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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92)+番外

“狗?”

凤景乾含笑摇头,“不对。再想想,很接近了。”

“猫?他不会喜欢猫吧?女人才喜欢那个呢?”明湛一脸不可思议,端起凉茶喝一口。

“不对,你父王喜欢兔子。”

明湛一口茶喷到了地上,呛个半死,惊天动地的一顿咳后,不能置信,“怎么可能?”

“他从不吃兔子肉吧?”凤景乾笑眯眯地。

明湛记性极好,不过他跟凤景南在一处儿吃饭的时候少,仔细想想,的确没见凤景南吃过兔子肉,此时得了信儿,一卷袖子道,“日后他在找我麻烦,我就吃兔子宴去。”

“混帐小子。”凤景乾笑着敲了明湛一个暴栗,“朕是说,你父王其实心软,你也不要太硬气。软声软气的求一求,认个错儿,事儿就揭过去了。跟亲爹去摆架子,你这是犯傻么?”

明湛不乐意了,“他天天见我没个好脸儿,从没好生好气跟我说过一好句话,我又不是贱骨头,天天挨骂还要摆笑脸。”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过一天算一天呗。”明湛毫不在乎,对凤景乾笑了笑,“难道我真稀罕那狗屁盐政?盐政若不改革,的确油水颇丰,不过按我的意思改革后,部门精减,只是个卖盐的机关。银子来的更多更快,不过都会归收王府银库,于我,没有半分好处。”

凤景乾温声问,“那你图的什么?没的得罪许多人。”

宫殿的角落里摆着冰盆,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没有半分暑热,明湛端起一盏绯红的冰镇杨梅汤,喝了半碗,优雅的放下,温声道,“如果当初父王不让我来帝都,或许我会在云南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虽然小时候读书习武都差劲儿,不过我很早就懂了一些事理,那会儿想着天生哑巴,父王又不喜欢我,日后不论谁继承王位,也能容下我。我又不缺银钱,云南风景优美,气候温润,逍逍遥遥度此一生,真是福分。”

有时,凤景乾也会想,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我偶有出去,见到过不少平民。百姓柔顺如水,我发现他们每日关注的不是朝廷的法令政策,因为大多数人不识字,也没什么高瞻远瞩的建设。大部分人更看重柴米油盐胜于国家大事。”明湛笑笑,“我已经什么都不缺。爵位已经有了,身边的人,父王不会再给我增加;云南的政事,他短时间内不会让我接触太深。荣华富贵,别人奋斗一生的东西,我生而拥有。你让我去讨好父王,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向正常的父子关系靠拢了。我又不是傻瓜,如果想讨他开心,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了。那时,我一心自保,他的宠爱对我来说是灾难性的;而他的心,一直放在明礼身上。错过这许多年,再如何想彼此亲近,都觉得尴尬、不自在。现在讨好,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我不能讨父王喜欢,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千伶百俐火眼金睛,又因明淇掌军权,明礼掌庶务,我大部分时间在帝都,难免被人看轻。”明湛清晰的说着自己的现状,“父王也防我甚深,我身边的人并不多,而且范维他们的父亲都是父王的心腹。云南的政事,我也没有深刻的接触。我只得了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头儿,实际上,处境与原来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父王年轻康健,短时间内没有人会站在我这一面。”明湛温声道,“君王与大臣之间总会存在一场权力的博奕,为主者,被尊为天之子,金口玉言,实际上,君王的权利是受到限制的。君王只是一个人,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臣下口耳相传得知。许多政令,并不是出自君王乾坤独断,实际上是诸多势力相互妥协的结果。譬如朝中大臣,有多少是出自世家豪门,有多少是出自书香富户,真正平民出身的寥寥无几。我父王身边的人亦是如此。如今我除了尊位,其实一无所有,现在想跟他们合作,估计他们都会看不上,谈起条件来必然苛刻。”

“我的性子,并不适合从事政治。我既没有百折不挠的韧性,也没有弯腰陪笑的功夫。我也并不准备去讨好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豪门。”明湛镇定的道,“对我而言,卑躬屈膝得来的尊严并不是尊严。天地生我,并不是让我对着小人弯腰的。与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们比起来,百姓就可爱多了,一点点恩惠,他们可以几年甚至终身不忘。我改革盐政,难道是为了那些豪门世家吗?我只是希望百姓可以不为买不起盐所苦,希望他们的生活能过的容易一些。”

凤景乾见明湛喝光了一碗酸梅汤,索性将自己的也推给他吃,温言笑道,“在朕跟前儿就别谦虚了,朕倒觉得你天生就适合朝堂。”

事实上,凤景乾十分眼红明湛不是自己的儿子。明湛脾气不够好,耐性也不佳,人都有缺点。可是明湛有着超一流的眼光与理智的头脑,什么念书不成习武不佳的事儿,在凤景乾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皇帝手下有着最渊博的学士最杰出的武将,只要懂的知人善任,自身文武素质差些并没多大关系。

明湛一句一叹的抱怨,实际上在凤景乾这老狐狸看来,明湛这只小狐狸实在是狡猾狡猾滴。

说什么世家豪门贪得无厌不买他帐,怕是明湛有心立威。立了威才好讨价还价……明湛再怎么诉苦,也无妨碍凤景乾透过迷雾抓住真相。

这些,用凤景乾的话来讲,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不过凤景乾还是劝明湛一句,“在云南,你与你父王齐心,则事半功倍。”

明湛留在宫中用了晚膳。

话说凤景乾与明湛说话的兴致比他同妃子们滚床单更高一些,他喜欢听明湛说话,这小子总能把无耻的目的包裹的花团锦簇,以一种最光显无私的方式展示出来。

凤景乾都奇怪,谁把这小子调教出来的?反正凤景南不可能,弟弟的性情他很了解,做起事来心黑手辣的很,偏喜欢的却是纯洁小白类型,譬如,凤明礼多年得宠与凤景南奇怪的癖好有极大的关系。

像明湛这样的,扒开脸皮谋夺凤景南手里的大饼,瞅准机会就是一口,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的家伙,疯狗一样,凤景南防他还来不及。

儿子这种东西,没出息时怕他败了家业,太有本事,谁又甘心居于下位。

尤其是皇家。

凤景乾可以想像凤景南的困境,四个儿子当中,明湛出身最为端贵,才干手段都是最出挑儿的,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甚至凤景乾相信,凤景南早便将明湛视为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不过,继承人不一定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如同凤景南天性偏爱庶子明礼。明湛又是这样桀骜不驯的脾气,两人之间的情形可想而知。

明湛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凤景乾也想看看。其实凤景乾很有派个近臣跟着明湛去云南的意思,毕竟他如今有些手紧,明湛素来会蛊惑人心,把盐课改革说的鲜花团锦,让凤景乾很是心动。

只是碍于镇南王府的自治,这话厚脸皮如凤景乾,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凤景乾笑道,“今日叫你来,还有一桩要紧事。冯诚,端上来。”

明湛笑,“莫不是我大婚时的赏赐,皇伯父要提前赏了。”

“真是个财迷的。”

冯诚带着一溜宫女进来,宫女手里举着托盘,里面是软丝金绣大红喜服,还有各种颜色的里衣,大婚时的衣裳都极是讲究,凤景乾笑道,“你着急大婚,朕催了内务府,昨儿晚才做好了献上来,去隔间儿试试,看合不合身。”

明湛最是怕热,见这么些衣服,不由头大,“这么多都要穿,一准儿捂臭了。”

“臭小子,如今虽说天儿热,屋里都摆着冰盆呢,能热到哪儿去。这料子是最好的冰蚕丝,舒服透气。你大婚时,朕不便亲临,到时看不到你穿喜服的样子,提前试了,穿给朕瞧瞧。”凤景乾拍拍明湛的腰,一指隔间儿,坚持道,“到那里头换。”

明湛只得去了。

凤景乾端起一盏凉茶,慢慢品用,就听里头传来抱怨的声音,“我就穿三层,别给我往上套了。”

凤景乾笑着招呼一声,“不成,一辈子能大婚几回?按规矩来。”上次阴阳婚,明湛根本没着红。私下,凤景乾仍把这次当成明湛的初婚。

明湛在里头喊道,“您不知道有多热。”

“臭小子,忍着些。”

大约一刻钟过去,明湛满头大汗的出来了,从里头拿了把折扇忽扇着扇风,对凤景乾道,“瞧见了吧,我这就换了。”

“过来,给朕仔细瞧瞧。”

大婚时均以大红为正色,像明湛的礼服便是以大红真丝绣四爪金龙,精致气派。凤景乾满意的点头,“这衣裳也就你配穿。”

“这话说的真得罪人。”明湛嘀咕一句。

冯诚跟着凑趣,“世子这样一打扮,有说不出的俊俏贵气,英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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