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侠隐记(12)

作者: 萧灵 阅读记录

马尚飞啧啧了两声:“花姨你这开个饭馆名字也取得像妓院啊。”果断被揍。

杨冬晴忍俊解释:“万花楼引自一乡野传说,有狄姓青年于酒楼与一恶少冲突,其间恶少跌下楼身死,恶少之父官高权重意欲置他于死地,狄姓青年得贵人相助,逃脱死地投军报国对外抗击外侮、对内斥佞除奸,立下赫赫功绩,那酒楼就名万花楼。”

马尚飞抱着头立马改口:“真是个适合钦犯的名字啊,花姨取名意义深远,这名字堪称酒楼表率。”

花姨拍了拍手:“好了,这宅子本来应该就是间客栈,现在后院我们住了,前面这幢二层小楼够开饭馆的了。”

马尚飞道:“花姨,我烧十几个人的饭还成,我这把式开门做生意……”

花姨斜瞟了他一眼:“谁想靠你了?”继而神秘一笑,“终于到我露两手的时候了。”

马尚飞惊:“那我呢?”又踟躇道:“我说花姨,我们这几个钦命要犯抛头露面做生意真成?”

花姨看了他们这圈人一眼,点头道:“也是,总要变变装,我做掌柜,冬晴做小二,都换个男装,小叶跟着冬晴把那身标志性黑衣换了,按他现在这么傻乐爱笑保管他义父也认不出他来,陈伯李志他们不在通缉之列不打紧……你跟小少爷么,要不凑合女装穿穿?”

马尚飞抖了一下,其他人脑补了下之后也抖了一下。

花姨自己乐开了:“想什么呢你,普通菜式还得你来,你安心待厨房就得了。开饭馆跟开妓院一样,你每个美人都天仙似的,一不说成本太高,二来再美的人看多了也就这样。所以我先前的醉月楼里面美人只特别在花魁一人身上,而且就是要让你们这些臭男人难得一见,触之不着,你们才会抓心挠地往我这儿砸钱。饭馆也一样,我每天只做三道菜,有缘者得之,这就叫生意。”

花姨又拍了拍马尚飞的肩:“你也不用怕,这小镇笼统才多少人,大概只比我醉月楼一日的客流,又能有多少人会上饭馆的?你能应付。”

马尚飞哭丧脸。

当日采买齐备,花姨当夜拟好了菜单,第二日万花楼开业。

红绸条幔,炸开了一地的鞭炮碎花。

叶红影在内室扯了扯自己身上灰色的小厮服,真诚问:“我们这样再变回去不会就成灰兔子了吧?”

杨冬晴这两日被各种兔子问题折腾疯了,已有些后悔当日的信口开河,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到:“别担心,那身黑衣才是你的本体。”

叶红影似有了悟:“衣在兔在,衣黑兔黑。”

“芳踪,这么久还没消息?”九千岁坐在高位,磨搓着手心的棕红核桃。

魏芳踪诡秘笑了笑:“叔叔,消息已有了。”

“哦?”

“叔叔还记不记得我们埋在十三铁骑里的暗线?我已得到消息,其中三人被外派去了邵武。”

“那可相当于袁崇焕第二个老家啊。”

魏芳踪讨乖道:“叔叔放心,我已派人暗暗跟踪了,他们总会露出马脚。”

魏忠贤搁下了手中玩物,原本半阖的眼突然变锐:“我还听说,你遍访名医?”

魏芳踪微微嘟唇,作出娇俏天真的样子:“不好玩儿,叔叔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想他们这伙人经历那么几场大战,不可能毫发无伤,本还想探访到消息来向叔叔邀功的。”

“怎么不让属下去挨个搜了,也省得你亲自跑?”

魏芳踪沉脸,煞气盈睫:“敢帮乱党的想来也不怕死,禁卫一脚踹了门,那就什么线索也没了,”她突然又笑得一派天真,“但他们还会防我这么个小姑娘吗?”

魏忠贤嗯了声,满意点了点头。

魏芳踪低头退出,脸上漫起一片忧伤失措。

☆、二十一

这日,马尚飞抓着一只灰兔子的耳朵,正待下刀,忽见一团灰影冲过来,劈手就夺了他手中的兔子。

马尚飞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扬刀喊到:“你也不怕割着!”

那团灰影显然就是红眼一族的叶红影了。他抱着兔子,提醒道:“刀。”

马尚飞盯着手里挥舞的刀一怔,悻悻然收了:“我说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当我在宰冬晴小姐啊?”

叶红影倒还认真想了想道:“对,衣在兔在,衣黑兔黑,”他摸了摸兔子灰扑扑的毛,“我妹应该那身白衣才是本体。”

“你还当真……!”马尚飞半口气堵地下不来,决定修生养性不跟傻子计较,“把兔子还我。”

叶红影又摸了摸兔子毛道:“本是同族,怎能见之不救。”

马尚飞摔刀:“你别给我掰文儿,死你手上的人都……”马尚飞自觉失言,咽下了后面半句。

叶红影似乎怔愣了须臾,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听见般跟兔子说起了话:“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咦?马尚飞,它的眼睛不是红色的!”

马尚飞道:“那是,只有白兔子眼睛才是红色的。”

叶红影更惊:“那为何我的眼睛是红色的?”

马尚飞:“……”

半天,他才出了一口气:“大概你是混种。”

花姨身为掌柜倒还穿着一身罗裙,只不过换了身黑红配色的,有几分毒寡妇的味道。马尚飞曾劝过:“花姨啊,你这一身一看就像开黑店的。”被花姨啐了声。

几日过去,倒也养出了几个熟客。

这个道:“花掌柜,看我天天报到的份上,你怎么也该开个后门露一手。”

花姨笑:“也成,你要是连着来五天,我就送你一盅乌云托月;你连着来十天,我给你上一道琉璃珠玑。”

那个道:“花掌柜,你那远房伯父就这么关了客栈,回去享清福去了?”

花姨手中绢帕一甩,随口就答:“享什么清福啊,还不是赌输太多被拎回老家去了,我一看正好就接了下来,我那伯父指不定正被老婆拎耳朵呢。”

花姨自来熟的本事那是十几年老鸨磨砺出来的,周旋客人间,游刃有余,倒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

花姨又道:“最近儿有没什么新鲜事?说出来让掌柜我乐呵乐呵。”

客人笑:“花掌柜,什么事比得上你的饭馆新鲜?”

另一个道:“诶?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件新鲜热乎的,镇南那间屋子租出去了,来了一对祖孙,那丫头俊得很。”

花姨问:“做什么的?”

那人道:“看着像做药材生意的,他们隔壁的王嫂子说闻到很浓的中药味。”

“我觉得看着不像,不会是要开医馆吧?”

“这倒是好,省得看个病还要往邻镇赶。”

众口纷纭,花姨心里转过一个念头,看来得去探探。

卫铭立在后院,目光透过帘子投向前厅,冷着一张脸:“这么任她胡闹真好?”

曾庸汗颜一笑:“不过这里是将军辖区,总出不了大的篓子。”

一声冷哼,卫铭道:“篓子出了,就来不及了。”

那边,马尚飞跟叶红影尤在兔子争夺战。

花姨撩起帘子冲外喊:“五香酱兔肉呢?怎么还没上?”

马尚飞正蹲地上,打算甩手不干,闻声一指叶红影:“找他要!”

花姨看得希奇,近前道:“难不成小叶要表演传说中的‘庖丁解兔’?”

“什么‘庖丁解兔’?”

“就是冬晴说啊,小叶小时候……就这么刷刷刷……”花姨比划地手舞足蹈,马尚飞听得向往万分,两人遂期待地望向叶红影。

叶红影抱着兔子后退了一大步,戒备地扫过他们。

这时,一张钟馗脸兴冲冲地从后门进来。

“来看我打到了什么?”

马尚飞挑目望去:“哎呦妈呀,狼!”他腿一软,就摔坐在地上。

钟馗脸鄙视道:“什么狼呀,这叫豺。”那只野兽被捆了四肢,腹部一个血口子半死不活,却犹在呲牙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