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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也很美味(91)+番外

她画着画着就缩回手去抹眼泪,手背抹得湿湿,身子颤抖着,连哭得大声些也不敢。

这之前,贝茜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希里兰德还在那里看她,忽然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像她擦眼泪的手伸进来,在他心上狠狠拧了一把。

他对她温柔得多了,也一下子变得加倍贪心,不单单要贝茜陪着,抱了她在怀里的时候,他还想亲她。

却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再度反抗,他想亲近她,她只以为是新的以她取乐的方式,险些连抱也不

肯给抱。

希里兰德说一句话,她就停了手上的动作。

他说带她回去看看父亲。

这并非利诱,其实是他在讨好,恐怕他自己也没觉察。

可惜说在了错误的时间,贝茜依旧认为那是利诱。

希里兰德更想不到的是,贝茜回去悄悄看望父亲没多久,她父亲就意外离世了。

不是他害的。跟他脱不了干系。

听到消息那天晚上,贝茜又是流了许多的眼泪,因为哭得太累,连推开他的力气也不剩,任由他搂了她,

也不说话,总是怔怔的。

他的心肝在这天晚上被无形的手拧了许多次,以至于泛起疼来。

“希里兰德。”贝茜问,“你不道歉么?”

希里兰德不说话。

贝茜的话明显少下去。又开始新一轮逃跑,然后被以新一轮的方式捉回,脸上漠漠地没有表情。

希里兰德以为从此要习惯她这样的表情了,哪里还想过,她其实也是会笑的。

有一回,苏跟她说了什么话,竟令得她弯了眸,小小声笑起来。

希里兰德心脏不拧了,生出种诡异的嫉妒,这嫉妒让他很难受。

他那样强大,却唯独化解不了这种难受,说来实在可笑。

他潜意识里想讨好贝茜,后来做的许多事情,包括许了个“最好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讨好贝茜。

却不知道给她招来了致命的灾祸。

霍尔这个披着纯血皮的血族,贝茜不喜欢,希里兰德更不喜欢。

尤其他还刻意魅惑过贝茜,令得希里兰德对他的厌恶深之入骨,地位之争一爆发,希里兰德就想杀了他,

始终没能如愿以偿。

霍尔比他更清楚这是为什么。

没有弱点的人才无敌,血族也一样。

希里兰德有他自己的软肋,而一旦有了软肋,就不能再无往不胜了。

但没人料到希里兰德输得那样惨,以至于一败涂地。

决战之际,他弄丢了贝茜。

派出许多血族去找,没有一个把她找回来。

希里兰德自己跑回来找,在霍尔遁身的地方找到了伤痕累累的贝茜的尸体。

她躺在那儿,心口空了一块,非常安静,睡得很沉,再也醒不过来。

希里兰德愣在那里,一时不敢眨眼睛,然后想,昨天才见贝茜,她知道他要走,留了几个血族保护她,同

往常一样什么也没说,独独在他跨出门那一刻,轻轻叫了一声“希里兰德”。

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非常喜欢,因为不经常能听见,每一次都是奢侈。

但这次太过奢侈……以至于,他的伊丽莎白没有了。

真的没了。

希里兰德看看贝茜空荡荡的心口,再摸摸他自己的心,癫狂成了不知道回哪里去的飓风。

霍尔险些死在他手里,丢下贝茜的尸体落荒而去。

希里兰德抱她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再摸摸她的脸。

往常这样她就要乱动挣扎,如今实在是乖。

他亲她,再亲她,忽然又想起她拿手在窗户上画画的样子,他想起她画着画着,一下子就哭了。

然后被挖了心死在这里,一睁眼睛问:“希里兰德,你不道歉么?”

希里兰德身上很多伤口,算一算,实际上还没有贝茜的多。

他就摸一摸她的伤口,一道,两道,三道,有的借着身体死亡前的痊愈能力悄悄长好了,有的来不及,样

子可怕地留在那里,卷成奇怪的形状。

摸到心口,他眼里滴出血来,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慢慢道:“伊丽莎白,我的肋骨被抽掉了。”

贝茜一动不动,没有听见,再不能听见。

“对不起。”希里兰德道,“你听,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这样道歉真是低声下气,想是因为她,顿时又不觉得低声下气,弯唇笑起来,随即放声痛哭。

他的伊丽莎白没有了。

是最爱的这一个,如今才懂什么叫爱,所有的一切因他的自私而起,如今彻底失去了他的全部。

内战没有结束。

霍尔不见踪影,也没有人能找到希里兰德,但血族与血族仍旧在缠斗。

贝茜被希里兰德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无声息地睡着。

希里兰德在她身旁坐成了枯木。

日落时,他站起身,将一把匕首放到了她手里,用掌心包覆着她的手,剖开了他的心。

他是真的很强大,强大到挖出心脏还能继续动,心跳停了,呼吸还没停,还能够支撑着用剩余的力量封存

保护她。

日复一日,贝茜依然干净,他却脏兮兮,成了个无心的蓬头垢面的怪物。

希里兰德等了很久很久,贝茜一直没有醒。

然后有一天,阳光很好,他趴在贝茜身旁,想慢慢亲一下她的手,发觉自己太脏,费力缩回去,动作做到

一半不想做了,就还那样趴着,低声道:“再等你一会儿。”

话音刚落,身体塌下去,化作一地的飞灰。封闭起来的大厅里。

已有许多士兵去开门,手还没碰上,就被搅着血腥味的厉风割开了皮肉,竟触碰也触碰不得。

苏的一双手都成了红的。

如宁芙所言,封闭大厅里的境况实在乐观不到哪里去。

霍尔在希里兰德还是吸血鬼的时候尚且与他势均力敌,如今面对人类躯体的希里兰德,即便力量经了贝

茜、宁芙与赫恩那一剑已削弱不少,仍旧将他压制得死死。

唯独忌惮那把沾了赫恩鲜血的长剑。

希里兰德肩头、手、腰腹和腿,凡眼睛能看得见的地方几乎都有伤口,双方杀红了眼,他也不觉疼痛,仍

支撑着去劈四面八方涌来的蝙蝠。

但他一个失误,竟出了错手,旋即被袭倒在地。

背后是连接天花板的大理石柱,这一撞令他咳嗽两声,嘴角滑下血来。

待握紧柱台爬坐起,却被两道铁索贯穿了肩膀,钉死在石柱上。

霍尔的耐心和精力都在透支。

他没料到多年之后再战竟生出几分力不从心,越发暴躁,本来就要杀希里兰德复仇,此刻制住了他,再拖

延不了从高处飞落。

他手中没有利刃,他就是利刃。

杀人的欲念强烈得能将动弹不得的希里兰德磨成齑粉,面对面指爪穿破皮肉那一刻,霍尔却看见希里兰德

噙着血扬起的一个冷笑。

他心口发凉,像灌进来一通彻夜的冷风。

颤巍巍低头去看,却哪里是冷风,贯穿了心脏的是霜雪般锋利的刃。

正中要害,一点喘息也不留。

霍尔脸上终于表现出点难以置信,心口的剧痛伴随着死亡阴影蔓延开来,知道就要这么死,趁身上气力还

没消失,抓进希里兰德腹部的手狠狠地再旋拧进去。

希里兰德身体一抖,已经抓不住剑,脸色一瞬间成了灰白的。

“得意什么,你也要死。”霍尔大笑道。

贝茜经历了短暂而昏沉的一场睡眠。

她睡得很不安生,身体的疼痛一直在持续,最后终于有所缓解,却不知一挥手碰着了什么,戳破伤口一

般,在眼前撞开一大片殷红。

倏然惊醒,耳畔是已经叫了许久的“伊丽莎白大人”,她看见匍匐在跟前的苏。

“求你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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