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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14)+番外

福昌长公主生于宫廷,嫁入北昌侯府,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满身的心眼儿。明湛可不是好相与的,纵使明艳嫁过去,薛灵的肚子在那儿摆着,北昌侯府是纸也包不住火,介时少不了一番撕扯。好在婚事是御赐,生米煮成熟饭后,镇南王府再不情愿,地久天长也只有认了。再者有她相助,明艳又是郡主出身,模样规矩都不差,料想那个骚蹄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子总能越过越好的。

现在先把明湛拢络住,日后总能彼此留几分余地。

不得不说,福昌长公主的盘算很有几分无赖道理。

福昌长公主的算盘打的精,且说如今范文周也在为北昌侯府与镇南王府的婚事发愁,他想了个法子,见了儿子一面。

宫里果真是个调教人的好地方,这才不到半年,儿子长高了,也稳重了。虽然还是细不伶仃的竹竿儿样,不过气色很好,白里透红,静静的站在那里,风度初显。

范维上前跪下请安,“父亲大人安好。儿子不能在父亲身边进孝,甚愧。”

“起来吧。”范文周脸色和悦,指了指下首的座位。

范维安然坐了。

“四公子可好?”范文周这话问的很有技巧,并且是个很有发散性思维的问题。

好不好?各个方面,好不好?

范维笑道,“四公子还是以前那样儿,除了念书习武,现在还在在跟着承恩侯学笛子,儿子跟在四公子身畔也偷师不少。”

完了,儿子被收买了,跟自己老子都敷衍。

范文周没继续问,反是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探过身捏了捏儿子的胳膊,笑道,“也跟着习武了?”

“嗯,四公子下午都带着我去小校场,现成的师傅,只学了些简单的。”艺多不压身,范维其实很有天份,他才学了四个月,已经与明湛不相上下了,不过明湛的笛子吹的比他要好。

虽然技巧上比不上他,不过承恩侯总是说,明湛是以情入曲,天分极高,有一代大家风范。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还是要以文章为主。”范文周道,“闻道斋的先生们可用心教你。”

“瞧着四公子的面子,总不会怠慢儿子的。”

范文周点了点头,随口指了两段文章让儿子背诵解说。范维解的有模有样,范文周才放下心来,看来儿子并没有夸大,文章也颇有进益,摸一摸胡子点头笑的熨帖,“嗯,尚可。闻道斋里除了皇子,像你这样的伴读俱都是名门出身,做人要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我听说上课时皇子们坐一处儿,伴读们坐一处儿,你与其他皇子的伴读们相处的如何?”

“并不难相处。”

“唉,上次四公子生病,承恩侯给四公子送了礼。不过魏贵妃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你与二皇子说不上话儿,我听说二皇子的伴读正是咱们府里大郡主的郡马,叫杜如兰的不是?”范文周道,“杜如兰日后就是四公子姐夫,并不算外人,可以托他向二皇子示好,省得跟皇子落下过节么。”

范文周绕了一百八十个弯儿终于提到了杜如兰,范维咂一咂嘴,这事他爹竟不知道吗?眼珠儿转了转,有些狐疑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天哪天哪,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哪。范文周在心里骂娘,以前他儿子只管闷头念书,什么时候长心眼儿了,套话都不好套了。

如今小范的嘴比河蚌的壳子都要紧三分,唔了一声没下言儿了。

老范顿时一口血卡在了嗓子眼儿。

反正是自家儿子,老范索性光棍儿了,轻咳一声,凑到小范跟前儿,低声问,“四公子去福昌长公主的寿宴,有什么打算没?”

“四公子没跟我讲。”

“那,有什么反常的迹象没?”小心谨慎的压低嗓音,犹如地下党接头儿,生怕听到了谁的耳朵里去。

小范垂下眼睛,摇头,“看不出来。”

左右都问不出个好歹,老范低声道,“你跟四公子说,他来半年,已经将半城的人都要得罪光了。”

“哦。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了。”

小范抬抬眼皮,看他爹,“四公子叫我告诉您,皇上是不愿意看到四公子八面讨好儿的,请您老别担心。”

老范怒,“你怎么不早说!”

“四公子说您要是担心他,就跟您提一句。要是您不说,就不用告诉您。”

老范喷血。

第18章 方青

方青是石榴院的太监总管。

他以前在上书房当差,已经混得御前挂上号儿的,石榴院缺人,万岁亲自把他赏给了明湛。

其实,方青还有个人人心知肚明的差事——细作。

明湛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别人是杀鸡儆猴,明湛是杀猴儆鸡。他直接把魏贵妃干掉了,宫里谁还敢得罪他。

方青接了石榴院的差事,都觉着烫手,生怕什么时候明湛挥挥手,把他给炮灰掉。

其实有许多事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就像明湛,方青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结果明湛好伺候的令人发指。

明湛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接时辰上课放学,然后下午会学一会儿笛子。对下人很温和,从不发脾气,他还善解人意的每隔五天给方青两个时辰的假,方便他做兼职。

有个好伺候的主子自然是福气,可明湛这生活也太简单了,搞的方青工作了小半年硬没啥情报上报,永远是一句话,“四公子寅末起床,起漱后晨练两柱香的时间,用过早膳,去闻道斋……申时跟着承恩侯学笛……晚膳后再练一套五禽戏,洗过澡就睡觉。”

小半年儿这样的回答,搞得凤景乾十分怀疑方青已经被明湛收买叛变。

直到这一日。

四公子的兄长凤明礼大公子来访,俩人在四公子的书房里嘀咕了一会儿,四公子啪的摔了个茶盏,大公子走后,四公子的脸色极端难看,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

天哪,这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方青自动脑补出无数奸情,最让他振愤的是,他终于有拿的出手的情报跟主子凤景乾汇报了,终于让他有了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

凤景乾听了方青的话,淡淡地问,“这么说,你不知道明湛为什么摔茶盅了?”

“禀万岁,四公子不会说话,平日里除了点头就是摇头,偶有什么指示,都是写在本子上,让范公子照着念,奴才们听着。”方青一脸愁苦,“那个写字的小本子,四公子都是揣在袖子里,从不离身,晚上亲自到厨房里扔到灶膛里瞧着烧成灰才回去睡觉。”

“那明礼说了些什么,你也没听到?”凤景乾的声音中已有不悦。

方青战战兢兢,“实在是四公子不要奴才们在屋里伺候,大公子声音压的也低。没说几句,大公子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

“那你的意思的,明湛因为什么事很不高兴。”凤景乾淡淡的看了方青一眼,讽刺,“至于他不高兴的原因,要朕另派人去查,对吗?”

方青咕咚趴地上了,哆哆嗦嗦地,“奴才,奴才无能。”

“你是够无能的。”凤景乾已无太多耐性,“去吧。”

身上的太监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出了帝王的寝殿,冷风一吹,方青打了个喷嚏,回去竟然病了。心里压力过大,高烧不退。

明湛命人请了太医来给开了方子熬药,还让人取了支老参给方青下药补身子。

方青险些要哭出声来。四公子诶,奴才要吃了你的老参,怕万岁更不肯信奴才了。

明湛见他如此感动,写了字安慰他,“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生将养些,你还年轻呢,别落下病根。这些东西,本就是给人吃的。佛祖说,救人一命胜到七级浮屠。你能痊愈,这东西也就物有所值了。”

罢了罢了,贱命一条,死前还能吃根老参,也是造化。方青自暴自弃的想。

方青要起身给明湛嗑头,明湛伸手虚按,摇一摇头,笑一笑,转身走了。指了凤景乾赏过来的大宫女碧玉去照顾方青,还吩咐厨房给方青做些清淡的吃食。

方青很快痊愈,不过他觉得风寒虽然好了,他的命却快要到头儿了。

若是明湛对他不理不睬,说不得皇上还会用他。明湛为他请了御医赏了老参,这样的主子,哪个奴才不感激。就算第一次不感激,第二次,第三次呢?

人心就是这样被慢慢的收买。

方青的手很巧,梳起头发又轻又快,一点儿不痛,没什么感觉就梳好了。自从知道方青有这门儿手艺,明湛就不让清风伺候他梳头了,这份差事就交到了方青的手上。

今天用过晚膳,明湛指了指另一个贴身小太监何玉,在本子上写道,“给何玉梳个双丫髻。”

何玉撅着嘴不乐意,“公子,奴才又不是丫头。”何玉是从镇南王府出来的,跟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树皮温公公不一样,何玉年方十三岁,眉目灵秀,唇角含笑,见之可亲,平常都是跟在明湛身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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