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不僵(89)
顾西恩愣了一下，问了句：“什么？”
哪知他对面的沈白突然站起身，越过餐桌走到他身边，下一刻直接伸手将他从位置上拉起来，然后一把抱进怀里，紧紧地圈住。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显得有些错乱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然后顾西恩听到沈白的声音，痛彻心扉地对他说：“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竟然还不信，原来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我眼前。”
顾西恩的身体陡然一僵，还不等他开口，周遭却突然爆出一阵激烈的掌声，两人同时惊愕地放开彼此。就见四周一圈人，不管是顾客还是侍应生，脸上皆洋溢着欣慰又幸福的笑容看向他们，然后一位手捧玫瑰花束的侍应生走上前，笑容可掬地对二人说：“恭喜两位，你们是在我们店里成功牵手的第521位情侣，为了庆祝这个象征着爱情的数字，我们店特别送出九十九朵玫瑰，希望二位的感情像这玫瑰一样浓烈，同时可以永开不败，携手相伴共度一生。”
沈白尚在懵圈中，就被顾西恩小幅度地推了一把，他自己也跟着后退一小步，身体抵在餐桌边沿堪堪停住。
“不是的。”他稳住身体，扭头笑着对侍应生说：“我们两个，并不是情侣。”
沈白的脸色跟着白了白，而后迅速藏匿掉所有情绪，跟着附和道：“对，很抱歉让你们误会了。”他在侍应生愕然的眼神里，慢慢地说：“我们不是情侣，所以这花，还请收回去吧。”
两人一同走出餐厅，沈白回头看了看整理外套的顾西恩，淡淡地说：“所以这种地方，看起来并不适合谈工作。”
顾西恩抬头，笑了笑说：“对，下次还是直接约在公司谈吧。”
“好。”沈白斩钉截铁地回答，而后顿了顿，问他：“你开车来的吗？”
“我——”顾西恩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将二人的视线同时吸引过去。
“沈先生。”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沈白车子附近的方莳，站在不远处的泊车位旁，眼中带着参不透的情绪，表情木然地看着这边。
沈白心底一沉，刚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小跑过来，一张嘴满是小心翼翼的情绪：“沈先生，你能送我回学校吗？”
“你怎——”沈白的话却也被他打断，方莳定定地看着沈白，黯然神伤道：“沈先生，你之前在医院里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方莳！”沈白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莳被吓得打了个激灵，眼中渐渐溢满泪水，心惊胆寒地看着沈白怯生生地说：“对不起……”
沈白眼睛闭了闭，如果有时光倒流的机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回到半个多月前的那个上午，朝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来上一拳。
“你先去我车边等着，我送你回去。”沈白朝他摆了摆手，方莳不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沈白语气加重，方莳缩了缩脖子，转身缓缓地朝车子边走去。
沈白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来，这才转身看向顾西恩。顾西恩像是低头思索着什么，直到沈白看过来，才心电感应似地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说：“我开车了，就在那边商场停着，你也快回去吧。周末愉快，下周，”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找个时间，约在你们公司谈吧。”
沈白看着他，嗓子眼一阵发紧，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开车小心，路上注意安全。”顾西恩朝他挥了挥手，率先转身离开。
沈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商场入口处，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辆走去。
方莳站在车门前，噤若寒蝉地抬头看着他，沈白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一眼，却最终一句话没说，抬了抬下巴说：“上车，送你走。”
方莳走过去拉副驾的门，沈白的声音在他背后不带情绪地响起：“你坐后面吧。”
“沈先生。”方莳瞬间像是踩到电门一样，情绪激动声调抬高，凄厉厉地说：“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心急，你们才刚分手，我可以等。”
“方莳，”沈白索性也不上车，就这样靠在车旁，看着他正色道：“现在其实该由我向你道歉，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说了给你希望的话，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个混蛋。”
“不……”方莳拼命地摇头否认。
沈白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你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所以你需要做的是远离我，不要再给我伤害你的机会。好吗，方莳？”
顾西恩沿着街边缓缓地走着，S城的冬天是深入骨髓的冷，衣物完全无法抵御，好在这个月份的寒气还不是很重，闹市的人烟气息浓厚，走了一段距离，竟还觉得周身开始暖了起来。
绕过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街对面的一家大型商场正门外竖着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树的周身缠绕着五彩缤纷的灯，流光溢彩的，吸引了来来往往的大朋友和小朋友的目光，开始争相站在树下合照。
顾西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越过马路过去看看，人行道的红灯快要过去了，他站在路口等待通行，因为目光被巨大的光源吸引，便无暇顾及周遭的行人车辆。
连续几声聒噪的汽笛，将四周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顾西恩才回过神，循着声源看去。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夜色中为他打着双闪，驾驶座的人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终于转头望过去，眼中才渐渐浮现出神采，朝他绽放出了温柔的笑容。
“搭车吗？这位先生。”
第52章 第 52 章
车子缓缓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沈白将车熄了火，扭头看着顾西恩，主动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顾西恩摇了摇头：“算了吧，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不方便招待客人。”
沈白点头表示理解，他舒展了下身体，喟叹道：“那就在车里坐会儿吧，你困吗？”
顾西恩淡淡地笑了笑，“不是很困。”
“那就多坐一会儿吧。”
“好。”
沈白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到顾西恩面前，“来一根？”
顾西恩接过来，沈白又把打火机递给他，趁他低头点烟的时候，将两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沈白跟着也抽出一根，抓过顾西恩拿烟的手，就跟他那根闪着火星的烟，凑上去引燃了自己的这根。
顾西恩眼中闪过一丝涟漪，收回来的手伸到窗外抖了抖烟灰，扭头看着他，开口问：“你跟方莳？”
“别提他了吧。”沈白递给他一个没好气的眼神，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直接甩给佟影了，学生还是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
“嗯。”
“说说你吧。”沈白侧过身体，朝向他这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顾西恩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我什么？”
“你，还有你亲生母亲。”
“就那样吧，”顾西恩口气淡淡地，听不出波澜：“你不是都听过故事了么？”
“那你觉得她爱你吗？”
“不爱吧。”
沈白轻笑一声，顾西恩扭头问：“笑什么？”
沈白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缭绕，“我以为你最起码要说，她毕竟是你母亲。”
“我还是很清醒的。”
沈白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在座位边的烟灰缸里掐灭，一抬头对上顾西恩的视线，对他笑了笑，仿佛随心所欲般地问出口：“那你觉得我爱你吗？”
顾西恩将没抽完的那根烟摁进烟灰缸，侧过身扭动车门，“我该回去了。”
“没开锁。”沈白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
顾西恩顿住动作，凉凉地说：“打开。”
沈白伸手扳过他的肩膀，“顾西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沈白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是我妈找过你呢？”
顾西恩脸色陡然白了下去，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怔怔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