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眷恋我，然后辜负我(9)
“好。”苏言没有去想凉秋这一安排的深意，只当她是临行之前的嘱托。他一点头，凉秋便彻底释然了。
这一去，山高水长，她也没想过再回来。而今她将自己最在乎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她心里牵挂的事情，便只有一样了。
凉秋垂下眼来，陷入了深思。
“那个，我估摸着吴妈等会就要回来了。我先走了啊。”苏言看了一眼时钟，正好是下午四点左右。他很清楚，想要让李凉秋的逃跑计划顺利实行，他就得做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李凉秋抬眼看向他，轻声跟他告别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自从那场车祸以后，她的身体就彻底垮了，似乎比怀孕的时候还要贪睡。她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温栾，正睡在她的身边。凉秋侧头看着这个男人沉睡的模样，眼里禁不住又掬起了一汪水。
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直到即将离开，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放下。凉秋转过头来看着天花板，耳边听着温栾均匀的呼吸声，只觉得今晚格外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安。这是这两年以来，凉秋都不曾体会过的情感。
“阿秋。”
忽然，温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凉秋吓了一跳，赶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这个男人只是在说梦话。
在她怔愣的时候，温栾又温柔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阿秋。”
他嘴角带着笑，敛去眼中锋芒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稚气无辜。凉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温栾精致的轮廓。在手指抚摸到他的唇瓣时，她也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温栾皱了皱眉，睁开眼时睡眼惺忪，依稀听到凉秋在哭：“阿秋？怎么了？”
“没什么。”凉秋一惊，连忙埋进他的怀里：“没什么……我就是……”
凉秋话还没说完，温栾便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脊道：“不伤心，阿秋我们不伤心。你有我呢。”
听着他嘟囔的话语，凉秋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伸出胳膊紧紧搂着他，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的，不想留有一丝一毫的缝隙。温栾被她弄得浑身发热，人也一下清醒过来。
“温栾……我想要……”凉秋怯怯地开了口，声音柔软得如羽毛一般，轻轻滑过温栾的心脏。她的大胆邀约让温栾的脑子一下炸开了，这还是凉秋头一次这么主动。
“乖，我也想。可是你现在……”温栾一想到她这一阵子的嗜睡，心中就不安的很。
“没事的，医生都说了三个月内不可以同房。我早就已经过了那个时间了……温栾，你难道不想要我吗？”凉秋抬起头来看着温栾，语气之中有些急迫。
温栾低头瞧着她，只觉得她和平日里的表现不太一样。应该说，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凉秋就已经变得让他不认识了。他想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可是在瞧见凉秋半眯着眼睛等待的模样，他便什么都不愿意去思考了。
就让这一刻停止吧。
当他吻她的时候，他们都在默默想着这句话。
如果这一刻，能够静止到永恒，该有多好。
……
第二天一早，温栾神清气爽地去上班的时候，凉秋还在睡。他知道昨晚上两个人那么折腾，肯定会让李凉秋第二天一早睁不开眼。
想到这儿，温栾的笑意更深了。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凉秋的眼睛。她卷翘的睫毛因为这温热的触感微微一颤，可她却并没有醒来。
温栾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便转身出了卧室。他的脚步声刚从这个房子里消失，刚才还在酣睡的人儿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瞧着木地板上的光影斑驳。
第12章 悄然离开
凉秋失踪了，像是游荡在人间的鬼魅，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这让温栾彻底发了狂。他发了疯一般地满世界寻找着凉秋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又在一无所获之后变成了流连欢场的风流少爷。
这样的状况让陆晚晴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之下，只得求助于鲜有联系的苏言。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苏言向来不喜欢。这次若不是因为有凉秋的嘱托和陆晚晴的哀求，他也不想管温栾的事情。
温栾有这样的表现，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人生在世，又有什么能比得上生离死别来得苦。
“别喝了。”苏言穿过人群，找到了瘫在沙发上瞧着舞池之中群魔乱舞的温栾。他将他手上拿着的酒瓶抢了过来，放在一边。
可是温栾并没有回过头来看他：“是陆晚晴叫你来的？”
“我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苏言反问道，并在温栾身边坐了下来：“你是有多久没回家了，都能闻到你身上的一股子馊味了。”
“两天？三天？不知道……不想回去，哪里都不想去。公司也好，家里也好……在这里挺好的，主要是清净。”
“清净？”苏言无语了：“我耳朵都要聋了。”
“苏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温栾转过头来看着他，曾经因为李凉秋而迸发着鲜活光芒的眼睛，而今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冷酷。
苏言没办法从这样的眼神中读出其他的意味，却被温栾看得发怵：“你盯着我看干嘛。”
“没什么。”温栾歪嘴笑了一下，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啤酒瓶。这一次，苏言没有拦他。
“回去吧，这样逃避不是办法。”看到他如此颓废，苏言心里是有些挣扎的。可是一想到凉秋的嘱托，话到了嘴边，还是选择咽下：“你这个鬼样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温伯伯现在都已经重新回到公司里主持大局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孝吗？”
“是啊。我真是不孝，不仅不孝，我还不义。像我这种不孝不义的人，你就不要管我了吧。”
“温栾！”苏言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他手上的瓶子，酒水泼得二人一身，可是谁都没躲：“你就算喝死了凉秋都不会回来了！”
“凉秋？”温栾怔了怔，这个名字成了他的禁忌，更是他维持自己生命的原动力。他的眼睛忽然变得阴鹜而又清明，似乎能够洞穿人心：“叫的可真亲热。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之前连提到她的名字都不屑，怎么现在一开口就这么亲密了？”
“我……”苏言被温栾问得哑口无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栾已经站起身来抓住了他的衣领，狠狠盯着他看：“是不是你帮了她一把？是不是你？啊？”
“不是。”温栾说话的时候，一股酒气喷在苏言的脸上。苏言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神情中的慌乱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如果是我，你这几个月怎么会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温栾冷冷地瞧着他，并没有说话。半晌，才将他的衣领松开道：“你走吧。”
苏言抿了抿唇，半天才有所动静。他拨开涌动的人群，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看起来沉稳镇定，全然没有发现温栾正带着考究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离开。
第13章 意外重逢
十年后。
梧城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抢救室外。
穆兰浑身颤抖地抱紧自己，张皇失措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眼里尽是茫然与恐惧。
“穆兰。”赵敬庭站在她的身边，没有再像平日那般盛气凌人。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就连声音都是如此轻柔颤抖。
“你别碰我！”他的指尖刚触碰到穆兰沾满血污的手，穆兰便反应激烈地尖叫道。这对男女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你滚！赵敬庭！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来纠缠我们两母子，然然根本就不会被送进抢救室！你滚！你滚啊！！”
穆兰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她浑身紧绷，衣衫凌乱而又脏污不堪。在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些话之后，一直没有怎么释放情绪的穆兰终于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