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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冥君总是不和离(45)

作者: 霜谷雨 阅读记录

内殿地龙火热,她取下狐裘搭在一边,抓着朱红狼毫仔细地在奏折上涂涂改改。

小桌前方是一盆翠绿鲜嫩的文竹,随着小风轻柔地舒展枝叶,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文竹枝子细长,伸着伸着便不经意戳上了桑梓的脚踝,吓得浑身一颤,忙呲溜一声缩了回去,安安静静再不敢乱动。

桑梓被戳得一愣,低头瞧了瞧脚边的文竹,想着盆栽在冬日不好存活,总闷着也不是事,便将它端起来放在桌案一角,让它也能呼吸些新鲜气息。

小文竹不过半尺高度,亭亭立在桌角,焕发着翠绿的生机,让桑梓瞧着也十分赏心悦目。

她将批改完的折子理好,又取来新的继续埋头批阅。

初冬的小风略急,从窗外打着旋儿吹进来,吹动了桑梓的长发,如墨如雾微微散在她鬓边,让小文竹看直了眼去。

趁着这股疾风,小文竹拼命伸展着枝条,假做不经意触碰到桑梓的手背,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急忙缩回来,兀自在心底回味那细腻的触感。

桑梓瞧见文竹那似乎被风吹得疯乱的枝叶,怕它被吹坏了,忙将其拉到自己身侧,替它挡了一挡。

小文竹心里乐开了花,趁桑梓没留意,欢喜地枝条乱颤,差点没从土里直接蹦了出来。

它盯着自家主人的侧脸看了半晌,觉得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发干,便细细抖着叶子,给她轻微地喷了些水雾。

见桑梓如玉的侧脸又恢复水嫩,小文竹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觉得自己十分能干。

暗黄纸张的奏折突然染上些许水渍,一团一团将朱批都染得看不太清了。

桑梓蹙了蹙眉,抬眼看向窗外,呢喃道:“莫不是下雨了?”

小文竹一抖枝条,霎时安静下来,装作何事都没有发生。

她起身关上了窗子,抹了把脸上的水雾,奇道:“哪来的水,真是怪事……”

“殿下,”宦官掀了帘子探身问道:“茶水还热吗?奴婢来加一些罢。”

“嗯。”

桑梓招他进来,指指桌案道:“擦干些,方才不知哪里溢出了水雾,有张折子都坏了,你拿去外殿烤烤,看还显不显字。”

宦官听得心下奇怪,但还是恭敬仔细地蹲下身擦拭起来,待临走时突然细声道:“殿下,奴婢瞧着这水雾都凝在文竹叶上,该不成是这盆栽喷的水罢?”

桑梓狐疑地瞧了瞧它,新奇道:“文竹还会喷水?”

宦官神色犹豫,“这,这……奴婢也只是猜测。”

“行。”桑梓心想这世界也不能以常理度之,便道:“那把它端去外殿罢,仔细别冻坏了,等晚间再端进来。”

“是,殿下。”

宦官轻声应了,抱起盆栽便碎步离了内殿。

小文竹委委屈屈缩起了枝叶,闻着这小太监身上的脂粉气味,不爽地扭了扭。

哼唧,我跟主人被拆散了……

主人一听这小白脸的话就要把我送走,小文竹抖了抖枝条,可怜巴巴地想着,主人好像不喜欢我的水水。

难道一定要像其他的小树一样会结果子才讨人欢心吗?

小文竹心底惆怅,开始仔细思索在自己枝条上偷偷挂两个苹果,会不会重新得到主人的宠爱。

第41章 41.玉锦王朝(二)

宦官将文竹移到了三菱小窗下,紧实的窗纸密不透风,整个外殿都被地龙烤得有些闷热。

热气席卷上文竹的枝叶,鲜嫩的叶片被吸走了许多汁水,小文竹觉着全身都无比难受,略带委屈地垂下了小脑袋。

宦官从御膳房传了午膳过来,几个宫女端着汤碗婷婷袅袅进了内殿,留下一阵香风。

小文竹探头想看看自己主人,却隔着一层细密珠帘,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哼,它暗暗瞪了一眼守在殿门的宦官,马屁精,都怪你!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侍从们来来往往,却无人注意到愈发干萎的盆栽。

傍晚时分,文竹的枝条已经干得缩成了一个个小卷,它瘪了瘪嘴,只得无奈地喷起水湿润自己。

眼见着枝条恢复了水嫩,小文竹欢喜地摇了摇茎身,又精神抖擞起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宦官碎步迈了过来,拿手指点了点文竹的叶尖,细声惊呼道:“咦,这鬼东西喷的水怎么愈发多了?待我禀报殿下,日后可不能再拿进内殿!”

小文竹:“……”过分!

它看着宦官妖娆的背影,恨不能从土里跳出来,一根子把这小白脸抽飞。

小文竹生气地疯狂挥舞起枝条,眼巴巴望着内殿方向。

离开主人的第三个时辰,唔,想她。

月上中天,子时过半,连殿内守夜的宦官都抵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东宫内外一派静谧祥和。

青花瓷的盆底猛地往前挪了一大步,见无人留意,便轻巧地半立起来,踮着盆脚往内殿滴滴哒哒跑了过去。

跑着跑着想想不成,于是又滴滴哒哒颠了回来,偷了桌案上两大串紫葡萄,暗搓搓挂在了自己枝条最显眼的地方。

等主人看见我结的大葡萄,一定会无法自拔地喜爱上我!嘻嘻。

小文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开始蹦跶起来,一个矮身穿过珠帘,奔向它心爱主人的方向。

殿内烛火还在亮着,昏黄地映了过来,吓得它猛然停了下来。

小文竹挪到楠木椅后,扒着椅腿偷偷探出一个小枝丫往里看。

桑梓趴在檀木桌案上睡了过去,奏折零碎地散落在她身前,烛光给她疲惫的侧脸打上了一层阴影。

小文竹晃了晃枝叶,心疼不已。

它隐在角落,凝聚起身上所有的妖力,一阵白雾过后,跃出瓷盆,化为了一个身姿挺拔的青衣美少年。

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凤眼薄唇、容貌俊秀,青色的袖衫上绣着文竹小样,劲挺如风,衬得整个人清新纯然,不似人间俗物。

许是还没有习惯这人身,他歪歪斜斜往前走了几步,待终于能稳住身形,少年才轻手轻脚挪近檀木小桌。

桑梓趴得极为不适,黛眉微微蹙起,脸色苍白憔悴,似乎是累得不轻。

少年屏住呼吸,先是探身将她手中还握着的朱笔拿下,接着仔细小心地将人慢慢打横抱起。

未披狐裘的身子有些发冷,少年让她贴近自己取暖,接着先一步钻进被褥,待焐热了些才将她也带了进来。

桑梓身上有股清甜香味,两人贴得紧,少年低头在她领口嗅了嗅,鼻尖不经意划过她颈间肌肤,细嫩温热的触感让少年脸颊飞红。

他顿了顿,却忍不住又埋在她颈侧蹭来蹭去,面上红红白白煞是精彩。

桑梓被他拱得不舒服,皱眉哼唧了两声,往后靠在少年胸膛缩了缩。

小文竹立马不敢再动,欢喜地搂住他的小主人,不自知地傻乐起来。

“云旗……”少年干净熟悉的气息萦绕满怀,桑梓在梦里不由轻轻念了一声。

“嗯?”小文竹附耳上前,只听到个“棋”字,便小声道:“还想着下棋呢?也不知你那小山一样的奏折何时才能批完,我瞧着可心疼了。”

说完他看了看桑梓熟睡的面容,抱着她躺了下来,拿被褥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

夜不算长,仿佛眨眼的功夫,天际又开始泛白。

桑梓缓缓睁开眼睛,水眸放空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温暖的被褥还有几分残余的熟悉气味,桑梓皱起鼻头嗅了嗅,觉得自己怕是出了幻觉。

来了玉文王朝已有一年,她还是未寻到云旗踪迹。

难不成想他想魔怔了,桑梓伸手盖住双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清清思绪,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而床榻斜对角,那本该待在外殿的文竹此时正挺拔地立在桌边,两侧稍粗的枝干上还诡异地挂了两串大葡萄。

桑梓困惑不已,实在想不到东宫哪个内侍敢这般胆大妄为,只好走到它跟前,赶紧将那葡萄取下来,怕将这娇嫩的小苗压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