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瓶邪架空】别说鬼话(56)+后传

作者: 此处用户名 阅读记录

铁轨旁植有一片防噪林,林子的另一端有一顶灰扑扑的户外帐篷。这里也有人住?吴邪心生疑窦,同时看着这顶帐篷的颜色,莫名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离开路边,跨过铁轨,踩着草丛走近。帐篷内没有人,但有一只背包。

刹那间仿佛血液凝固,他上一次见这背包是两个月左右之前。

吴邪知道了,以前曾在张起灵的行李中见过一眼折叠压缩的帐篷,只是现在撑了开来。

身后传来草地里行走的脚步声,吴邪转身,看见了帐篷和背包的主人。

一时间,曾经的千百个问题都问不出了。安静半晌,吴邪指着帐篷,“你就睡这儿?”

那人点头。吴邪心说好一个风餐露宿,别有一番自然原始的情怀。想说的话太多,全部挤在喉头,反倒一句也蹦不出来。两人相顾无言,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

吴邪脑子一卡,道:“我在等车,借你宝地休息一下?”

张起灵嗯了一声,进帐篷内取了个东西,又出去在空地上摆弄。吴邪探头一看,是个罐头,内心更生敬佩,竟然真的是野宿。这里说到底也不是与世隔绝,却好像生活在深谷之中。

对方的意思应该是让他随意,吴邪决定留为上策,便头脑混乱地缩进帐篷内。里头不知铺了什么草叶,与家里的艾叶气味相似,恬静宁神。吴邪坐在角落里,两腿曲起,头枕在膝盖上,出门跑了这么久,本来就乏了,置身在这种气味里,更是犹如舒缓剂。

他闭上眼,脑子里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要不要出去跟那人说罐头没营养,请你回去吃?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不然吃两顿,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人生。

困意上头,吴邪就着这个姿势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睡的工夫也不长,姿势受限,再睁眼的时候腿麻胳膊酸。他动了一动,看到张起灵就躺在旁边,以背包为枕头,即使睡着,手边还不忘握着那把长刀。

吴邪动作缓慢,不敢把他吵醒。视线一转,发现那刀鞘上似乎绑着什么。

俯身一瞧,鞘上用线绕了两三圈,串着一个玉坠子。吴邪愣了一楞,这就是先前碎裂之后剩下的另一半玉坠。

有一半是刻成新符,留在吴邪家里。可为什么另半枚在张起灵手上?他什么时候拿的?吴邪望向张起灵的脸,心跳悄然加快。这半枚残破的东西毫无艺术价值,也没有符术效果,偏偏居然绑在刀鞘上。

弥漫着草叶香的狭小空间中,吴邪注视着多日不见的那个人,心绪起伏。他伸手摸了摸那枚从小戴到大的玉坠,转而紧张地低下头,飞快碰上了对方的唇角。

第34章

吴邪的这个动作,停留时间不过一眨眼。全身的感官在这一刻凝固,又瞬间坍塌,就好像一次蝴蝶振翅却引发世界海啸,带来一波势不可挡的冲刷,脸部温度直向上蹿。

只是轻轻偷了个吻,不知为何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奇异。

吴邪抬起头,正要撤离。张起灵醒了,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

情绪本就不稳定,吴邪一下惊得人仰马翻,没有比这更窘迫的事了。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了吗?这种时候有什么话可以拿来救场?这种俯身往下凑的姿势有没有些掩盖的借口?

或者就这样顺势坦白,不知道有几成可行性。吴邪一边起身,一边挤出半句话:“刚才我……”

却见张起灵坐起,一手拉住吴邪,把他贴向自己,再度缩近距离,好似要重复一遍刚才的事情。吴邪彻底断片,手脚一僵,任两人的姿势变得亲密。

张起灵正要上前,突然一场大风呼啸而来,帐篷内的草叶悉数被卷走,散得一干二净,清淡的香味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浊腥味。

这顶帐篷立马变形,被刮得东倒西歪,两个人像是被埋住一般。风势之大,连人都抗不住,吴邪道:“这是什么风?”张起灵双手推开风与帐篷的阻力,撑开出口。他拔出黑金刀,刀鞘交给吴邪,然后转身跑去。

吴邪抱着刀鞘就要跟去追问,刚一踏出帐篷口便觉不妙,外面的风场宛如五岳倾覆,平日里习以为常的气流化身为某种力量,人在其中不仅难以呼吸,还有种周身压迫之感,寸步难行。草丛倒伏,树木倾斜,全然不似寻常的风。

不得已,吴邪只能先退回,才好喘一口气。他挣扎着挤进帐篷里,摸到了那只背包,还没开始翻,首先注意到包下竟然压着一张草纸。材质看起来极为廉价,边缘破损,但是上面确确实实写了一段符。

吴邪怕失手撕坏,把它折了两折,直接塞进自己领口里,又迅速跑了出去。符发挥作用,似乎足以抵抗这漫天狂风,果然轻松不少。地上的杂草和碎沙被吹入空中,吴邪在混乱的气流中搜寻着张起灵的身影,心里不由想着,他刚才是想做什么?

不太敢确认,先找到人再说。吴邪往前跑了几步,衣角被掀起,在风中凌乱。刚才塞进领口的那张纸滑了出来,乘风远去。

吴邪赶忙跳起去抓,但是风速比手速更快,那纸从指缝里溜过。再一抓,又因为风力强大,这脆弱的一片纸瞬间被撕成碎片。吴邪眼睁睁看着逝者已去,心道便宜没好货,这符也太脆了。多日未见,张起灵画符怎么不用些上乘的材质?

失去符术的庇佑,周身又感到那种阴沉的浊气,仿佛随着强风侵扰入体。吴邪折返回帐篷,在那包里掏了掏,找不出符纸,也找不到墨。

视线搜索了一圈,急中生智,吴邪把目光锁定在刀鞘绑着的那一小块碎玉上。

应该可以利用一下剩余价值,他心想。玉的断面锋利,形成尖锐的一角。吴邪扯出碎玉,闭上眼睛,心下一横,刺向自己的手指。

只划出一个极小的伤口,血珠冒了出来。他不敢耽搁,赶在凝固之前,翻开自己的工作草稿,撕了一片纸。记忆被逼到了极限,吴邪蹙眉思考,手指按到纸面上,依样画出原来的那个符样。血色洇散,体质特殊的血液带着灵气,即刻催动符术,好像在一片昏沉中透出了微光。

吴邪用嘴叼住符纸的一角,踏出帐篷,走到大风肆虐的郊野上。耳边风声猎猎,他手指的伤口悄然散发着独特的血气,飘到空中,混入污浊气里,似乎更加刺激到了一些暗处的东西。

他看到眼前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如烟如雾,幽灵一般没有稳定的形体。不知何时开始,传来一丝丝嘶哑的哀恸叫声,针尖似的钻入耳膜。自从中元节后,再没有见过如此密度和规模的阴气。

吴邪咬住纸片,观望四周,这阵无休无止的风渐渐变得有形,在他眼里,是无数鬼在横冲直撞。大风变得暴雪一样,碎魂纷纷扬扬,却落不到地上。

他一手抓着刀鞘,顶着“风雪”走向源头。这风正是来自那个球型的建筑工程,吴邪便觉奇怪,自己之前在那里的时候也没见到什么“东西”。他继续往前靠近,头顶忽然遮上了一把黑伞,转头一看,竟是阿宁撑着伞。

吴邪一愣,道:“我之前正想找你。”

阿宁说:“一般人找不到我。”

吴邪打量着她,对方神情平淡,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裹着厚实的外衣。手里的伞不知是何材质,看着普通,却迎风而不倒,能避开那些下雪一样的阴魂。伞面上,有一风格古怪的红色纹样。吴邪叼着纸片,含糊发音道:“你这伞质量不错。”

阿宁向上指着建筑顶部,“你去过上面吗?风景更好。”

吴邪暗中回忆着伞上的纹样,感觉曾见过这种风格,随口道:“顶上风更大,吹得难受。”

“视野开阔,能看的更多,”阿宁道:“到了顶上,你看见那些,就能懂了。”

吴邪正起疑,阿宁已经走了进去。吴邪在她身后问:“你来过这里吗?”