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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宁不思瑛(8)

作者: 寒正 阅读记录

她淡然站在金屏内侧,一头青丝如墨垂腰,半遮半掩女子成熟千娇的妙美酮体。

丫鬟们不慌不慢,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喜服整齐穿戴在她身上。

天下乐晕锦,绯色内衬里,绛色纱裙衣。

 里里外外全是嫁红。

穿戴完,丫鬟捧了细金玉带来环系柳腰间,接着搀扶着她坐与梳台前,胭脂染就丽红妆。

沈瑛神情淡然,霜眸冰澈对着面前金凤铜镜,看着镜中自己一副雍容端庄,华贵之态,不禁殷唇微勾,冷冷一笑。

耗了数载岁月,她终是成婚了。

此时此刻,毫无半点喜悦情绪,但觉释然,完成一道重要使命。

背后老妪捧着薰染过花香青的丝一点点梳通,熟练地盘起,以双支金凤吐珠簪左右两头横贯发结,将凤冠牢固盘在发顶之上。凤冠前有九凤头,后有九凤尾各撷六珠石,悠悠坠挂在前后,半遮半掩芙蓉面,继而身上诸饰皆戴。

服毕,老妪和丫鬟扶着她左右臂肘,引她出喜房,其余丫鬟在前开路。

这时,天色已大亮,辉日普照世间万物。

八人抬轿早在府外候着,子宁束着金玉高冠,一身喜袍端端映目,绯服赭靴上下相衬,端坐在青马背上,灵琦牵着马绳陪同。在旁人看来,只要不知子宁是个傻子都会觉得她样貌甚是惊颜,英气勃发,像个尊贵霸气的女俏将。

与沈瑛简直天作之合。

可偏偏她就是个傻子,沈家不作隐瞒,蜀城人尽皆知。

倒是可惜了。

子宁不懂周围沈家亲友投来的目光意味,只要有人与她打招呼,她就笑着点头回应。沈瑛早有交代,让她逢人不要多说话,含笑点头便可,又派灵琦在她身旁照应着,免得她有出丑状况。

一切进行还算顺利,也没有人来笑话子宁,许是顾着沈家颜面,许是她不说话沉默的时候,看着有股莫名凶态。尤其是那双眼睛,锋利如薄刃,令人浑身不自在。

未几,老妪背着新娘子出来了,将人背到喜轿前小心放落,有丫鬟卷起轿帘,灵珑搀扶沈瑛进轿。

沈涟与殷氏也一同出现人前,随着管家一声高喊起轿,八个女轿夫抬起红轿子,迎亲队前女乐师开始吹笛敲鼓奏喜曲。

灵琦小声提醒子宁坐稳,随后拉着缰绳牵着马领在所有人前先走。

迎亲队缓缓移动,条理前行,穿过蜀城所有街道,炮竹声震耳不休。

直到当迎亲队回到沈府,礼乐停,礼炮止。

灵琦扶着子宁下马,提醒她去踢轿门。

踢完轿门,就见一只玉手伸出帘外。

子宁马上将它握住,牢牢握住,引着新娘出轿。

那掌心滚热滚热,灼地纤手冒出薄汗。

沈瑛隔着珠帘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一个英气耀目。

一个冷傲惊艳。

两人站在一起,把旁人都看得着迷。

沈瑛随即低了头撇开目光,小声道:“背我。”

子宁傻笑点头,松开手弯着背,等她俯身贴来。

当女人的身子贴到背处,她感受到柔软滋味,脸颊一下火红发烫。

她将她背起,跨过门栏入府内。

她出奇的轻,好轻好轻。

沈瑛埋首在子宁脖间,神色一刹有些微怔,子宁力劲很大,非常轻轻松松就把她背了起来。

她的背,明明很瘦,很薄。

可非常温暖,隔着喜裳,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火热温度。

让人莫名的燥,又莫名的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好像一座大山,能让她可以尽情依偎。

第9章 傻夫子宁(二)

跨入府门,踩着大红地衣穿过前院。

长廊前,子宁将沈瑛放下,两个丫鬟围着主子整理褶皱,老妪将同心结的大红绸一头落一人手中,灵珑侧旁撑起大红伞罩着新娘。

她们徐徐前行,挑目往正厅去。

子宁与沈瑛二人神色皆是淡定,没有一丝紧张之态。

一个揣着满心欢喜,一个冰冷无动于衷。

除了邀请来的上宾外,沈家亲族就来了三百余人,长者论资排座两列,其余小辈站在他们身后,延绵排到厅门口等着新人来拜天地。

片顷,新人在众目下入厅,礼乐起。

管家的高呼声下,新人敬天地,跪高堂,互对拜。

俗成,沈瑛先被送回喜房,沈涟与殷氏带着所有宾客至后园的露天席入宴。五十余台红木大圆桌,备足了山珍海错,宾客们纷纷入座开始吃宴。

奏乐师在花园旁鼓瑟吹笙,吹笙鼓簧,孩童们在草地里戏逐玩闹,很是热闹。

筵席进行一半时,该子宁敬酒,灵琦早准备了掺水的无味淡酒,贴身斟酒陪着新郎一桌桌地敬过宾客。五十余杯下肚,加上一些另需回敬的酒,子宁连续喝了近百杯,再淡的酒也是酒,喝完全场之后她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斜歪歪地倒在灵琦身上。

沈涟见状方才出面,吩咐灵琦该把姑爷送回喜房完成余礼,灵琦便扶着子宁离去。

走到半路,子宁实在难熬,趴在走廊栏处痛苦作吐。

吐到胃里一无所有,连苦胆汁都出来了。

这遭罪,总是难免。

缓了好一阵,舒服些了,她就急着要去见沈瑛。

喜房内,满盈盈的红。

凤冠金钗、金玉首饰坠了一妆台,这些重物压的人气也喘不过,脖子都快断了。

沈瑛褪去喜服,身上披着单件绯色纱袍,躺在寝上合目歇足一个时辰。

喜床前挂着百子帐,喜床铺着百子被,百余个孩童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老妪与丫鬟站在屋外寸步不离地候着。

未几,子宁来了,老妪欣喜一笑,忙推门入屋唤醒小姐。

沈瑛惺忪睁眼,伸着腰身,坐起榻边。

在丫鬟们一声声姑爷的叫唤中,子宁步伐轻飘,径入内卧晃进沈瑛眼皮底下。

她醉地还真厉害,眼睛都眯成门缝了。

子宁一见沈瑛,眉尾稍扬,眼中有光乍现。

一层薄如蝉翼的细红纱朦胧映出女人身形体态的千娇百媚。

明澈之处,是染霜冰眸。

高耸之处,是冰山雪峰。

殷傲之处,是珊瑚秀珠。

蜿蜒曲折之处,是柳絮腰身。

脂凝滑腻之处,是修长细腿。

子宁的三魂六魄一瞬间被勾走,呆在原地怔迟几瞬。

灵珑看姑爷僵站犯傻态,主动过去扶她,引她坐在小姐身旁。丫鬟们早看惯了主子的身子,已不觉奇,沈瑛本也没感到任何尴尬,可是被子宁那双有火在跳动似的黑眸直盯着,她淡然的面上随即微微发红了。

老妪走到二人面前,解了子宁的发冠,松了沈瑛的发束。

墨莲发丝轻轻的,淡淡的,如水一般散落周身。

老妪分别拾起两人一小缕发丝用红绳束绑一处,随后编织交叠又以红绳结尾。丫鬟从旁递来金剪,老妪剪断发端,一条发结简单完成,作为她二人结为连理的毕生信物。

接着有丫鬟端来一碗红枣莲子,请新人相互喂食。

食毕,又呈来一碗花生馅的汤圆。

等新人吃过之后,丫鬟们出声贺喜二人早生贵子。

剩下的最后一道俗礼是饮合卺。

老妪取来匏瓜,一半瓢分给姑爷一半瓢分给小姐,丫鬟将酒仔细倒入瓢内看着她们同饮一卺。

待礼成,所有人都含笑离开了喜房。

此时,屋外还是青天白日,但在晋国洞房春宵是不分早晚。

子宁心底忽然一揪,开始有些紧张。没有人告诉她接下去该怎么与沈瑛相处,所以她并不知晓所谓的肌肤之亲,所谓的女书间的行房床笫。

她紧张,是因为沈瑛实在太美了。

美得让她心口有火在烧,目光难以克制时不时地撇过去,偷偷欣赏着她红纱下的玉山红珠。

越看,心越痒。

莫名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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