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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5)+番外

凤景南吃痛回神,见明湛的脑袋跟狗窝似的,不禁一乐。要来清水玉梳,就要给明湛重新梳头。明湛都给凤景南肉麻的受不了,更不必提旁人。

哗,原来四公子这样受宠啊!!!凤景南有意误导,也不怪旁人心生误会误会。

凤景南拉弓引箭是一把好手,梳头就是外行了,拽的明湛头皮生疼呲牙咧嘴,才草草梳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髻,配上明湛的包子脸,要多傻缺有多傻缺。

明湛就这么傻缺的携范维踏上马车,暗叹自己好不容易超生王府,却是个吴应熊的命格儿,不知哪天就会给人咔嚓杀掉,所以更加不肯亏待自己。吃好穿好睡好心情好,一路千里,不见奔波的风尘,成日在车里养膘儿,反倒是胖了。

皇城比想像中的更加巍峨雄伟,镇南王府足够气派,却少了一分庄重威严。里面的内侍都习惯性的躬着腰,用前脚掌着地踮着脚走路,悄不声儿的透出恭谨小心。

前来接引的大太监带着八个青衣小太监,一早就侯在宫门口,恭敬的请过安,便引着明礼明湛直奔凤景乾议事的上书房。

皇城中宫婢内侍皇妃皇子朝臣,来来往往,人次众多,却极安静,等闲听不到喧哗高声。所有人说话都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仿佛怕打扰了皇城的肃穆与凛然。

进宫面圣都要先递牌子,皇帝日理万机,并没有空闲召见所有人。明礼明湛初来帝都,今日进宫的事儿是早定的,不过上书房乃重地,明礼明湛侯站在红漆绘彩的廊下,待上书房的小公公进去通报,得了皇上的口谕,他们才能进去面圣。

上书房外还侯着一二老臣,等待召见。或许是出于好奇,明不时的扫明礼明湛一眼,却矜持着并不上前搭讪。

明礼明湛并没有等的太久。

凤景乾听说俩侄子已到,顾不得正在议政,秉退诸臣,直接宣人觐见。

凤明礼已经十五岁,少年的身材尚未长成,瘦削而俊雅,容貌与凤景南有三分像。凤景乾见他礼数周全,心中喜欢,命人看坐。

明湛十岁,有着相当滋润的一张圆脸,流光水滑,那小脸儿粉粉嫩嫩如同秋天的刚收获的嫩藕,很讨人喜欢。他倒是没有明礼既谨慎又兴奋的心气儿,蔫蔫儿的,也跟着坐了。

凤景乾关切的问,“明湛是不是累了?”

明湛摇摇头,反正他不会说话。

凤明礼道,“四弟,跟皇伯父说话要站起来回禀。”又对凤景乾歉意一笑,替明湛赔罪。凤景乾自不会介怀这些小事,完全是对待子侄的口气,“无妨,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明湛还小呢。这也快晌午了,饿不饿?”

“谢皇伯父挂心,臣侄尚不饿。”

凤明礼的话还未落地,明湛已经狂点头了。

凤明礼倍觉丢人,一时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凤景乾哈哈笑道,“吴诚,传些茶点过来。”心道明湛到底年小,很有些天真可爱,温声道,“且垫补些,一会儿随朕去太后那里用午膳。”

明湛点头。他的确饿了,小孩子脾胃娇弱,禁不得饿呢。

冯诚办事的效率很高,四样细点:荷叶酥、猪油卷儿、椒盐小烧饼、杏仁酪,茶是清香的碧螺春。

明湛起身,对着凤景乾作揖道谢,凤景乾笑,“吃吧。”

凤明礼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他和明湛素来没什么交情,又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心里嗔怪明湛不知礼数,露出这样贪吃的嘴脸。

宫婢送来温水和手巾,服侍着明湛净了手。

或者这个时间皇帝很少传茶点,进上的点心不大新鲜。不过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明湛也没挑剔,就着茶水吃了不少。

凤景乾已经从弟弟凤景南的近况打听到明礼来帝都一路的车程,再问凤明礼的课业,竟然随口考较了一番。

“明礼朕是放心的,倒是湛儿,”凤景乾略一沉吟,眼睛扫过明湛认真低头吃点心的侧脸,笑着看向明礼道,“湛儿这个年纪还在念书吧。你初来帝都,多少东西都要安置,还要给湛儿请教书先生,岂不啰嗦?不如让湛儿住在宫里,和你几个皇弟一并念书如何?”

“湛儿,你的意思呢?”凤明礼知书识理有分寸,自然不会拒绝。明湛这样的脾性倒是少见,凤景乾倍觉稀罕,就多问了一句。

明湛用小帕子擦擦唇角,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本子、铅笔,挪开一叠点心,趴在几上写道,“宫里不都是女人住的地方吗?我是男的。”

冯诚很有眼色的过去要呈上御览,明湛指指自己写的字,又指指冯诚的嘴。冯诚见陛下点头,便念了。

凤景乾初初见到俩侄子,心情格外好,笑道,“自然有皇子们住的地方。”

“那我带来的伴读丫环侍卫厨子嬷嬷家俱被褥书本要怎么办呢?”

凤景乾和凤景南是同胞兄弟,当年患难与共方有今日,对明义明湛也心生喜爱,尤其想到弟弟年过而立只此一个嫡子,偏又身患残疾,怎不让人心怜?并不正面回答明湛的问题,反笑着打趣,“你到朕这儿来,还带些家俱被褥的做甚?莫非朕连这个都没有。”

“用惯了。舍不得。睡觉认床。”

凤景乾随和一笑道,“既是用惯的,都搬进来。你带的人,也一道儿随你进来伺候便是。少什么东西,朕命内务府再给你添置。”

不论明湛喜不喜欢住在宫闱,只要皇帝开了口要他进宫读书,这就是无上的恩典,他便不能不识抬举,只得谢恩。一个人进宫就是,偏他还要带着下人,凤景乾能点头,对明湛已是宽厚非常。同时也让明湛心里有了底,看来凤景南说与凤景乾关系好并不是吹的。

凤景乾也有另一番考虑,明湛情况特殊,又是初进宫闱,用惯的人知晓他的脾气秉性,伺候的岂不周全?再者,允镇南王府的人进来伺候,不仅合明湛的心意。往坏处想,明湛年纪尚小,在宫里要长住的,没个贴心的人,若有个好歹,凤景乾要如何跟弟弟交待。

二人各有思量,却仍达成默契。

明湛谢恩。

第7章 姨妈

凤景乾亲自带着明礼明湛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凤景乾并没有坐御辇,反是一路步行当起导游,亲自与明礼明湛介绍沿路的各处宫殿。凤景乾举止雍容,声音温润动听,他的相貌与凤景南相似,却多了一分柔和,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仿佛他只是一位宠爱侄儿的伯父,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朕早命人将石榴院收拾了出来。”凤景乾也喜欢摸明湛的头,还不着痕迹的捏一把明湛的胖脸,声音里蕴含着饱饱的喜悦,“说起来石榴院还是当年你们父王住过的地方。当初二皇子跟朕要,朕都没舍得给。如今让明湛住正是合适。”

明湛揉揉脸,迈过足有半尺高的门槛儿。

凤明礼最是多心不过,想着二皇子凤明澜乃魏贵妃所生。魏贵妃与明礼的生母魏侧妃乃一母同胞的姐妹,二皇子与凤明礼既是堂兄弟又是表兄弟。凤明礼听了凤景乾的话,想的就有些远了。

皇家人最喜欢打哑谜,满肚子的事儿不直说,偏要放在拳头里要你猜,天生的不实诚。石榴院,有时不仅仅是一个院子,而且被凤景南住过,似乎更有什么象征意义了。二皇子为什么想住石榴院?凤景乾的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一时想不透,凤明礼还得打叠起精神回答凤景乾的话,笑道,“帝都的天气与云南大不同,云南潮湿温暖,帝都风爽云轻,连街道两旁种的树木花草也大不相同。这一路来,臣侄很是开了眼界。”

凤景乾笑道,“跟朕说说看,朕已经有些日子没出过宫了。你们要来,朕特命地方官员好生接待护送,你们两个是头一遭出远门,年纪又小,他们可有怠慢?”

凤明礼觉着这问题真难答,说好吧,生怕皇帝多想,以为他结交外官;说不好吧,得罪人不说,就是皇帝面子上也不好看。凤明礼费煞心思,斟酌道,“臣侄第一遭长这么大见识。不过明湛还小,又有大姐姐身子娇弱,路上并不敢停留细看,只是走马观花罢了。”

凤景乾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毕竟是弟弟培养的继承人,若无这点儿应答本事,凤景乾都会失望。笑看明礼一眼,凤景乾和悦道,“下次朕出巡带着你,让你瞧瞧北面的风物。”

凤明礼顺竿儿笑答,“那臣侄先行谢过皇伯父恩典了。”

俩人一问一答,把凤明礼累个半死,心中十分羡慕明湛生来哑巴,不用费心。

慈宁宫里魏太后早得了信儿,正在盼着明礼兄弟,已着人往前头打听了好几回“明礼到了没?什么时候能到?”。

魏太后五十出头儿,有些发福,脸色红润,发间已现银丝,插一支雕琢精美的玉凤簪,眉眼温和,身畔站着一位娇艳如牡丹的国色天香的宫妆丽人。

凤景乾先向魏太后请安,明礼明湛都跟着行礼,太后笑的仿若一朵儿小雏菊,脸上的皱纹缓缓绽开,继而堆积出老年人特有的慈和,笑道,“免礼免礼。这就是明礼明湛吧,知道你们要来,哀家可是盼了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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