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侠隐记(10)

作者: 萧灵 阅读记录

叶红影闻言,乐颠颠儿的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风车。

马尚飞把他领入了厨房,引他看了米缸和水缸,拿了只碗塞他手中,指着灶台道:“一碗米三碗水,我们总共十几口人,十碗米就差不多了……男人嘛总不能吃白饭你说是不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啊,别忘了点火烧柴啊。”

马尚飞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还演示了怎么点火怎么架柴,待一切告成,他拍了拍手中的灰,然后一掌搭在了叶红影的肩上:“不是好伙夫的杀手,当不成大英雄,你说对不对?”

叶红影略带困惑地点了头。

马尚飞霎时胸中溢满了成就感。

就像看到原本吃人的老虎变成了温顺的猫,是人就忍不住想招惹一番。

叶红影看着手中的碗,怔愣了一会儿。

然后他理了理头绪,拿着碗走向米缸:“一碗米三碗水,一碗米三碗水……一共要十碗米……一碗,两碗,三碗……”

然后他移向了水缸,喃喃道:“三……三碗米一碗水,一碗水……”

如此往复了几次,他看着半个锅的米,沉吟道:“总够了吧。”

于是他开始点火,往灶台里塞柴。

然后他开始出神……

那没几碗水只润湿了米,没一会儿就被烫火蒸干。

在铁锅里干烤的米发出了焦香,叶红影回过神,又顺手塞了一根柴。

等马尚飞察觉不对,已是漫天的黑烟,熏得厨房门都看不见了。

“哎呀喂!”马尚飞连忙提着洗菜水就冲了进去。

等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就看见花姨叉腰杵在他们面前,好一顿训。

花姨指着马尚飞的鼻子怒道:“他傻了,你也傻啊。叫他帮你做饭,你也好意思?”

马尚飞委屈咕哝:“我不就让他顺手帮个忙么,怎么整得跟我虐待他似的。”

“反正这烂摊子,你一个人收拾。中饭没了,你重砌个灶台也地给我变出来。”

马尚飞苦着脸应下。

幸好灶台黑是黑了点,但还能用,铁锅算是烧毁了。他找来个铁栅栏,往灶上一架,菜没法炒了,烤着吃总行。

马尚飞又瞅向乖立一边的叶红影,他深刻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先前的思路有误,煮饭的任务的确太过“艰巨”。

于是他道:“这个小叶啊,塞柴总会吧。”

叶红影点了点头,撩袍在灶口坐下。

然而愉快的合作开始没多久,就以马尚飞的惨叫结束。

“谁让你把油瓶一块儿塞进去的!”马尚飞捂着手,惊恐地盯着叶红影。

他差点就要相信叶红影绝对是故意的了。

马尚飞连忙把叶红影赶出厨房陪小少爷玩去,并给他下了不准再踏足厨房一步的禁令。

入夜,终于灶台修复了,锅也重买了,连熏黑的厨房也重新刷白了,马尚飞瘫倒在圈椅上。

“瞧这一天被你折腾的……”他哭丧着脸,捏着肩,“帮我敲敲,我这把骨头也给折腾散了。”

叶红影上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敲着。

马尚飞渐渐松懈下来,有魏忠贤义子给自己敲肩,感觉也不错。

他突然就想吟诗,他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那个小楼……小楼……”

叶红影低语接口:“小楼昨夜又东风……”他下意识地起手转腕就是一掌推出。

马尚飞飞了出去,他飞出了圈椅肚子磕在了前面的八仙桌上,把桌子撞离了一尺才停下来。

“噗”他吐出了一口血——咬着了舌头。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他大字趴在桌面上,哭丧道。

☆、十八

第二日,马尚飞看见叶红影蹲在院中,他绕开了一圈儿。然而他手里的小少爷可不这么想,外袍另一个袖子刚给套上就急吼吼地向叶红影冲去。

这不一个没刹住车……马尚飞扭过了头。

那厢花姨的吼声就到了:“小少爷你小心着点,你英雄哥哥病可没好。”

顾小少爷自己还跌痛着呢,他怎么会料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英雄哥哥连他这小屁孩的热情飞扑都接不住,刚想哭鼻子,一听这话眼泪被吓了回去,刺溜爬了起来,赶紧向叶红影看去。

叶红影似有些困惑,他刚看见顾小少爷冲过来了,速度似乎慢得够他翻几个跟斗……但他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撞倒了。

顾小少爷问:“英雄哥哥你痛不痛。”

叶红影一手抚胸感受了下,肯定道:“痛。”

顾小少爷如临大敌,撒丫子哭喊着往花姨那边跑:“花姨,花姨,快叫大夫。”

花姨抚额。

一双素手把叶红影扶了起来。叶红影转头,白衣翩翩,正是一睁开眼看见的“女鬼”。他跟着顾小少爷叫到:“冬晴姐姐。”

杨冬晴怔愣了下,认真纠正到:“妹妹。”

“妹妹?”

杨冬晴扶他到花姨那边的石桌边做下,点着他说“哥哥”,又指着自己道“妹妹”。

叶红影不置信道:“这么老?……”

“咳”杨冬晴轻咳一声,花姨已“噗哧”笑出了声。

顾小少爷惊恐:“完蛋了,英雄哥哥摔更傻了。”他“噌噌噌”跑进屋去,拿出一面铜镜,往叶红影面前一竖:“英雄哥哥你醒醒啊,你比冬晴姐姐老多了。”

叶红影望向镜内,镜内人剑眉星目,带着点化不去的淡漠神色,年纪已至青年,既非少年,更离童稚远矣,他歪头,镜内人也跟着歪头,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镜中这张脸是自己的。

他开口道:“原来……我长得还挺好看的……”

花姨已“哎哟喂”地笑得揉肚子。

杨冬晴也崩不住,乐了。

叶红影又凑近镜子道:“为什么我眼睛这么红?”

杨冬晴眨了眨眼睛,不打草稿地道:“因为你显形了。”

在叶红影还是思考“显形”是什么时,顾小少爷已一秒领悟:“原来英雄哥哥你原来是兔子精,怪不得这么厉害,一定是重伤使不出神通,所以连维持人形也难了……英雄哥哥,你再重伤一点是不是连耳朵也要出来了?”

叶红影只来得及抓住两个关键字:“耳朵?”

顾小少爷在头上比起树杈手,原地跳了跳示范到:“兔子精。”

叶红影恍然:“原来如此。”然后他看向杨冬晴,眼神里多了份意味。

花姨已乐得不行,一掌把顾小少爷扒开:“哪有男兔子精的。”

小少爷不服:“有公兔子,当然有男兔子精。”他扭头召唤马尚飞:“马尚飞你说对不对?”

“诶?啊?”那边的马尚飞已跟不上他们的话题。

杨冬晴暗暗脑补了下叶红影长出毛绒绒的兔子耳朵跟兔子尾巴的样子,自觉刚刚被说老的仇已得报,正了正色,把叶红影的右手拉起搁在了石桌上。

花姨见状,就搭在了叶红影的腕脉上。“体内毒性大夫说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幸好那山贼也没有什么奇门异毒,可能还真被他们运气好,塞对了次解药。他体内真气还是乱成一团,这个寻常的大夫也不会治,他要是武功差点,我们还有几分疏导的机会,现在只能按大夫说的开几副补气养生的方子尽量维持个不好不坏吧……也不知他练得什么功,真气蛮横成这样。”

花姨这话当然是说给杨冬晴听的,闻言杨冬晴点了点头,神色不知是安心还是失落。

叶红影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歪了歪头,不知听懂了什么。

午后,饭毕,叶红影跟顾小少爷又玩开儿去了。

杨冬晴在晾衣。

没一会儿,就见花姨拿着鸡毛掸子追出来,跑到杨冬晴面前告状:“这两个熊孩子竟然把被子拆了,掏出棉花来扮兔子!都是被顾家那小兔崽子带坏的!”

那边顾小少爷犹在欢叫:“花姨叫我小兔崽子,原来我也是兔子精。英雄哥哥你说我不是崽子的时候是不是会跟你先前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