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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86)

作者: 水月六华 阅读记录

连云沉着脸,眉头川字又皱起来:“不必,我自有办法。”

“你的办法不行!”苍碧不禁提高了嗓音,意识到寄人篱下,到后半句又把话音压了下来,“你不能再伤人了。”

连云不置可否。一屋子妖都静了下来,外头天已露白,闹腾了这一晚,都累得不行,苍碧掀开被褥,裹着连云钻进去,摸了摸爰爰气鼓鼓的腮帮子以示安抚:“我知道是我任性了,就放任我这一回吧。咱们休息一会,等明日……等天亮透了,跟阿姐打声招呼,就回家去。”

爰爰在苍碧手上蹭了蹭,委屈地钻进城旌怀里,两人悉悉索索说了几句不能让苍碧去山阴,不多时就依偎着呼呼睡着了。

“你别去。”连云缩在苍碧怀里,轻声说了句。

苍碧闭着眼,却是醒着,佯装没听见,正梳理着脑海里分岔的记忆——连云并不像此刻阻止他去山阴。这记忆究竟是谁的?似是无烟的,就如小黑消失后窜入脑海的记忆般,属于那几名原身,随着时间的行进,抽丝剥茧般呈现。可无烟是谁?竟然爰爰、城旌与连云都在,那无烟难道不该是他吗?无烟是苍碧,那前几世呢?便也都是他?那这记忆……是他在逍遥界前遗失的记忆?

苍碧越想心里越乱,拦在连云胸前的手施了力也不自知,连云抬手隔着广袖,抚了抚紧绷的小臂。

“我吵醒你了?”苍碧回神,侧头看连云,只见他锁眉闭目,完全是睡着的模样,只有手在动弹,像睡梦中无意识所为。

“连云,我心里好乱,你能告诉我因缘吗?”苍碧极轻地呢喃着,唇瓣在连云侧额轻巧一靠。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收留他们的妇人早起了,安静了好半晌后,乒乒乓乓好一会捯饬,一阵饭菜香飘了进来。

爰爰大概是睡迷糊了,不知何时变回了兽身,耸了耸鼻子,从城旌怀里昂起毛脑袋:“好吃的!”

“爰爰,你露原型了。”苍碧小声提醒,爰爰立时冥想施展妖力,刚化作人身,房门就响了。

苍碧开了门,果然外面桌上准备了几道清淡小菜,满满当当的四碗白饭冒着热烟,那妇人道:“昨儿个夜了,也没好好招待,今天可得让我尽尽心,早上也不好弄些大菜,你们先吃着,方才我菜都买齐了,晌午给你们做顿好的,到时我家那两口也该回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吃一顿,吃痛快了,我再让我丈夫带你们去海神庙。”

“阿姐,不用客气了,我们不去海神庙,打算回家了。”苍碧赶忙推辞。

“那可不行,我昨晚受了你们天大的恩惠,哪有就这样算了的,这午饭可得留下来吃,不然我没还恩情,便是晚上也要睡不安稳的。”

妇人实在热情,苍碧窘得搜不到辞谢的话,只能应下,原想吃完这顿饭,就能离开了,哪只用完早膳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不太平的嘈杂声。

“阿翠啊!”一半百男子在外面哭喊着,猛拍门扉。

妇人开了门,愣住了:“诶哟,阿叔,你怎么来了,怎么哭成这样。”

苍碧往外看,只见那男子双眼通红,满目血丝,脸上泪痕未干,见了妇人,又涕泪横流地哭得更狠了,门外除却他,还站了两人,看他哭得都要站不稳的,赶紧上前把人扶住。

左边那人道:“阿伯,您小心身子啊。”

苍碧瞳孔一颤——这人正是昨晚拉扯住连云衣衫的人。他心中不安升腾,只希望不会那么巧,几人的交谈却击碎他的侥幸。

“大宽没了喂,大敞也没了!”半百男子道。

妇人顿时傻了眼:“阿叔,你乱说什么?大宽昨天早上还好好的,我还等他回来吃晚饭哩。”

“没了,都没了!五个人,一个也没活,全都没了!”

“啊?”妇人一个踉跄,撞在门上。

“都被歹人杀了,好狠的毒手!”男子扶住妇人,瞧见厅里头坐着四个人,把视线定在苍碧与连云身上,“他们是谁?”

“是……”妇人怔愣着,一时说不上话来。

男子魔怔般念道:“一黑一白……一黑一白……”跌跌撞撞闯进门里,抄起昨夜没用完,靠在墙角的细圆木。

第102章 千年玄蛟与白狐小妖 十三

“就是你们害了我侄儿!”那男子悲痛地吼着,一棍子朝坐在外侧的连云头顶砸下。

“小心!”苍碧扑上去,把他揽进怀里,抬手一挡,小臂受了狠狠一击,硬生生咽下痛呼,只闷哼了一声。

男子不罢手,再次扬手,又一棍落下,直逼苍碧脑门。连云伸手来挡,苍碧仗着此刻的身形优势,制住他手腕,侧头闪避,仍是被砸中额角,痛得眼前一花,差点就要栽倒。

“你干什么!”城旌一把抢过圆木,摔在地上。

“阿叔!你这是干什么!”妇人满脸是泪,一步一歪地走过来,抱住男子手臂,“他们是我恩人,怎么能打他们。”

“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侄儿。”男子指着苍碧鼻子道。

“不是无烟杀的。”爰爰喊道。

“是……”城旌接上,伸手正要指连云。苍碧迅雷不及掩耳地挥手,拍开他,城旌喉结上下一滚,没再说话。

“他们一晚上都住在我这,怎么去杀人,阿叔,你要弄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妇人边哭边说。她越说,苍碧歉疚越盛,只能低头不言声,眼眶也跟着红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晚上都在,你盯着他们了?说不准半夜偷出去杀人呢!”

外头年轻男子跟了进来,受害的不是亲人,他的情绪要稳定地多,说道:“凶手是近日旦时逃走的,我见的是有两人,一穿黑,一穿白,只是……”

妇人打断道:“我破晓就起了,还听他们在屋子里有动静,这里到大敞家,再怎么快也要大半个时辰,不可能是他们。”

年轻男子继续道:“是啊阿伯,虽然昨夜我没看清脸,但那分明是两个大人,不会是他们。”

妇人叔父心知自己无礼,又无处发泄愤懑,扶墙恸哭起来,妇人抽泣着让苍碧一行暂且休息,自己步履蹒跚地随着叔父往镇北去了。

人一走,苍碧肩膀垮下,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无烟。”爰爰拉拉他广袖,“别哭了,不是我们的错。”

“我的错。”连云替他擦去眼泪。

“当然是你的错!”城旌怒吼,“跟我们废话做什么!去给他们认罪偿命啊!”

“城旌,够了。我说过了,我也有错。”苍碧道。

城旌一气之下就要掀桌,被苍碧按下:“别弄坏了阿姐的东西……犯的错,我会担。”

城旌还要发作,被爰爰拉进了厨房。

连云一言不发,看着眼苍碧方才被打肿的额角,两人视线交汇,他又低头,看着雪白的广袖。

“你特意跑过大半个镇子,是为了与我们撇清关系?”苍碧问。

连云一如既往地不答,但苍碧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不时,爰爰拉着城旌回来,城旌置气地往角落席地一坐,爰爰手里拿了个鸡蛋,蹩脚地剥干净,按在苍碧额角:“听说鸡蛋能消肿的。”

她知道有这法子,却不知具体该怎么做,只把光溜溜的鸡蛋死命按在红肿上,苍碧反而痛得更甚,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忍着龇牙咧嘴,委婉道:“爰爰,不用了……”

“我来。”连云抢过鸡蛋,捧在手里搓了一阵,覆上苍碧额角,轻柔地按压起来,“疼吗?”

恰到好处的手法缓解了疼痛,苍碧窥看专注的连云:“不疼。”

“疼要说。”连云揉了一阵,移开鸡蛋,红肿消了不少,便又撩起苍碧广袖,眉头又敛了起来,刚才受了一棍子的小臂,青了一道。

苍碧挤出笑道:“不打紧的,只是看上去吓人了点。”

连云放下鸡蛋,走了。

“连云?”苍碧摸不透他,又怕惹得他眉头更皱,只能由着他在两间房间进出,不知捣腾什么,再出来时,手上多了瓶跌打损伤药,也不知从哪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