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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座岛屿(60)

他全程都笑笑的。

“这几天都出不了海,数据记录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他对瞎子赞指了指维克多,“你如果真的想做事,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跟着维克多就行。”

“下次别再靠近我女朋友,不然我会揍人。”和安又半真半假的警告了一次,搂着贝芷意出了门。

“妈的。”正在焦头烂额的核对数据的维克多对着已经出了门的和安比了个中指,低着头继续自己忙自己。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刚才被急急忙忙带出门的贝芷意摊开的那一叠资料,还放在电脑桌面前,电脑边,仍然坐着被和安教训了之后,脸上有些讪讪的瞎子赞。

***

“那张纸我夹在公关资料最下面,纸质不一样,应该很容易翻到。”贝芷意被和安抱到自行车前面的三角架上,等着和安骑出了基地大门,才轻声轻语。

“嗯。”和安应了一声,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贝芷意微微抬头,又亲了下他的下巴。

“……”和安曲起中指敲了下贝芷意的头,脸色柔和了一些,“没事,只是有些感慨。”

他们并不想怀疑瞎子赞的。

和偷猎者斗智斗勇的这几年,很多次都多亏了瞎子赞的通风报信他才能化险为夷,虽然瞎子赞所有的消息都明码标价,他们之间的交易向来银货两讫,但是真的合作了很多年了,哪怕是金钱交易,也多少会产生出感情。

所以哪怕瞎子赞受伤后说的话都是疑点,哪怕他清醒了之后宁可不找他妈妈也不想惊动巡警,哪怕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就意图非常明确的在所有人面前晃悠,他也不想怀疑他的。

这些年,身边的敌人太多了,他一点都不想再多一个。

可这个陷阱,瞎子赞仍然会跳进去。

他心里清楚,那张生态酒店方案合同的纸,瞎子赞一定会拿走。

这个和他合作了很多年的人,最终还是走上了不一样的路,背道而驰,居心叵测。

“这几天都不要单独行动了,晚上去上厕所也要叫上我。”和安拍拍贝芷意的头。

看着她在阳光下微微红着脸,乖巧点头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

还有六天……

他蹬着自行车心里无比烦躁。

他开解过自己,他们在热恋期,分开舍不得是应该的,是人之常情。

他们留瞎子赞在基地本来就不太安全,贝芷意走了,他也能放开手脚安心做事。

他们并不需要分开太长的时间,一个月,四个星期,他就能飞到中国去找她。

他们前路坎坷,他作为男人,总是要清理掉那些麻烦,再把她接过来,两人安安心心的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为了开解自己,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借口,理智的,不理智的。

但是……

他吸了口气。

狗屁……

一个月,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无法呼吸,真的发生了,他要怎么忍。

自行车前座不再有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不再有她,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再有她拧着细眉叫他和安。

他那天随意瞎取的中国名字,早已经被她叫出了眷旎的味道,他有时候甚至能在梦里面听到这个名字,然后逐渐变得安心。

三十天,三个字。

他现在最痛恨的三个字。

***

瞎子赞那天最终还是拿走了那张方案纸。

按照和安猜测的,如果对方想要的是整个海岛,那么瞎子赞留在这里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合同。

瞎子赞是靠着买卖情报过日子的人,他在偷猎者和巡警之间游刃有余了很多年,太过明显的陷阱,他一定能看出来。

所以那天开会之后,志愿者所有的人都按兵不动,他们并没有对瞎子赞表现的太关心,和安和维克多甚至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怀疑情绪,他们一直在劝瞎子赞报警找他妈妈,有几次劝的狠了,瞎子赞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做借口。

他们逼得紧,瞎子赞做事情就变得有些急。

他为了不要让他们发现他要的是什么,这几天声东击西的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最后定格在了大青鲨迁徙期上。

这是在这里的志愿者的主要工作,贝芷意每次记录的时候,看到瞎子赞过来,都会关掉界面。

安安静静的贝芷意,会是最好的突破口,这一点瞎子赞想到了,和安也一样想到了。

所以和安把酒店合同里其中的一张涉及到一半投资资金和两小段后续生态方案的合同夹在了贝芷意的公关方案里。

瞎子赞拿走了,并且对于留在基地这件事表现的更加积极,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就跟着维克多进进出出的修补红树林的损失。

他很诚恳,说是那场火毕竟是他放的,他有责任。

维克多纠结了一下,同意了,给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贝芷意离开离岛的倒数第五天,所有人都在基地里的那一天,和安同贝芷意关在房间里关了两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和安脸色很难看,贝芷意眼睛有些红。

那天,贝芷意显得十分心不在焉,而和安,下午出了离岛,大半夜的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这是陷阱的最后一步,瞎子赞终于在那一天,借口去南面拿点生活用品,偷偷把那张合同纸带了出去。

基地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八卦之火重重燃烧的依坦私下问和安,他们那天大早上的躲在房间里到底在干什么。

“你演技好我是知道的,但是miss贝不应该啊,她那一天的心不在焉演的跟真的一样,一跟我们说话眼眶就泛红。”依坦好奇的抓耳挠腮。

他这段时间被迫被塞了好多狗粮,最近这两天为了演戏没有狗粮吃了,突然就觉得不习惯了。

和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他们两个,还能干什么。

两三个小时,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的帮她把回国的东西收拾好。

一个大行李箱,满满当当的塞了一大堆,贝芷意觉得太多,又一件件的拿出来重新归整。

“我一个月以后就要回来的,这些衣服就不要带走了。”她声音本来就轻,为了不要让瞎子赞听到,压得更低了,和安得要靠着她才能听清楚。

“嗯。”和安应了一声,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他不想说话,这两天因为瞎子赞在,他们只有晚上在一个房间的时候才能亲密一点,其他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紧绷。

她本来就要走了,现在还因为这些破事,弄得走之前还得装着吵一次架。

他想不出要怎么吵。

他觉得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对着贝芷意大声说话了,根本舍不得。

哪怕她真的把合同弄丢了,他估计也不会舍得骂她。

“下次过来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带点奶糖?”贝芷意被和安的大块头压得肩膀痛,推了推和安的头,结果他一动不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和安?”贝芷意轻轻喊他的名字。

今天早上关进房间,是为了让瞎子赞以为她丢合同的事情被和安发现了,他们是要吵架的。

最好能稍微大声点让外面的人多少听到一些,再不济,也要让瞎子赞知道他们之间处得并不愉快。

可是和安一点演戏的意思都没有,黏成了牛皮糖。

“没事。”和安知道她担心什么,闷声闷气的,“我刚才想过了,哪怕合同因为你丢了一张纸,我也绝对不会对你发火。”

“演戏就要演得像一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冲你大呼小叫。”他埋着头不愿意抬起来。

贝芷意脸红了。

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住不动,任凭和安抱着她,手无意识的揉着和安毛刺刺的头发。

这两天,都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亲密过,基地里多了个外人,人不知不觉的就紧绷了。

她知道,和安也跟她一样,一直在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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