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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99)+番外

阮探花心里一紧,此人已落在明湛的手里,定是有备而来,他长眉微拧,附和道,“是啊,世子跟前儿,这样不稳重,没的吓人一跳。”

这人冷冷一笑,并不买阮探花的帐,抬头望着明湛,扬声道,“草民李麟,原镇国公朱衡幼子,刚自岭南获赦回帝都。今日冒犯世子不为别事,只是想对世子说一声,世子前有迎娶郡君主牌的美德,如今被人欺瞒,却是要稀里糊涂的做下夺人妻室的恶名吗?”

阮探花大怒,“你胡说什么!家妹得万岁赐婚,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坏我妹妹的声名?”一副不知情的为妹妹打报不平的兄长模样。

李麟并不为惧,他眼角眉梢化出一股狠戾,愤然问道,“你才几岁,又知道什么?不如请阮侯爷出来对质,问一问他,是不是在十五年前曾将你家三姑娘许配与我?当年我家获罪,我因年幼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远放岭南。如今得天大赦回到帝都,想迎娶娇妻正经过日子,方得知阮侯已将女儿高攀王府。素闻阮家是有礼的大家族,怎办出这样一女二嫁的丑事?纵然你家嫌我贫困,也该先与我写了退婚书……”

阮晨思的身体已经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阮探花紧紧抱着妹妹,周围人窃窃私语。明湛脸色淡淡地,“可有证据?”

李麟讥诮一笑,“我怀里有当年阮侯写给我父亲的亲笔书信,更有阮家三姑娘的庚帖。其他信物在抄家时都遗落了。”

有侍卫搜了书信出来,明湛并未接过,吩咐道,“请阮侯爷过来对质。”

几句话工夫,称呼便从“岳父”变成了“阮侯爷”,阮探花又是急又是热又是累,出了满脸的汗,阮晨思已经小声啜泣。明湛看一眼,“搬一把椅子来。”

可怜阮探花也不能把妹妹搁地上,只得抱着妹妹坐在椅中歇脚,都是有眼色的人,多搬了一把请明湛坐。

阮侯爷已听闻风声,急忙赶来。

明湛以为阮家会狡辩几句,实际上阮侯没那样蠢。他先是接了书信与庚帖,仔细阅过,脸色虽然苍白憔悴了些,仍求明湛放了李麟,扶起李麟叹道,“当年你家都去了岭南,十几年未有音讯,我以为……贤侄既然回来,怎不早给老夫个信儿呢?”

李麟讥诮道,“我倒是想进门给世伯请安,耐何宰相门前七品官,小侄无甚来历,自然是见不到世伯的。”

阮侯表现出强大的表演功力,很是感慨的流了几滴鳄鱼泪,拉着李麟的手道,“侥天之幸,贤侄回来了。这事都怪我,我一味心疼女儿,贤侄久未有音讯,我不忍女儿耽搁花信。三丫头得世子青眼,万岁赐婚,如今就要嫁予世子为妻。”

阮侯容貌不差,正经国字脸,三寸美髯,此时眼圈儿微红,满脸愧色,竟膝盖一软跪在李麟面前,“阴差阳错,至使贤侄问罪,我愧对贤侄,失了信义,如今给贤侄赔罪。”

李麟侧身避开,不受阮侯之礼,也并不去扶阮侯起身,冷声道,“看来侯爷是要退亲了。”

“君父君父,皇上即是君也是父,如今万岁赐婚,不说是老臣,便是世子也没有不遵之理。”阮侯泪流满面,着实让人不忍,“我愧对世侄在先,没有颜面求世侄宽谅。若是世侄以为我阮家嫌贫爱富,就看低了阮家的家风。如今万岁已经赐婚,世侄与三丫头有缘无份,若世侄愿意,我愿将嫡长孙女嫁予世侄为妻,以续两家之好。”

此话一出,饶是明湛也得赞一声阮侯皮厚手狠,当即立断。

甚至阮侯成功的扭转了臣僚对自己的一些看法儿,是啊,如果嫌贫爱富,怎会忍心将孙女下嫁?更有人觉阮侯礼义周全,不愧是诗书传家之人,低语赞了几声。

哪知李麟能闹到阮家来,也不是吃素的,转而看向明湛道,“世子可愿做下夺人妻室的恶行?”

“李公子不愿退亲?”明湛声音清冷。

“如果世子预知三姑娘有婚约在身,是否会结这门亲事?”

“自然不会。”明湛已对阮家百般厌烦,不过,对这个李麟也没什么好感就是,反问道,“我先前并不知你与三姑娘的婚约,你既然来了,定是有什么打算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早听说世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草民来只是想来讨一个公道……”

“你的公道不是在我这儿来讨的!”明湛勃然大怒,打断李麟的话,厉色质问,“你与阮家的婚姻是你们两家之事!你是刚从岭南回来吗?别跟我说废话!你既登不起阮家的门,今日又怎会在此出现!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本世子大婚时闹一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不是与阮家有亲,你是与阮家有仇吧!”

阮侯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身,听明湛此言,深觉大有可为之处,忙上前低声劝道,“世子息怒。”

可惜阮侯毕竟不大了解明湛,明湛冷冷一笑,将矛头转向阮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怕李家都死绝了,先前既有婚约,侯爷也该跟本世子提一声!”

起身离开。

一个个的想拿他做枪使,没这么便宜!

第101章 成交

凤景乾不便去参加明湛的婚礼,不过他早命内务府备了赏赐,着人打听了行礼的吉时,掐着点儿的派下内侍行赏,以示恩宠。

下午还特意去了麟趾宫跟阮贵妃说话儿,阮贵妃难得有此机会可光明正大的在皇上面前说自个儿娘家的事儿,围绕着阮晨思便展开了一系列的从阮侯爷到阮探花的夸赞。

当然,阮贵妃说话极具艺术水准,并且无涉朝堂政务,完全是从人品上赞美,譬如,“别人家女儿都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多有不识字的。父亲却是相反,常说家里虽得祖宗余庆,儿孙也不可懈怠懒惰,连妾身姐妹自幼便要同兄弟们一样晨起念书习字。”说着便笑了,“晨思那丫头小时候进宫还会跟问我,说是不是我考中进士,被皇上留在宫里做官,才不能回家的?”

“一晃眼,小丫头也长大了,亭亭玉立,知书识理的。”阮贵妃说起娘家总有千百种牵挂,“妾身也备了几件东西,想给孩子们做大婚礼,不知是否相宜?”

凤景乾笑,“一会儿让冯诚一道赏下去就是。”

“谢万岁。”

阮贵妃又说起儿子的功课,与魏太后比,阮贵妃就是个小才女,诗词曲赋都略通一二,跟凤景乾说的上话儿。

俩人正说到兴处,冯诚一脸哀色的进来,俯身,轻声禀道,“万岁,世子的婚礼出事了。”

阮贵妃心脏一紧,脸色煞白,几乎没厥过去,莫,莫非是妹妹出事了?

凤景乾脸一冷,“快说,到底怎么了?”

冯诚简单的学了一遍,阮贵妃这回是真的厥过去了。麟趾宫乱作一团,凤景乾没心思在这里多留,起身回了养心殿,一面问,“世子呢?”

“世子……”略停了一停,冯诚觑着万岁的脸色,才说道,“世子气坏了,人没接走,直接带着花轿回镇南王府了。”

冯诚补充一句,“北威侯递牌子请求陛见。”

凤景乾冷哼,“朕正有话问他。”来的倒快。

镇南王府正等着明湛把媳妇接回来拜堂呢,不承想花轿自个儿回来了,一打听,呵,人人倒吸凉气,没把媳妇接回来,自个儿倒折庙里去了。

当然,明湛让人传的话十分文雅,“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儿子已经悟了,此去山上为国祈福。父王母亲莫要记挂。”

凤景南阴沉着脸,依明湛的性子,怎么着也不会出家,别的不说,他受不了庙里的清苦。估计是觉着丢人,躲到庙里去了。

宾客们都识趣的告辞,新郎要出家,新娘没影儿,还结个屁的婚,再瞧镇南王的脸色,一刻钟之内全部起身告辞。

最后明艳夫妻留下,明艳劝慰着有些憔悴的卫王妃,冯绍明则自告奋勇的去庙里接明湛。

殊不知,明湛却在庙里遇上了一位大熟人。

杜如兰法师。

明湛并未将人认出,杜如兰如今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是气质大变,那个多情软弱的贵公子如今已是沉静温和,瘦削端凝,很有几分高僧气像。

“世子请用茶。”方丈与明湛见过礼后,便退下了。不知因何,却留下杜如兰奉茶。

范维接过杜如兰捧着的茶,瞧了这和尚一眼,眼熟,再一想,不禁问道,“可是杜如兰,杜公子?”

“贫僧孝真。”杜如兰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

范维顿觉手里的茶烫手,放在离明湛稍远的地方。他家世子把人家搞到庙里吃斋念佛,人家下点药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范维以明湛的安危计,宁可叫明湛干渴着,也不能喝杜如兰送来的茶啊。

明湛抬眼看过去,杜如兰一身僧衣布鞋,眉目和煦,早不是先前那个软弱多情的贵公子,可见庙里养人。明湛想了想杜如兰的来意,问道,“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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