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情妾心(73)
忽然，孟姬大叫道：“这府内有鬼啊，我不要喝□□。有人要害我，我不想死啊。”
说完，她就转身抱住身后的婆子，全身瑟瑟发抖，还把脸藏了起来。
一个婆子过来表示歉意道：“李姬夫人，您多担待，我们夫人是被吓着了，有些神志不清了。”
“唉，好生照顾着她吧。”
李自然从孟姬身边走了过去。
这当北冥阙的女人也真是够惨的，死的死，病的病，疯的疯，她李自然会是哪一种呢？
……
姚姬的院子还似数日前见过的那样的清净，只不过，这一回院子里的廊檐下多了一张木桌和几张木凳，桌案上摆着茶水和点心。天寒地冻的，主人还有如此闲心？
姚姬这会儿从房中走出，看了李自然一眼，便坐在木桌旁品茶，神情悠闲，脸上神态自若。
见李自然站着没动，孟姬便放下手中的茶碗，微笑道：“妹妹别站着，请到这边来坐。”
李自然也不客气，她在姚姬的对面坐下了。
这会儿有下人从屋里端来了炭火盆，房中桌子下面。感觉气氛稍微暖和了一点。
“姐姐好兴致，天寒地冻，还有兴趣在外头品茶。”
“你若是像我一样无牵无挂，也可以有这样的境界。这些日子，我也彻底想开了。过日子何须自寻苦涩？该享受还是要享受。这不，我刚向君夫人讨要了一个下人过来伺候着，我这屋里也多了一丝人气。”
“姐姐能如此想，也是好事，修行固然重要，可也不必苦了自己。不知道姐姐找我来有何事呢？”
李自然决定开门见山。
“倒还真有一点事，我毕竟比妹妹早过府几年，对某些人的了解，应该比妹妹要多一点。”
“哦，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西婆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这婆子是什么来路，我倒是真不知道。不过，这婆子以前跟过陈姬，陈姬与我们都不一样，她是一个来自北疆的女人，先是进了宫当宫女，然后才嫁给世子的。”
“姐姐是想说，是陈姬指使的她？”
“不，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像西婆这么一个普通的婆子，她没必要做出陷害妹妹你的事情。妹妹何不找人仔细打探打探陈姬的为人？”
“谢谢姐姐提醒。”
李自然也有这样的忧心。
一个不是下人的人，做着下人一般的事情，还甘之如饴。她的性格太完美了，反倒是不正常。
不过，陈姬来自北疆，这一点李自然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否则，她应该早就对陈姬起了疑心。
……
回到院子里不久，她正打算让人去把北冥阙找过来，商量一下这事。一件意外的事情，打断了她的计划。悠哉突然生病了——
小家伙脸色苍白，浑身软哒哒的，不哭也不闹，没有了往日里的精气神。郎中问完诊，药方都没开，就摇摇头走了。
李自然的心口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她抱着孩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乳娘跪在地上抹眼泪，碧玉也急的直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悠哉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是好好。您出门的时候，少君夫人派人过来说，想看看悠哉。小人执拗不过，就把悠哉小公子给抱过去了。在她那，赶上少君夫人吃早饭，陈姬夫人挺喜欢小公子的，就给小公子喂了一点红枣粥。回来以后，没多一会就这样了。”
“你们可给他吃过别的东西。”
“没有，小公子再也没吃过其他东西。”
“什么？你怎么能把他带到别处去吃东西？”
李自然大怒，擦掉眼泪。
她把悠哉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她要去找那两个女人拼命去。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两个人都是毒妇。
一口气冲到了少君夫人的院子，又一脚踢开了房门，李自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少君夫人的床前。
少君夫人洛秀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呼吸短而急促，像是随时会一口气上不了，就过去了。
李自然扫视了一圈，陈姬那个女人不在。
“你为何三番两次毒害我的孩子？”
“怎么了？特殊不是快要好了吗？”
洛秀有些不解。
“少假惺惺，我问你，你为何要狠毒到给我儿悠哉喂毒粥？他也是世子的孩子，将来长大了还会尊称您为主母。若是你看不不顺眼，你冲我来啊？”
洛秀脸色更难看，怔怔了半晌：“我真没有做过毒害特殊和悠哉的事情，陈姬哪儿去了？快把陈姬叫来？”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下人回禀道：“陈姬夫人出去采买去了，还没有回来。”
李自然抹掉眼角的泪痕，审视着洛秀：“真不是你做的？”
“真不是，我一个将死之人，缘何会做这种死后无法投胎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是陈姬吧？我一直对她那么信任，她不会背我做这种事情的。你还是回去再找郎中诊断清楚，或许悠哉只是一般的生病了。”
“哼哼——”
李自然一想也对，反正这个女人她是跑不掉了。别在此纠缠久了，再耽误了悠哉的病情。
她气冲冲地出了少君夫人的院子，迎面遇上了仲孙敬。
“仲孙敬，世子哪儿去了？”
“今天一早，世子就被天子召见进宫了。”
仲孙敬直摇头，这西冷侯的封地在天子脚下也不太好，动不动就会被召进宫去。
“快点，去把世子找回来。我儿悠哉——”
李自然说不下去了，急的泪水哗哗地往外流。
“明白，小人这就去。”
仲孙敬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才追李自然到这来的。
“特殊小公子吃过的解药，我已经给送到您那院子里了。君夫人怕悠哉小公子和特殊小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去了。”
李自然擦掉泪水，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又换了一个郎中，见李自然回来了，郎中上前道：“恕小人无能，无法诊断出小公子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你去吧。”
“是。”
郎中走了。
碧玉哭着过来道：“君夫人让人送回过来的解药，刚刚也给小公子服用过了，就是不知道——”
“等等看吧。”
李自然抱过孩子，等了一个多时辰，孩子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能把孩子体内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北冥阙这个时候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御医。可是，最终御医也摇头走了。
“来人，再派人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陈姬那个歹毒的女人给捉回来。”
“是。”
仲孙敬去了。
李自然抱着悠哉，不忍松手。熬过了几个不眠之夜，在期望和失望中来回徘徊，最终，命运还是停格在了失望上面。
府中派出去了人一直没有抓住陈姬那个女人，一根稻草眼看着就要断了，悠哉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了——
“然儿，让为夫抱一抱悠哉，好不好？”
北冥阙也是痛心疾首。
“不好，悠哉都成这样了，夫君还在此作甚？为何不出去找神医去？不去找陈姬去？她畏罪潜逃了，你知不知道？”
“是，为夫这就去。”
……
最终，没有等来神医，却等来了心破碎的声音——
孩子还小，不会说话，张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还没有认知完的世界，最终渐渐闭上了眼睛。原本一张一合的小嘴也再也不动弹了。
李自然以为她的孩子只是睡着了，她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忽然，她眼前出现了美好的景象。
她破涕为笑：“来年雪化了，悠哉也应该会走路了。”
碧玉的嗓子早已哭哑了，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夫人——”
“嘘嘘，不要大声说话。小公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