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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宁不思瑛(4)

作者: 寒正 阅读记录

其她四个油嘴滑舌,装腔作势,还有一个休了八个妾侍与正妻,特意来应征沈家大小姐的入赘招婿。目的性明显并无不可,凡来入赘者自然都是有所贪图的,但用情不专花肠子多,沈涟一见就厌。

沈瑛没有半句表态,冷漠地坐着看着,手里的茶都捧到凉了,一口也未尝。

这些人焉能入眼。

直到七名女子被管家送走,她才把手里的茶盏放落案上,冷然地看着沈涟。

“邻县来的三位姑娘,你觉如何。”沈涟相视淡问。

“小我八岁,过嫩了。”沈瑛冷声答说。

沈涟微微凝眉,思虑了一下,道:“年纪上确实小了些,可是年纪与你相仿的都是离妻丧妻的,听着总觉不吉利。不如啊,就从这些年纪小的里选一个吧。”

沈瑛眸色一黯,颔首冷冷道:“全听母父安排。”

沈涟见女儿满不在乎的态度,无奈地叹了一气,她知道女儿一个都瞧不上,她也不想让女儿的婚事因为沈家的需要而去选择,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有个如意的夫君。

可是到了沈瑛这年纪,还能有什么如意的女子可选择,想要年纪相仿成熟稳重些,好相配相当的,除非,除非是等圣上下旨,让嫇城选那些尚未婚嫁也都过了年纪的将士们回乡婚嫁,或许才有多的选择。

想到这,沈涟重重又叹了一口气,凝色盯着沈瑛,认真严肃地问:“阿瑛,你老实告诉母父,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殷瑜,是不是想等他回来。如果你非嫁他不可,非等他不可,母父就不逼你去选择旁人。”

“没有。”沈瑛非常镇定且冷漠地反驳着。

沈涟完全不信她的话,继续道:“你不要怕其它,诚实地回答为父,为父不会怪你固执,也不会劝你放下,为父去殷家!让你姨母把殷瑜那臭小子召回来!”

沈涟一说到这,气地拍桌子,脸色恼红,咬牙切齿:“我沈家在蜀城好歹也是大世家,多少人巴不得高攀,想起殷瑜这臭小子……”

“母父,不必再提这些往事了,瑛儿说过此生谁都可以嫁,唯殷瑜不嫁。”沈瑛沉冷出声截断她的话,语气坚决态度明确。

沈涟见状,顿然哑口不复再提,再提也只会是痛掀女儿的伤疤,不提罢。随后,她起身先离开了正厅。

沈瑛仍坐在厅中,颓然垂首,眼帘一阖,全身一瞬无力发软。

“小姐。”灵珑在身旁轻轻一唤,伸手欲去搀扶她。

沈瑛狠狠稳住心神,搭上丫鬟的手准备起身之际,灵琦大步入厅,前来禀告着那带回府的女子已让赵大夫瞧诊过了,确实是头部曾受到严重震创,失忆而引起的心智受损,变成了目前的傻态。

“可能治好?”沈瑛缓缓冷问。

灵琦沉声回:“不一定,也许要一年半载,也许要三年五载才恢复。”

沈瑛了然,便命道:“叮嘱赵大夫,尽所能。”

“是。”灵琦颔首。

沈瑛又命道:“去吩咐厨房晚膳多准备一些。”

灵琦点头,遂退下。

至晚膳时,灵琦带着傻子来与主子们一起用膳。

沈涟与殷氏见到她,眼神一下亮了。

这就是女儿在路上救回的傻子?

可怎么看也不傻阿,甚一身散发着尊贵气质,五官样貌出众百里难挑,年纪看着又与沈瑛相仿,非常稳重之相。

就是黑了些,太瘦了些,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

傻子见沈涟与殷氏,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不知应说什么,也不知自己需做什么。

见状,二人脸色皆是微变,果真是个傻子,倒也可惜了。

“姑娘快入座吧。”沈涟出声,伸手示意让她坐入自己身旁。

傻子点了点头,却直接坐去沈瑛身旁空位,脸上浮起一丝羞态,眼神时不时地轻瞥着她,任谁见了,都看得出这傻子心思。

沈瑛眸子斜睨,看着她冷冷地说了两字:“用膳。”

傻子唇角带笑猛地点头,执起镶金的玉箸,先夹了一大块鱼肉到沈瑛的餐盘中,羞弱弱地说:“你,你吃。”

流浪野宿的那些日子,一口餐饱都是非常难的事,但有人总会把重要的食物先给了自己在乎的人,因此让她学习到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日后自己在乎谁,喜欢谁,就把食物先给对方吃。

沈瑛并不理睬,对她献好的人多着了,无不是花样百出费尽心思,面对一个傻子用这么简单的殷勤方式,就更无动于衷。

可傻子见她自己动箸食餐,却不吃她夹的鱼,以为她不爱吃又夹了另样菜肴到她餐盘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见她还是不吃,傻子索性就把每样菜肴都夹遍。

餐盘一下堆成小高山。

沈涟与殷氏只言未语,女子如果是常人,用这样献媚讨好的方式,沈瑛早就放筷子离开了。

偏偏女子是个傻子,又是沈瑛自己带回府的客人,沈瑛自然无可奈何。

沈瑛不禁皱了皱眉,敌不过傻子的傻劲,是她忘了这女子只是个傻子,哪会有常人的献媚思维,便只好去食餐盘中菜肴,免得女子傻乎乎的又不停夹菜过来。

傻子见沈瑛终于肯吃自己夹的,高兴地呵呵傻笑两声,也没再给沈瑛夹菜,很懂事地开始自己用膳。

没想到这个傻子,傻还有傻的分寸。

第5章 招婿入赘(五)

晚膳结束,沈涟唤沈瑛到书房谈话。

长案上放着一件脏破的玄袍,沈涟先至前,伸手抚过玄袍衣侧,指尖细触衣上的浮云纹,眉尾一挑眼神也凌厉起来:“此人身上连半个佩饰也没有,就单凭这么一件缭绫,很难查出她真是身份。”

不过能穿得起晋国最珍贵的缭绫,身份一定尊贵,可把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府里,而不交给官府,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什么是非之中。

“阿瑛。”沈涟面上颜色暗了一寸,看着女儿:“你想帮她恢复记忆助她找回身份,还是暗中继续调查她身世再做打算?”

沈瑛眸光渐黯,缓缓方道:“此事容女儿今夜深思一番,明日再答复母父。”

沈涟听女儿心里早有想法,就不多作追问,叮咛道:“我沈家从祖辈起就乐于行善,但从为不图任何目地才善举助人,此人的身份不明前先莫声张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就当客人好好招呼,查明身份后也别透露出去,免得让外人以为我们沈家图她施报,悄悄地把人送回她本来的地方便可。”

沈瑛颔首,父女两再无事相谈,她便离开了书房。

入夜,月色明亮,黑暗却更加漫长无边。

沈瑛沐浴过后,身上只着松敞的杏色罗衫,在后园的小池亭里半卧柳塌,白皙纤纤的手指举夜光玉杯,对着池水月影以薄酒解心愁。

灵珑坐在榻边摇着团扇伺候着,见主子一连都饮了好几杯,不由多嘴提醒道:“小姐,莫喝多伤身,明日一早还要去米仓清点。”

沈瑛冷冷勾动殷唇,一双澈眸寒彻心骨,突地将手中夜光酒杯扔进了池里,荡漾的池水粼粼划开水面月影。跟着,她直接拎起酒壶,玉壶尖嘴压着唇瓣直接倒入口中豪饮。

灵珑吓得眼睛大瞪,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多嘴去劝。

沈瑛一口气就饮了半壶的烈酒,不复再饮。

半壶醺意足矣。

真醉了可不行。

真醉了,心里的事就会不再受控制。

心里这般想时,嘴上变得诚实。

“殷瑜,殷瑜……”她低低发出醉声痴呓,喊着绞心挖肺的名字。

不觉间,冰冷无双的眼眸深处,有着伤痛的情愫在涌动。

殷瑜,这令她又恨又爱之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滚出她的心底。为什么不论自己如何强装不在乎,不论在心里如何告诫自己此生都不要再去念想他,仍是忘不掉呢。

每每想起他,便是一阵的心痛,这可恨的单相思,真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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