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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198)+番外

明湛顿时张嘴大声嚎啕,“杀了我吧,逼死我吧,我死也不要做太子啊!”

凤景乾给明湛这一嗓门儿震的差点儿内伤,心里感叹原来世上竟有此杀人利器,他脸梢儿一白,握拳抚住胸口就是惊天动地一顿咳,还“噗”的一声咳出一口浓血喷在地上,李大人顿时一脸死了爹的惊惧惶恐,扑上前痛呼,“皇上皇上啊,皇上,您怎么了?”惊疑不定,莫非万岁龙体有不妥之处么?天哪,这可怎么办?

凤景南敛一敛怒色,“传太医来。”

“不必了。”凤景乾拦住,伸出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握住李大人的手,深深一声叹息,“爱卿啊……”

“爱卿既然瞧见了,朕也就不瞒你了。”凤景乾唇角一抹红,万分凄凉的开口道,“朕本壮年,焉何如此匆忙立储,爱卿难道就没细思量过吗?”

闻此言,李大人顿生恶兆之感,忠君爱国的一颗老心跟着沉到谷底,老泪纵横,“皇上正当龙虎之年,本就不必急于储位之事,世子殿下虽贤良,日后皇上若有了亲子,岂不让世子殿下为难,小皇子们生怨么?臣一心为国,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凤景乾又是一声长叹,眼中泪光隐现,悲切道,“爱卿有所不知,被阮贼软禁期间,朕已身中剧毒,断活不过两年去。如今皇孙年幼,宫里太后乃女流之辈……”

李大人骤闻如秘辛,顿时惊的说不出话,脸比纸还白,浑身直哆嗦,凤景乾道,“二皇子无才无德,这样的人,做不了大位。明湛乃朕嫡亲侄儿,由他做皇帝,方能保大凤朝万世太平啊……”紧紧握着李大人苍老的手,凤景乾仿若提着最后一丝力气,恳切道,“朕、朕的苦心,朕鸩杀二皇子的苦心,别人不知,爱卿还不明白吗?”

李大人虽历经三朝,重用他的明君却是凤景乾,向来忠心耿耿,如今见帝王如此虚弱苍白,忍不住失声痛哭,劝道,“万岁莫担忧,倾全朝之力,定能为万岁研制解药,万岁乃真龙天子,定能平安的!”

“朕要的是天下平安!百姓平安!”凤景乾喊出这样一句话,便无力的伏在榻中,再也说不出话。

明湛小声的抽泣,凤景南更是一脸铁青不情愿。

李大人一腔热血的来,惊魂失措的走。

明湛待李大人走了,才拍了拍胸口,唏嘘道,“俄的神诶,皇伯父,您这演技能拿小金人儿了。”

凤景乾并不懂什么小金人儿、小银人儿的,不过听着像是好话,谦虚的笑笑,“不如明湛你嚎的情真意切哪。”

伯侄俩互相吹捧一番,凤景南铁青着个脸,提醒道,“继统不继嗣,可是说好了的!”他就是不乐意明湛管别人叫爹。

明湛亦跟着道,“我可就只做到两个小家伙成年,多一年我也不做的!还有,我不打算再娶女人了,康国公家的婚事,你帮我解决了!你什么时候把阮大骗子的下落给我!”最后一句话才是明湛如此痛快答应做太子的原因,凤景乾自称手里有阮鸿飞的消息,不过非太子不能看。

凤景乾温和一笑,“立太子后,我就将阮鸿飞的行踪给你。”

对于做皇帝还是做王爷,明湛其实并没有太多抗拒,与其是凤明澜那种蠢货做皇帝,还不如自己来呢。当然,明湛也说了:第一,不立皇后;第二,不留子嗣;第三,最多做二十年,两个小东西一成年,他就要退位;第四,他要把亲娘卫王妃接到帝都来。

这简直是贴着凤景乾的心肝儿提的条件,凤景乾怎能不允,此时真心只恨明湛不是自己儿子,异常嫉妒弟弟的狗屎运,上下打量了凤景南一眼:你哪儿来的这样的好福分哪?竟生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对于卫王妃的到来,凤景乾心里微微有些抗拒,不过马上就释然了,据他所知,明湛就是卫王妃一手教导出来的,可见其功力。如果将两个皇孙交给卫王妃教导,倒也不错。凤景乾一笑,问道,“明湛,你怎么只替你母亲打算,提都不提你父王一句?”

“父王肯定要回云南的。”凤景南哪里用得着别人用他考虑呢。

凤景南自作多情一句,“嗯,有空我会来看你的。”他这身份,太上皇不是太上皇,却是实打实的皇帝亲爹,的确不好在帝都多待。

凤景乾心中无不顺遂,笑道,“待立储后,景南再回云南不迟。明湛也收拾收拾,过几日去宫里住了,你身边的人,可靠的积年老人儿,多带几个也无妨。”

忠心耿耿的李大人跌跌撞撞的出了镇南王府,一干子同僚都在等他的消息。

因为镇南王府是藩王府,总不好一大帮子大臣一道去,再说与镇南王府接触的太频繁,也不大妥当。故此,派了向有清名帝王腹心三朝老臣——李大人出马。

李大人回去一番痛哭,把皇上的情形说了,其余人见李大人哭的伤心,伤不伤心的都跟着掉了两滴泪。

反正李大人自此是不反对立明湛为储一事了,皇孙如此年幼,养不养得大还两说呢,立皇孙为储是断然不妥的?如果设辅政大臣,世上哪儿来得这么多周公啊?

而皇上,天不假年啊!

李大人伤心的险些一夜白头,与其他几个还在坚持立皇孙的大臣不同,李大人想的是,皇孙虽小,也是皇孙,他在研究日后怎么叫明湛把皇位传给皇孙的事。

谁知李大人甫一开口,凤景乾便道,“明湛贤孝双全,经朕屡次劝说,终于肯做太子。不过跟朕提了几点条件,朕说出来供爱卿们参考吧。”遂将明湛提的条件包装包装,抹上一层金粉银屑,光鲜亮丽富丽堂皇的一显摆,把以李大人为首的一批大臣感动的彻底服儿了。

凤景乾就这样雷霆万钧的定下了立储事宜,内务府忙做一团,明湛还没搬宫里去呢,内务府大总管也顾不得避讳,前来请安给明湛量尺寸。

东宫自先帝戾太子后就没住过人了,十几年空下来,也要装修。倒是凤景乾道,“不必费那银子了。”他本身就不喜欢那座宫殿,淡淡道,“让太子与朕一道住在昭仁宫吧,正好朕教导他些为政之道,日后,他也要住昭仁宫的。”

凤景乾与明湛的感情一直非常的好,甚至史官都忍不住提一笔:武帝少时,抚于景帝膝下数载,情甚笃。后景帝弃皇孙而立武帝,武帝以父称之。

后世人对于凤景乾的评价就更客观一些。大历史学家曾韵曾这样评价景帝,他说,“景帝在位期间,政绩清明,百姓安定,算是一代明君。不过景帝对后世最大的功绩在于他壮年时的逊位,虽然景帝逊位的原因让许多人不解,甚至有人疑心景帝是受到了当年武帝父子的威胁,而不得不逊位。不过,我并不支持这种看法。武帝与景帝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史书中有多次景帝回朝的记载。但,正是由于景帝的逊位,方有武帝历史性的改革,以及后面长达三百年的盛世。”

曾韵道,“不是哪个皇帝都有魄力在壮年时逊位于侄子,史书记载,景帝享年七十八岁,他甚至活过了他的皇孙文皇帝。当然,文皇帝的死因又是一大未解谜团,这涉及到了文睿太后与文皇帝间的种种恩怨是非。不过,只此一事,景帝无愧于历史中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明湛刁着果子看着清风明月收拾东西,凤景南来瞅一眼,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叫了明湛出去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思量,明湛早没事儿了,反正凤景乾说了,他有阮鸿飞的消息,明湛只想着怎么抓到阮大骗子好生“折磨”了。

凤景南走在前面,明湛跟在后头,咔吱咔吱的吃苹果。

“你以往在宫里住过几年,我倒不是很担心。”找了个四面透风的亭子,凤景南在亭边的栏板椅上一坐,回头见明湛双颊鼓鼓囊囊的还在嚼丧,心里那点儿不是滋味儿顿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腔子火气往上冲,指着明湛的鼻子训道,“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皇兄是看上这小子哪儿了!竟有福气去做太子!

明湛连啃几口,把苹果吃完,随手丢了核儿不在意的道,“骂吧骂吧,你也骂不了我几天了,还不趁机出出火,以后可有谁给你当出气筒呢。”

什么叫出气筒!凤景南怒,“哪回不是你有错,我才教导于你!”

明湛嘿嘿一笑,凑上前搂住凤景南的脖子,软声说,“父王,你是不放心我的吧?”

凤景南拍开明湛的手,整理下衣衫,心里有那么一星点儿的高兴,却仍是拿捏着架子板着脸道,“在外头,别这么坐没坐相的。”

明湛又重重的搂了凤景南一把,刁钻的开口,“这我马上就是太子了,谁敢说我?我这搂着你叫父子情深。”放开凤景南,明湛正襟危坐,对凤景南使眼色,“这叫太子殿下风度翩翩。”

凤景南觉得明湛别的本事平平,逗人开心是一流的,忍不住笑了,按住明湛的肩,叹道,“真没料到你有这样的福分。”自然是福分,以后太子是谁都能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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