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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2(16)+番外

签完约的第二天早晨去上工,同组的演员和同事纷纷过来跟她寒暄,导演亲自上来跟她说:“西爷,西爷,哎哟,今儿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西棠赶紧客气地说:“一样儿一样儿,您别是笑话我呢。”

西棠识相,下了戏,请全剧组工作人员和合作演员吃火锅。

人生当中的很多重要节点,后来回想起来,其实都显得面目平淡,西棠记得那天是十二月的二十八日,横店很冷,她裹着军大衣坐在片场,听跑场的小演员们聊天,演员是一群栖息在片场的候鸟,没有休息,没有假日,新年当天,三十多个剧组仍在拍戏。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

中原新年酒会。

晚上七点多,赵平津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沈敏正给他递前几天的会议报告,他前两个星期都在外地考察,有几场重要的会没有出席,郁小瑛推门进来看了看,瞧见他在忙,自己串门玩儿去了,她是中原高层家属,对中原内部的人事都很熟悉,两人没结婚以前,郁小瑛为数不多几次见过赵平津,就是在他进入中原工作之后的家属团年会,但郁小瑛却基本没跟他说过多少话儿,原因是以往的每一年,赵平津在集团的年会待得都不久,他在职能部门担任总工程师,新年假期不出意料的都会特别忙,一般都是到场打了招呼就离席了,他大伯一般是由赵家几个家族庶出子弟陪同着,但这一两年当了领导,必需与民同乐,轻易不能离开,这种集团内部的社交场合,郁小瑛处理起来如鱼得水,甚至带了一丝隐秘的兴奋,以往她都是陪着她父亲来,今年,是她第一次陪着丈夫出席。

半个多小时候后,助理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走进来跟赵平津低声一句:“郁董的车到了。”

赵平津站起来,助理给他穿上西装外套,推开门,郁小瑛正好回来了,她今天精心打扮过,脸上带着一抹嫣红的笑意。

赵平津温和地微笑:“咱们出去吧,爸爸他们来了。”

郁小瑛顺从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会场设在二楼的宴会厅,一楼的大厅入口处铺了红毯,员工尖叫笑闹的声音不断传来,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容,郁卫民夫妇正由秘书陪同着步入了宴会大厅。

郁小瑛走上前去,高兴地挽住她母亲:“妈妈,您今晚真漂亮。”

郁小瑛母亲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却是对着赵平津说话:“舟儿,年关忙,工作辛苦吧?”

赵平津笑着答:“还可以。”

他随即转头客气地唤了一声:“郁董。”

郁卫民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郁卫民身旁是总部机构改革后新上任的纪委书记,笑呵呵地道:“老郁,瞧瞧你们这一家子,真让人羡慕啊。”

赵平津同他握手:“卜书记,有一阵没见您了。”

晚上八点十分,嘉宾走完红毯,主持人串词开场,节目表演开始,郁小瑛坐在一排,赵平津端坐在她的身旁,一张脸英俊瘦削的脸庞,在光影变幻中,露出白玉一般的冷硬的侧颜。

哪怕搁在她认识的所有北京男孩儿里头,赵平津无论从容貌到家世,都算得上是上上之乘,这样一个男人,做了她的丈夫,郁小瑛是真的觉得幸福,加上她对最近的生活挺满意,赵平津在家陪她时间多了,虽然他也是忙,在家时候在书房工作时间也多,但晚上回了家,也就基本不外出了。

郁小瑛知道,他在外头没有别的人。

这一点令她安心。

他们结婚之前,郁小瑛知道他有女朋友,具体有多少个不清楚,但她知道,外面的那些女孩子,跟他们这样家庭的人是不一样的,赵平津再爱玩,结了婚,那也得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丈夫的本分。

她这一点的心理防线,得益于她的婆婆周老师。

周老师表明了态度,赵家认的就是她这个儿媳妇,她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她自己是最清楚的,赵家男人里骨血里传下来的规矩,就是极端注重家庭的人,你看老爷子年轻时候在队伍里头,走南闯北,一生戎马,夫人却是原配,这在开国的将军里头,那也是很罕见的,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人却是十分贤惠,为老爷子在陕北老家伺候公婆,生了夭折的大儿子,四八年才到了北京,跟老爷子举案齐眉过了一辈子,他爷爷奶奶的感情,赵平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周老师跟郁小瑛说,赵平津婚前有多少绯闻事儿她不用管,他婚后对媳妇,那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他做到了。

郁小瑛心底一清二楚,嫁给他,再稳妥不过,他们这样的家庭,夫妻之间和和气气的,是一种体面。

她明白赵平津比她更谙这个道理。

台上音乐暂停间隙,郁小瑛凑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过两天就是腊八了,今年备的礼单,小敏转给了我,从家里头送出去的,今年有什么交待的吗?”

她贴近的一刹那,赵平津搁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立刻控制了,他略微倾身,维持住了一个得体的姿态,在他妻子身边温和地回了一句:“家里的礼数你跟着小敏办吧,还有今年新给你爸妈那边的,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郁小瑛冲着他乖巧一笑。

赵平津不动声色坐直了身体,转过了脸看着舞台上的主持人,左手却轻轻地握住了郁小瑛的手背,他不用看也知道,身旁的坐着的几位董事,还有集团的下属,前排的记者和摄影师,他身边和周围环伺着的一堆一堆的人,都在看着他跟郁小瑛,这里头的戏,可比舞台上精彩多了。

chapter14

新年伊始,忙过了一天无数个会连轴着开的年终总结,新年节后工作了一个星期后,沈敏强制性地减少了他的工作量,赵平津这几天都是六点多下班,司机将他送回柏悦府。

他下了班休息会儿,有时处理点公事,晚上十点多左右,司机再将他送回霞公府的新房。

夜里八点多,他在床上躺着,沈敏电话进来:“我给您定了汤和面。”

赵平津抬手横放在额头上,冰凉的手臂压了压发烫的前额,闭着眼模糊地答了一句:“不用忙了,我吃不下。”

沈敏不理他,语气是万年不变的谦和,但却不容拒绝:“十五分钟后到,您开门拿一下。”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赵平津只好起来穿了件衬衣,起床去开门。

他拆开了那几个包装得严实的餐盒,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取了一副碗筷出来。

半碗汤喝下去,额头慢慢地渗出来汗,赵平津撑着餐桌缓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出了餐厅,走到客厅沙发上躺了下去。

沙发上惯常搁了张薄薄的羊绒毯子,他伸手扯过来,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闭着眼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部的疼痛稍缓,他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寂静无声的屋子,窗帘拉得严实,客厅的灯没有开,餐厅的灯亮着,晕黄的暗暗的光线透出来,在客厅的转角处,那一扇房门依然关闭着。

赵平津在沙发上怔怔地坐了会儿,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黄西棠的房门。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进来了。

他们分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白天工作完,夜里下了班,就回到这房间里坐着,有时下班时精神还好,他就一件一件地随手翻看她留下来的那箱杂物,这个箱子跟着他有六七年了,他却一次也没有打开来看过,之前黄西棠在家里的时候,倒是偶尔见她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凑着头往里头翻东西,赵平津有时经过她房间,看见她不是在端详那些学生时代的照片,就是在看自己的笔记本,那时他们关系疏离,他嫌弃这东西灰尘多,从不曾费心关注过她到底在做什么,没想到如今一打开来,她保留着的一叠一叠的跟他在一起时候电影票根,景点门票,车票,登机牌,这些零零碎碎的票据的历史已经超过了十年,纸张已经发黄,甚至有些往事,他自己的记忆也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