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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2(28)+番外

只是一个瞬间,周老师瞳孔微微收缩,身体猛地一个颤栗,下一秒,一个耳刮子就扇了过来。

他母亲老了,这一两年矮了许多,这一巴掌,扇在他半边脸和脖子上。

赵平津动也没动一下,脸上刺痛,心底涌起无限的悲凉。

周老师喘着粗气,痛苦地叫了一声:“若不是妈妈爱你护着你,你能在赵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当初你父亲在外头那位,听说怀的也是儿子!”

周老师的眼泪流下来,头发散了,面容一下老了十岁。

赵平津掩住了心底的诧异,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安详宁静,竟有了入骨的绝望:“我爸对不起您,我知道您心里苦,我这婚姻没法儿散,这我也知道,日子我会好好过,可我先说明白了——您儿子没出息,您要是敢动她,先把我命拿去吧。”

语罢他将手里把玩着的那玩意儿随手一搁,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周女士扫了一眼桌面。

桌面上是一个小小的瓶形金属物,圆头,铅心,有些黯的铜黄色泛出冰冷的光——一枚64式国产手枪的子弹。

周女士猛地打了个寒颤,扶着桌子站住了,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着:“没到这会儿,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恨妈妈。”

赵平津脚步一顿,停了两秒,没有回头,走了几步,听到周老师在书房里爆发的嚎声痛哭。

他埋着头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越走心里越难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得跟刀绞似的。

京创大楼董事会办公室。

沈敏今天另有工作,不列席董事会议,他掐着表看时间,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把手上工作停了,上到了楼上会议室来。

赵平津的秘书冲着对面的会议室努努嘴:“还没结束呢。”

沈敏又等了一会儿,早上十点多,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几位助理陪同着几位总经理和工程师鱼贯而出。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沈敏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平津还坐在主位上,隔了一个大圆桌,董事会与会秘书正在收拾和整理文件。

秘书悄悄地看了一眼赵平津,领导不走,他不敢走。

沈敏走进来,清了清嗓子,吩咐一句:“先出去吧。”

秘书收拾文件出去了。

赵平津瞧见是他,随手合上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额头有一层薄薄的虚汗,脸色倒还是平静的,只是稍有些苍白。

沈敏低声问了一句:“您怎么样?”

赵平津摇摇头示意没事,手撑在桌沿站起来。

沈敏伸手替他拉开了椅子。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了他们两人,赵平津没有说话,迈开步子往外走,沈敏大气不敢出,只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眼角盯着身前的人一刻不敢放松,赵平津步伐有些慢,但还算平稳。

两个人默默地穿过走廊,往他办公室走去。

贺秘书正在赵平津的办公区打一份合同文书,瞧见老板进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沈敏将会议纪要往贺秘书手里一塞,板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我有重要工作要跟赵董汇报,不要放人进来。”

贺秘书赶紧点头。

沈敏转身替他扭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赵平津走进去,额上的冷汗流下来,渗在眼睛里有些涩痛,眼前已经看不清楚,只听到沈敏在身后,嗒地一声合上门的声音,他缓缓地松了口气,痛楚压制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时,人躺在沙发上。

沈敏坐在沙发边上。

赵平津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眼前阵阵晕眩不止,身上的虚汗渗透了衬衣,人已经痛得昏沉。

沈敏神色十分慎重,看到他睁开眼,第一句就是:“您不能再这样工作了,我安排您休息吧。”

赵平津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敏想是这么想,可心底也犯难,早先赵平津人在京创上班,公司是自己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加上他一直对工作要求极高,有时候一两个重点项目做下来,身体超负荷运转是常事儿,沈敏也习惯了一般忙完后会安排他住院静养个把星期,现在回了中原集团,责任且重大不说,周围还一堆财狼虎豹环伺,安排他晚上和谁见面和谁吃饭都不能大意,更别说能避开集团内部的工作和会议,赵平津要是住院休养的话,也只能是暗地里来去,若是风声走漏出去了,只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又要起波澜。

沈敏轻声跟他说了一句:“昨儿夜里,保姆阿姨半夜给我打了电话。”

赵平津脸色不好。

想了好一会儿,赵平津跟沈敏说:“让贺秘书今天去买份礼物,送到周老师办公室去。”

沈敏答应了声。

赵平津又想了几秒:“两份吧,送一份到霞公府的家里去。”

沈敏坐在他身旁,手压在大腿上,沉吟了一会还是说了:“卜玉书那边,估计还是有别的心思,这两天跟那边有接触,两人昨晚在居远斋见过面。”

赵平津抬手压住额头,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让赵远密切注意他经手的项目。”

沈敏说:“记下了。”

“上回你说的,老卜有个儿子?”

“嗯,规建部工程处处长,去年他负责的遗址修复工程做得不错,上头挺满意。”

赵平津手按在腹部上,皱着眉用力压了压,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那个项目的设计图,是我们公司出的?”

“嗯,就是严总审批的。”

“当时送上来签字时我看了,图纸上的耗损太大,这事儿你私下查一查,把所有资料留一份,重点查一查资金方面的预算。”

“好。”

沈敏眼看着他脸色一阵一阵地惨白下去,药吃下去都半个小时了,愣是没见他好一点儿,他动手扶起他往里边的休息室走:“您进去睡一会儿,稍晚我让秘书过来喊您。”

chapter24

高积毅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去方朗佲在密云的酒庄度周末。

陆晓江回来了。

男人们在池塘边钓鱼。

高积毅的儿子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哇哇大哭,陆晓江老婆悄声地抱怨昨晚房间里有虫子,欧阳青青带来的保姆四处找不着奶粉的勺子了,然而不管女人孩子吵翻了了天儿了,三个男人永远坐在水塘边巍然不动,真是看得人搓火,下午时分,女人们带着孩子,结伴回城区逛商场去了。

下午时分哥仨商量晚上干脆在酒庄里吃火锅。

高积毅挺高兴,转眼就叫一小姑娘上来泡茶,那姑娘是酒庄是一个销售业务员,高积毅常来玩儿,是老相识了,方朗佲坐在一旁,给媳妇儿打完了电话,转头看了看陆晓江:“你跟舟子,还那样儿?”

陆晓江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高积毅想起来这茬事儿了:“朗佲,你今天打电话给他没?”

高朗佲摇摇头:“打了,说没空。”

“说了晓江回来的事儿了?”

“没说。”

高积毅调侃了陆晓江一句:“那就怪了,我还以为晓江儿在,他不来呢。”

陆晓江一脸垂丧。

方朗佲说:“电话倒都是通的,有时小敏接的,可人我都小半年没见着了。”

高积毅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小姑娘,有些纳闷地道:“我倒是见过两回,可都是在喜来登,那小子孙子似的伺候着领导,根本没说上话。”

说实在方朗佲也觉得怪,赵平津一直在北京,哥们见不上人面儿的时候,的确不多:“最奇怪是上回我爸生日,连沈敏都来了,愣是没见他。”

“我看他是官大了,架子也大了,再忙,总要吃饭吧,能有多忙?”高积毅一边抱怨一边掏出了电话:“哥们配合点儿啊。”

高积毅开始拨电话,响了两声,他嘘地一声。

电话通了。

高积毅把手机压在耳边,瞬间压低了声音,显得焦灼而紧张:“舟子,你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