱们老爷们儿,吃点儿亏能怎地?”

没怎地?就是听说你给老婆揍成猪头。林永裳默默腹诽。

永定侯一拍林永裳的肩,“再者,咱们做老爷们儿的,得脸皮厚。她们生个气耍个小脾气,你得舍得出脸去哄。听我的,哪怕徐姑娘啪给你个大嘴巴,你也得笑嘻嘻的把脸凑过去,万不能恼。”

林大人脸一僵,忙道,“这怎么成?”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太丢脸了,到底是老爷们儿呢。”岂能没有尊严呢。

永定侯给林大人后背一巴掌,险些把林大人拍飞,眼瞅着林大人的身子直直的往地上去了,永定侯忙拉了林大人一把,将他搁地上放稳,摇头叹道,“你这样要脸,哪里能把徐姑娘弄到手呢。”

林永裳多少心眼子,很是把永定侯的话入了心,嘴上却道,“不能不能,我可做不出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被甩。永定侯扭扭脖子,晃了晃脑袋,“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说吧,我给你出出主意。唉,千军万马的事儿都经过,一个丫头……”

永定侯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军号响起,永定侯脸色一肃,一个跃步奔出房外。林永裳抖开手里的裘衣,伸胳膊穿上,又摸了两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箫夫人回了将军府。

徐盈玉自来聪明慧颖,善解人意。箫夫人又是个爽快脾气,俩人性子相投,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今日永定侯不在家,箫夫人又去看了徐盈玉一回。

徐盈玉还没睡,每日出入药材,都会记在账上。

对着灯烛,徐盈玉正在盘账。

见了箫夫人,徐盈玉忙起身让座。

箫夫人笑问,“妹妹这么晚了还在忙?”

“早晚都要理清楚的,刚吃了饭,正闲着没事儿呢。”

荷花沏了茶来,徐盈玉笑着将一盏先递给箫夫人,自己接了一盏,笑道,“这会儿天都黑了,嫂子才回来么?出去多带几个人吧。”

“我无妨。”箫夫人笑道,“若是真有强人来抢,不定谁抢谁呢。”

徐盈玉忍俊不禁,“小时候,父亲找来师傅交兄弟们武艺,我那会儿小,也跟着学过些花拳绣腿,只是与嫂子就没的比了。”

箫夫人摆摆手,“武功么,哪怕不为打人,勤练习,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咳了一声,箫夫人道,“东西,我送过去了。”

徐盈玉倒是落落大方,“多谢嫂子了。早就做好的,虽然如今绝交,要是扔大街上,狗身上有皮毛也不穿那个的,倒白糟蹋了。”

箫夫人哭笑不得,打发荷发出去,推了徐盈玉一记,“看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悄悄与徐盈玉道,“我跟你说,我啥都没说,林大人一见这衣裳,掉了半晌的泪呢。”

徐盈玉拉住箫夫人的一只手,浅笑,嘴里的话却颇是不善,“姐姐,你不知道。这做文官的人,肚子里可不像侯爷这样直爽。那都是一条肠子十八个弯儿的主儿,掉泪什么的,实在是小菜一碟。人家说掉就掉,吃饭喝水似的,天生这样的本事。”

“你别这样说,若是林大人真是有事没事就掉泪的人,哪能做淮扬总督呢。”箫夫人叹道,“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哪。”

林永裳这本事啊,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箫夫人不过是代送了一回衣裳,这就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令箫夫人为他说话呢。徐盈玉摇头,“姐姐不必劝我了,徐家的事,姐姐也都瞧见了。”

想到这个,箫夫人只得一声惋叹。

帝都。

这一次与鞑靼人打仗,明湛连蒙带骗,奇计突袭,也没来得及将晋国公父子换回来,就把鞑靼人撵回了西北。自然,哈木尔还住在宫里。

关于晋国公父子的事儿,明湛想了一个仙招儿。

为何称他为仙招儿呢,实在是以前没人这么用过,其无耻程度,令朝臣都觉得,没有一个非常恰当的词来形容皇帝陛下的手段。

晋国公父子被虏,远去西北,不管怎么着,朝廷总要有个说法儿吧。对此,朝臣争议不休。宗室一方是想着要营救晋国公父子回朝;朝臣却多倾向于削爵,毕竟如此清算后账。大同府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晋国公做为驻扎在大同的宗室,是需要负责的。

明湛一琢磨,正好陈敬忠正在请封可汗,明湛干脆直接一道圣旨,先削了晋国公父子的爵,然后封这对父子为驻西北使臣,令他们长驻西北,与鞑靼人民进行友好交流,保持着彼此金子一般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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