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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208)

作者: 锥子 阅读记录

不过看这厮今夜万般旖旎的姿态,怎么着,又来跟她玩美人计?

夜已过半,王珏不急就寝,反倒端来三四件酒具,置于卫戗案头。

卫戗目光中隐隐透着警戒,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是?”

王珏在卫戗对面跪坐下来,嘴角噙着微微的笑,眼中荡着璀璨的光,一手执玉壶,另一手轻扶广袖,为她隔案斟酒,嘴上漫声道:“无需多虑,不过知你遭遇烦心事,陪你小酌几杯,与你解忧。”

卫戗的视线在王珏脸上的神情和夜光杯中的酒水之间来回游移,试探道:“这酒,怕不怎么‘干净’吧?”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君子,谨慎的她揣度他的“黑腹”,也无可厚非。

王珏的嘴角越发翘起来,笑得冶艳非常:“你怀疑我在酒里下了药?”

被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的“小人之心”,卫戗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镇定点头道:“对于王十郎来说,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得到这样的回答,王珏突然不笑了,改正襟危坐为妖娆侧卧,接着长叹一声:“窃以为,这世间尚无胜得过区区不才本君我的情药呢!”

卫戗干笑两声,心下暗道:不愧是王家十郎,自信心果然爆棚!

当然,人家确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听到王珏这样说,卫戗倒是放下心来,又因为心中有事,想从王珏那里套几句真心话,于是开始与他推杯换盏。

酒酣耳热,卫戗试探着开口:“今日我观令弟,气色不是很好,毕竟一奶同胞,兄弟一场,你打算怎么办?”

王珏稍稍打起精神,撑坐起来,不过身姿仍透出几分慵懒,胳膊拄在案上托着腮,斜眼看着她:“其实呢,我是想过的,虞氏阿濛也是不错的!”

对于王珏答非所问,突然提及虞濛,卫戗有些消化不良,只是顺应本心的附和:“阿濛她自然是很好的。”

王珏倾身靠前,与卫戗隔一条书案,大眼瞪大眼:“若为虞氏,略略对卿卿表达一下亲近之意,随便弄个绣囊,便能得到卿卿掏心掏肺的温存,在不久的将来,还可以名正言顺腻在一起,缠绵缱绻!”

这话的感觉明显不对味,卫戗警觉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王珏软下去,趴伏在书案上,一双眼睛仍胶结在她脸上,经烛光一耀,波光潋滟,风情无限:“我的戗歌极其喜爱稚子童女,我虽厌烦他们污秽不堪、任性无理、哭闹不休……”

这话卫戗可不爱听,加之被热酒熏得有些血气上涌,不待王珏把话说完,便强行打断他,拍案而起,大声辩驳:“什么叫污秽不堪?他们未经世俗染指,比之绝大多数成年人,还有你这个强行霸占胞弟身体的黄口小儿,可是干净的多得多!”

王珏眨眨眼,拿手指着自己:“我是黄口小儿?”

卫戗并不答话,斜眼蔑视他:“就凭你,怎么好意思诟病人家任性无理,他们就算胡闹一点,也远不及你的恣意妄为!”

听她这样点评自己,王珏不怒反笑,歪靠在书案边缘,右肘竖支在书案上,手心朝下,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卫戗丰富的表情,轻声细语的呢喃:“稍安勿躁,且听我把话讲完。”

卫戗越说越来气,才听不进王珏没什么诚意的安抚:“至于什么哭闹,人在幼婴之际,无法言喻,唯有用哭叫来引人注意,那只是一小段过渡时期,又有什么不对,何况你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而且你们还是兄弟两人,不必细问就知道,哭闹起来,比两个单独的幼子更叫扰人,待到他们月龄稍稍抽长一些,且再看他们……”顿了顿,举例道:“譬如近在眼前的允儿,你可曾听他有过哭闹?”

“我一直很安静。”王珏轻辩一声,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眼睛弯弯,里面星光点点:“你果然是喜欢小孩子的。”轻叹一声:“爱屋及乌,我会满足你,陪你生儿育女。”

卫戗摇摇脑袋,大约是酒精上头,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听王珏的话,表面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处处都是疑点,不想顺着王珏的意:“谁要和你生儿育女?”

王珏微微抬头仰视卫戗:“然,虞氏阿濛,虽能轻易博得卿卿好感,却没能力与卿卿生儿育女。”

卫戗快速眨眼睛,脑袋也微微歪向一边,不时还抬手敲打一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珏站起身,伸手握住卫戗敲头的手:“卿卿,你又醉了,反正你还小,孩子的事不必着急,来日方长,那些恼人的麻烦,留待日后慢慢解决,今晚还是早些安寝吧。”嘴上是这么说,反手却从另一侧捞起一只看上去和之前的酒具有些差距的玉壶,开封,斟酒,递给卫戗。

卫戗顺手接过,小口啜饮,酒水入喉,她却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甜的?”

王珏眼中盈满放松笑意:“知道你会喜欢。”

卫戗又饮一口:“嗯,极是甘美。”

于是卫戗欲借酒醉之机探询王珏这个窃身贼,最后会怎么对付王瑄那个倒八辈血霉的事主,结果却着了王珏的道,被将计就计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去:“诶,好像的确有点困乏,就寝是就寝,但你闪远点,我就算要生儿育女,也会找合适的人。”许久后,睡梦中,咕哝一句:“诺儿,或许——还是非司马润不可吧……”

虽然卫戗的声音含糊不清,可对于贡献手臂给她当枕头的王珏却解读个一清二楚,他的眼睛慢慢眯起来,柔和的光泽一点点褪去,逐渐被凛冽的寒芒取代,拈起卫戗散在耳畔的碎发,缠绕在自己修长手指间,半晌,玩味的咕哝一句:“还是——司马润……么?”

翌日,卫戗爬起来,想起迷迷糊糊时看到的那只酒壶,结果遍寻不到,让她疑心自己看错,而随后的几日又忙到焦头烂额,实在没闲心想起那晚的酒,而王珏似乎也有什么事情在忙,都不怎么来缠着她。

时间一晃而过,卫氏“嫡长子”和虞氏身份最尊贵的小姑的良辰吉日到了。

☆、虚张声势

婚礼, 昏礼也!

清风动帷帘, 晨月照幽房, 掩映轩窗旁,雕花屏风后, 双目微阖的卫戗, 端着胳膊挺身而立, 低眉顺眼的寒香,躬身认真的帮她整理爵弁服。

“昏礼者, 将合二姓之好, 上以事宗庙, 而下以继后世也, 故君子重之……”姨婆絮絮地默念到这里,突然长叹一声:“去年这个时候, 明明是你爹为你觅得如意郎君, 我们才欢欢喜喜下山来,如今倒好, 你没成为幸福安逸的新嫁娘也便罢了,反倒这样不男不女的和个小姑拴在一起,这是造得什么孽?”边说边擦眼睛。

来之前,姨婆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定不给卫戗添堵, 可看见卫戗身上象征新郎身份的爵弁服,便忍不住的牢骚起来。

卫戗闻言睁开眼,还给姨婆一抹安抚的微笑:“福之为祸, 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什么‘福之为祸,祸之为福’的——”姨婆伸手捂住心口:“近来,我这里乱得慌,今天尤其严重,总觉得会出什么问题,戗歌,听姨婆一句,咱们就不能想个办法把这荒唐事给搪塞过去么?”

卫戗转身直面姨婆,振袖一挥,将身上爵弁服更直观的展示给姨婆:“姨婆,事到如今,您老觉得有那个可能么?”

姨婆又开始擦眼睛:“是啊,有那个可能,还用等到今日?”

卫戗微笑劝道:“姨婆,我们今日娶妻,又不是嫁女,您老就不要再这样满腹忧伤的。”靠近姨婆,稍稍压低嗓音:“给外人瞧见您老这状态,继而深究下去,您老的担心可就成真了!”

不得不说,这种对症下药的恐吓还是十分有效的,姨婆闻听此言,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果真调整情绪,再出门,已换成堪称完美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