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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令色(31)+番外

这是头一遭,唐惜时觉着唐惜春好像不那么娘了。

见唐惜时盯着他看,唐惜时抛个媚眼,打趣道,“看什么?怎么样,大哥长的俊俏吧!竟把我家眼高于顶的惜时弟弟都看呆了。”

唐惜时不客气道,“看你这般巧舌如簧,回家也这样跟义父交待,义父能不能听你这一套花言巧语?”唐惜时最了解唐盛对于唐惜春的看重,不然也不能费大力气把唐惜春送到青云观来。

唐惜春根本没将唐惜时的话放在心上,粉儿有信心道,“老爹最疼我了,跟他好好说,肯定没问题的。”事实上,他能改邪归正,唐盛应该已经觉着是祖宗保佑了吧。

唐惜时一笑,不与唐惜春争辩。

既然唐惜春铁了心的不再读圣贤书,唐惜时便不再劝他。何况唐惜春做了这样的决定,是真的绝了仕途之心。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唐惜春有句话也进了唐惜时的心,依唐惜春一念书就困觉的资质,想念个名堂出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唉,大不了以后自己出人头地后,多多照顾唐惜春就是。

不得不说,唐惜时的确具有非凡的自信心。

其实唐惜春学什么,唐惜时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是,唐惜时实在不明白,不就学个算术么,弄几根算筹只管往地上摆呗,再大不了买个算盘上来给唐惜春拨拉就是,难道学算术还要出门寻师访友?

当唐惜时稍露此意时,给唐惜春好一番讽刺。唐惜春道,“连‘十乘加一等,百乘加二等,千乘加三等,万乘加四等’都不懂的人,赶紧闭嘴吧。”

唐惜春在算术上的确颇具天分,实际上这个年代的课程也是有算术的,虽然科举不考,但官学会设置这一课程。在孔子提倡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数便占有一席之地。以前在州府官学,唐惜春诗书啥的都是狗屁不通,唯有算术学的最好。

就是上辈子,唐惜春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盘账,倒不单单是为了看管事仆从有没有蒙骗自己,唐惜春单喜欢那种数字在脑中跳动的感觉。

如今重拾起书来,唐惜春的进步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算术带给他的不只是心里上的快乐,甚至,在算术上,他找回了心里优势。哪怕唐惜时,在这方面也是远不如他的。唐惜春在内心深处很骄傲的表示:在算术上,唐惜时就是个白痴啊白痴!

唯一可惜的是,青云道长并不精通此道,唐惜春毕竟不是生而知之无师自通的天才,他有许多不解之处求教青云道长时,青云道长便给他指了一位可以请教的先生。

如今,唐惜春正是要去拜访这位精通数术的先生。

他要离开青云观几日,自然要跟唐惜时说一声,连带皓月等也都已经打过招呼。

时已入冬,昨日刚刚一场薄雪落于这青山峻岭之上,如同给这山峦河川蒙上了一层飘渺白纱。天冷的很,唐惜时武功高强,并不惧寒,不过唐惜春早已经穿上了棉衣。唐惜春这就要下山,唐惜时便有些不放心,“等天气暖和些再去吧。”

“没事,上清宫离这儿并不远。”见唐惜时不放心,唐惜春愈发装模作样道,“这山路我虽不大熟,不过已经问过皓月了,带足干粮与水,一天就能到了。皓月说有时山上有些觅食的野兽,我还带了根棍子,足够了!”

“要去上清宫?”

“是啊。师父说上清宫的太安师太最司算术演变,叫我去请教师太。”

“那儿都是道姑,太安师太是前蜀王遗孀,蜀王过逝后,太妃去了上清宫居住,自号太安师太,一直在上清宫修行。”唐惜时思量片刻,道,“你一个人去不大妥当,我跟师父说一声,我陪你一道去。”唐惜春总是笨手笨脚笨头笨脚的,路上又不熟,怎能叫人放心?

就等唐惜时这句了,唐惜春没半点客气,笑着催促唐惜时,“那赶紧去跟师父说吧。我正想着下了雪路不大好走,有你在就不怕了。”原本他就想要唐惜时陪他去的,一直没好开口,不想唐惜时这样有良心,竟然主动提了。

唐惜春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一幅如意算盘拨的啪啪作响的得意模样,唐惜时:原来真正笨头笨脑的人并不是唐惜春啊!

☆、第24章 小梅花儿

因为有唐惜时做伴,唐惜春又收拾了些吃的,结成一个大大的包袱叫唐惜时背,种种理所当然,简直是拿唐惜时当现成的牲口使。他自己则拄着条木棍只一人轻轻松松的走路,而且,唐惜春不忘给自己无耻找一个借口:能者多劳。

唐惜时武功高强,气力不亏,多背个包袱倒也没啥,他就是看不惯唐惜春一脸沾沾自喜的德行,道,“还自诩是做大哥的,你就这样照顾兄弟的?”

唐惜春从荷包里摸块肉干出来,厚着脸皮拍拍唐惜时雄厚的肩膀,笑,“哥哥年纪大了,当然就得仰仗弟弟啦。”还倚老卖老起来。

唐惜时并不真心介意此事,笑着给唐惜春提个醒,“虽说是师父叫你去上清宫请教算账的事,你去了可要仔细些,毕竟都是女人。”

“什么叫算账的事?算术算术,知道什么!”唐惜春叼着肉干抗议,“还有,我哪里有不仔细啦!你怕个球啊,难道我还能狂性大发瞬间变身淫魔?就是以前翠柳,我也就拉拉手而已,正经事一样没干!”结果挨顿苦打,要多冤有多冤!

唐惜时忍不住道,“什么叫正经事一样没干!这是人说的话么?那是正经事?”

唐惜春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别总对我疑神疑鬼的,真是的,我现在根本不喜欢女人!”

唐惜春没啥心眼儿,话只随口一说根本不过心的。唐惜时却是相反,此人恨不能浑身生出三万六千个心眼子,唐惜春随口一说的话却让唐惜时蓦然一惊,问,“不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

唐惜春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跳下两阶山石路一巴掌拍到唐惜时屁股上再掐一把,唐惜春笑声穿过积雪的树丛,直上云宵,“喜欢男人!尤其喜欢像惜时你这样的!”

唐惜时惊悚一颤,回头见唐惜春笑的前仰后合,便知是被唐惜春戏耍了,唐惜时唇角抽搐着,闷声道,“惜春,你莫要这般不正经。”

唐惜春又陡然大笑起来,似乎唐惜时的话很好笑的样子。唐惜时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望唐惜春一眼,继续闷头赶路。唐惜春半日方止住笑,对唐惜时道,“惜时,你知道吗?一般对我有意思的侍女,我去捏她们的屁股时,她们都会含羞带怯的说一句,‘大爷,你莫要这般不正经啦’。”唐惜春装模作样的捏个兰花指,将侍女欲拒还迎的模样学个十成十,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他还一个劲儿的问,“惜时,你跟谁学的啊,怎么这样扭捏矫情啦!”之后又是一阵笑。

唐惜时颜面无光,道,“看路,小心摔跤。”

他话音刚落,唐惜春立刻脚下不稳,叭唧摔在了山路上。没等唐惜时去扶他,唐惜春拍拍屁股自己起来了,继续笑眯眯笑眯眯的笑话唐惜时,根本没留心自己怎么就忽然摔了。唐惜时默默:遇到唐惜春这种傻瓜,又不能一把掐死,简直毫无办法,只得忍了。

尽管天气寒冷,山间还是时不时的有松鼠野兔一样的小动物探头探脑,外出觅食,在薄薄的雪面上留下浅浅的爪痕。唐惜春鼻息间呼出一团团的白气,脸白的像玉,当中又晕出淡淡的粉色,尽管半肚子草包,眼睛却清澈的仿佛山中溪流。

唐惜春兴致勃勃的问,“惜时,咱们能逮只野兔烤来吃么?”

唐惜时道,“野兔倒是好逮,哪里来的柴禾?再说了,又没带调料,干巴烤只兔子没滋没味儿的也不好吃。这就到寨子了,寨子里有个小酒家,平常早上吃的烧饼胡饼炊饼之类,就是在这家买的。”

唐惜春灵光非常,“小梅花儿他们家!”

唐惜时瞥一眼唐惜春的八卦脸,道,“你要念书有这份儿机伶,什么功名考不出来!”没用的东西记得这样牢,有用的一个字都记不住!简直白长了一颗头!

唐惜春倒没似往常那般给唐惜时打击的垂头丧气,他哼哼两声道,“‘十乘加一等,百乘加二等,千乘加三等,万乘加四等’都不懂的人闭嘴!”

唐惜时低声提醒唐惜春一句,“咱们就去吃饭,你莫乱说话。”

唐惜春翘下巴哼一声,一幅要看大爷心情如何的欠扁模样。

酒家就在寨子外挨着山道的地方,临山绕溪的三五间房屋,外头围一圈竹篱巴,掩一扇柴门。若不是一面天青色的酒幌高高的挑起来,上面用墨汁写了个大大的“酒”字,实在看不出这是处酒家。

青云观的弟子同这酒家颇熟,唐惜时一进去,那胖胖的老板娘就招呼起来,“小唐来了。”

里面比唐惜春想像的更为窄小,屋里只摆了三两张掉漆的老榆木桌子,简单的很,唐惜时带唐惜春到一处桌旁坐下,问,“嗯,老板娘,有吃的没?我们吃了要赶紧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